(第十八更)
凌海寧走後,院子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沒有人再說話。
稍一會,凌若楠才輕輕地說了一句:“凌兒,幫太姥爺治療吧。”
“太姥爺,我先替你搭一下脈吧,”羅子凌還是先徵求凌錦華的意見,在看到凌錦華微微地點了點頭後,這才伸手。
捏住凌錦華那枯瘦的手臂後,羅子凌很認真地替老爺子診了脈,再仔細檢查了其他後,笑着告訴凌錦華:“太姥爺,你身體情況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這個冬天,你應該不會有恙症方面的煩惱。”
“其實啊,人老了,總有回去的那一天,這個年歲,生老病死看的很輕,一切都無所謂了,”凌錦華輕輕地回了一句,眼睛也沒睜開來。
“太姥爺這話說的就有點言不由衷了,”羅子凌不客氣地指出了凌錦華說這話的目的,“你心裡依然有很多未了的事情。你說剛纔這話,只是想警告我,別拿替你治療這事情要挾,你不會買賬的,對不對?其實我從來沒想過利用治療這事要挾你什麼。我是一名學醫的人,救死扶傷是我的本份。如果有人被我打傷了,我依然願意替他治療。懲罰他和替他治傷,是兩回事。我打他是因爲我的憤怒,我救他是因爲我是個醫生。”
說到這裡,羅子凌停了下來,再很鄭重地說了一句:“從醫者,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救死扶傷的義務,這是爲醫者的本份。”
“如果你救治的人,最終將你殺死了,那你不是很冤?”凌錦華聽了羅子凌這話後,眼睛一下子睜了開來,眼中還有精光在冒。
凌若楠原本想插嘴說點什麼,但看到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這副樣子後,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心裡微微地嘆了口氣。
她對自己這個兒子越來越陌生了,有點不知道怎麼與他相處的感覺。
羅子凌剛來燕京的時候,她覺得他是個很可憐、被她遺棄後差不多就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嬌弱的需要她時刻的保護。和羅子凌見面後,凌若楠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很看重親情,非常渴望她的母愛,當然也覺得他很羞澀、拘謹,還不太適應這個社會。
沒想到,後面發生的事情讓她一再大跌眼鏡,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兒子就是個小狐狸,挺狡猾,很難對付。因爲他不按常理出牌,用常規的手段與他對抗,沒辦法將他擊敗。
羅子凌比她想象中的出色,這讓凌若楠又喜又憂,心裡真是百感交集。
最終,她還是明智地選擇了沉默,站在一邊,靜靜地聽着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交流話題。
也不能說交流話題,而是怎麼交鋒。
凌若楠清楚,現在,凌錦華和羅子凌就是在交鋒,兩人在做當面的交鋒。
“我在替人治療的時候,我肯定要保證自己安全,沒有這個前提,我不會替人治療。”羅子凌笑着回答凌錦華道:“別人的健康,肯定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才能挽救別人的性命,不然一切無從談起。”
“凌海寧不是你的對手,”凌錦華露出了點淡淡的笑容,“你比我想的要狡猾。”
“太姥爺,你可不能這麼貶我,我只是比他們聰明瞭一些,並比他們更多才多藝,”羅子凌一副大言不慚的樣子說道:“我想,如果凌家子嗣中有像我這樣出色的人,太姥爺肯定會親自栽培,對不對?”
凌錦華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有點不可置信地看着羅子凌,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否認,只是笑了笑,反問了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大力栽培你?”
“不是,”羅子凌搖搖頭,“我爺爺已經將全部的心血花在培養我身上,有他的培養已經足夠了。我現在缺少的只是經驗和閱歷,其他並不欠缺,包括資源和強有力人物的扶持。打好地基,從地底下開建的房子,根基纔會穩,不然被大水一衝,可能就垮了。而且,我不是凌家人,我姓羅!”
“好吧,可以替我治療了,”凌錦華笑了笑,再笑着看了眼一臉緊張的凌若楠,但並沒說什麼。
羅子凌也沒再說什麼,手腳麻利地替凌錦華做了治療,但並沒有喂服藥物。
治療結束的時候,羅子凌覺得有點累了,凌錦華也是有相似的感覺。
出了一身汗的凌錦華,身體是覺得暢快了,但覺得挺疲憊,因此準備小睡一下。
羅子凌喚過候在外面的黃晨及兩名特護,讓他們將老爺子送回房間。
在黃晨和兩名特護送回房間後,羅子凌和凌若楠也就提出了告辭。
在離開老宅,坐上車子後,凌若楠馬上升起了隔音板。
“凌兒,太姥爺已經對你有點忌憚了,”凌若楠直接說了自己的擔心,“他也不會允許你再欺負其他凌家子嗣,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媽,其實我早就明白了,”羅子凌衝凌若楠笑了笑,“我和你說過,太姥爺和外公,是最不希望我回歸凌家的兩個人。他們怕我擊敗了其他凌家子嗣後,將凌家的控制權搶到手。他們都姓凌,絕不會允許我把凌家佔爲己有,變成羅家。因此,在他們心目中,我是個隨時可以犧牲的人。”
羅子凌的話,讓凌若楠變了臉色,這一點她倒是沒想到過,而且也不太相信。
但她還是挺理智,沒就這個話題和羅子凌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媽,終有一天你會相信我說的這話,”羅子凌也沒強迫凌若楠相信,臉上的笑容依然保持,“但他們對你的態度肯定與待我不一樣,因爲你姓凌,而且這些年受了很多的苦。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願意接受你拿走一部分北方集團資產的事情,但不是全部。如果你將整個北方集團變成你的私人財產,那就是觸犯了他們的底線,他們說不定會親自出手干涉。”
羅子凌的話讓凌若楠再度驚訝,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自己的兒子,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