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姐拉開窗簾的時候,陽光已經耀眼的刺了進來,清晨殘存的冷意慢慢的消去。
楚天躺在被窩裡面,舒適的伸着懶腰,擡頭望着牆壁上的古老掛鐘,已經指向了九點。
媚姐打開窗戶,猛力的呼吸幾口,隨即帶着笑容坐到牀邊,柔聲的說:“弟弟,該起牀了!”
楚天淘氣的張開了雙臂,媚姐柔軟的玉手握住了楚天,用力的想要拉起,卻反而跌入了楚天的懷中,幽香瞬間充斥着整個薄被,楚天環過媚姐的腰,在她額頭輕吻一下,隨即起身。
,殘存的,讓楚天不敢曖昧,昨晚握着何傲薇的玉足之時,他的心裡就止不住的升起了,心猿意亂,所幸最後的時刻還是把持住了自己,把何傲薇送回了梅花山莊,而不是迷情酒吧的牀丶上。
早餐很簡單,但卻很精緻,兩個八分熟的煎蛋,半杯子牛奶,還有三個不同餡料的包子。
楚天吃到第二個包子的時候,原本愉悅的心情變得沉悶起來,因爲他見到李神州正靜靜的走了進來,臉上的笑容很是深不可測,但誰都看得出,他很開心。
李神州坐在楚天對面,淡淡的說:“還以爲少帥至少要睡到日後三竿,想不到卻如此早起。”
楚天咬下媚姐親手製作的肉包子,滿嘴肉香,咀嚼幾下之後才苦笑着開口:“李隊長,別說你昨晚都在睡覺,虎幫被黑龍會打得落花流水你卻都知道。”
李神州微微一笑,看着楚天的從容就餐,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少帥拼死保護林大炮脫險,還知道昨晚一戰,虎幫絕大部分勢力,地盤,人員都被瓦解,被吞併。”
楚天的筷子微微停滯,擡起頭,平靜的說:“絕大部分?”
李神州點點頭,絲毫沒有意外,笑着說:“你覺得林大炮會把所有的雞蛋擺在籃子裡面嗎?”
楚天輕嘆一聲,確實,林大炮這樣的人如果沒有後着,昨晚死傷千餘幫衆,地盤,堂口盡失,多年的經營毀於一旦,他還會有如此好的雅興帶着‘老妖’逃跑?
“我還以爲昨晚整個虎幫就剩下林大炮這個光棍司令。”楚天輕輕的搖頭,道:“想不到林大炮還藏有百餘精兵,早知道就不用替他擋刀擋槍的!”
李神州環視周圍幾眼,壓低聲音說:“更主要的是,昨晚林大炮帶着人跑去黑龍大廈,殺了黑龍會幾十幫衆,還把黑龍大廈一樓炸得面目全非,泥土翻飛,屍骨四零八散。”
楚天完全停下了筷子,他自然知道意味着什麼,驚訝的問:“林大炮把黑龍會陵園炸了?”
李神州點點頭,口氣也帶着幾分欣賞,道:“黑龍會以爲林大炮已經成了喪家之犬,卻沒有想到林大炮帶着百餘人殺到黑龍大廈,還把黑龍會精神之地炸得支離破碎,這個林大炮出手還真夠狠毒,真夠精準。”
楚天不由一陣慶幸,不由感謝起黑龍會幫衆在紅星廣場攔截住自己和林大炮,讓自己跟林大炮分開了,否則被林大炮拉去炸黑龍會的精英墳墓,讓周兆森知道後,自己恐怕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坐在這裡吃早餐了,想不到林大炮如此陰險,要把自己也綁上去。
“現在黑龍會是不是滿京城的找林大炮?”楚天端起牛奶,輕輕的搖晃着。
李神州臉上的笑容很詭異,低聲說:“確實如此,三千餘黑龍會幫衆正挖地三尺的尋找着林大炮,但奇怪的是,林大炮竟然消失了,沒有任何人知道林大炮和他百餘幫衆去了哪裡,又隱藏在哪裡,這讓周兆森很惱火。”
楚天喝了兩口牛奶,想到林大炮的深不可測的笑容,就止不住的苦笑,這林大炮還真能折騰,殘兵敗將的從紅星廣場殺了出去,卻還能找到百餘幫衆,怪不得能活那麼久,還活得那麼好。
“少帥可知林大炮的去處?”李神州兜了半個圈子,終於點到了正題:“以少帥的聰明,應該不難找出林大炮的藏身之地吧?”
楚天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看着李神州,淡淡的說:“李隊長大清早的前來,莫非是要楚天找出林大炮的隱藏之地?別說我不知道,就是我知道了,我也不會說出來,林大炮於我還有很大的用處,沒有他牽制着周兆森,估計沒有兩天,黑龍會的幾千幫衆就會踏平這裡。”
李神州哈哈笑起來,隨即恢復平靜,讚許的說:“少帥真是聰明,不過李神州並非要幫周兆森滅了林大炮,而是想要幫林大炮一把,畢竟我也不希望林大炮的虎幫就此散去。”
“幫林大炮一把?”楚天詫異的擡起了頭,道:“李隊長怎麼會有如此興趣呢?”
李神州站起身來,哈哈笑着,道:“後天,周兆森會跟東瀛政丶府的駐京辦公開簽訂物業置換,就是把黑龍大廈和現在東瀛政丶府駐京辦的萬壽大廈相互置換,少帥自然知道意味着什麼了,如此一來,少帥剷平黑龍大廈的妙棋就失去了意義。”
楚天當然知道意味着什麼,他知道周兆森肯定跟東瀛的政丶府協商好了,在中央徵收黑龍大廈之前,兩者相互置換物,當然是名義上的置換,實際上彼此還在各自的地方辦公,但置換之後,黑龍大廈名義的物主就成了東瀛政丶府,如此一來,中央徵收黑龍大廈就會變得有所顧慮,甚至考慮到政治外交壓力,而放棄徵收黑龍大廈,這也就是李神州爲什麼說自己妙棋失去意義的原因。
想不到周兆森如此不簡單,這樣的計謀都被他想了出來,看來年少輕狂的盛氣並沒有衝昏他的頭腦,而且身後還有東瀛勢力支撐着,這樣的對手比起林大炮的陰險似乎更有意思。楚天暗暗的想着。
楚天把杯子裡面的牛奶喝完,腦子裡面急速的轉動着,片刻之後,笑着說:“請李隊長放心,楚天必定會把這個消息告訴林大炮,以林大炮的心性,他肯定有所作爲的!”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題是,林大炮可能暫時阻止了周兆森簽訂物業置換協議,但周兆森轉身就可以把合同簽了,到時候還不是無可奈何?”
李神州神秘的笑起來,語氣平靜的說:“走一步步,萬一林大炮當場殺了周兆森呢?”
楚天拿起最後素菜包子塞進嘴裡,眼裡蘊含着無盡的笑意。
李神州帶着笑意而來,也帶着笑意離開,那是一種得到滿足之後的神情。
媚姐拿着柔軟的紙巾,替楚天輕輕的擦拭着嘴脣,輕輕的說:“李神州究竟是個敵人還是朋友,我現在還看不出來,是我太愚笨了還是他隱藏的太深呢?”
楚天捉着媚姐的玉手,聞着淡淡的幽香,平靜的說:“兩者都不是,大家相互利用才能經常坐在一起,等到哪天利益衝突,我跟他們之間必定會刀兵相見,我現在只能企望我們還有更多的共同利益。”
媚姐定定的望着楚天,她知道楚天還沒有把話說完。
“畢竟,現在讓我跟李神州他們對抗。”楚天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我還真的沒有幾分把握。”
楚天知道,如果真的跟李神州刀兵相見,就是跟周龍劍翻臉,雖然自己現在有蘇老爺子的政治支持,但畢竟不在其位,很多事情做起來都沒那麼方便,而且楚天知道,李神州他們要對付自己,實在簡單容易,相信杭州是難之處,用唐大龍的實力滅了杭州的帥軍,並阻斷江浙的連通,因此楚天越來越想把杭州的心病去掉,只要唐大龍一日在杭州,楚天的心裡一日都得不到踏實。
也不知道杭州的天養生,聶無名,孤劍最近怎麼樣了?楚天淡淡的望着天空。
早上的陽光很耀眼,但卻不會炎熱,而是溫暖,在這樣的天氣裡,人總是容易變得心情舒暢。
但周兆森的心卻是冰冷的,手也冰冷,臉頰也冰冷。
因爲他的面前擺着一隻斷手。
龍武才掩埋不久的屍體也被炸得支離破碎,橫在周兆森面前的就是龍武握槍的右手,龍武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死時是如此的憋屈,死後又被人炸屍,實在是千古痛事。
周兆森穿着昂貴的內衣,吸着棉拖,坐在黑龍大廈首層的地上,靠着牆壁,茫然無助的盯着龍武的手,隨即用眼神掃視着黑龍會幫衆的忙碌,他坐在地上已經差不多有七個小時了,這七個小時已經讓面目全非的黑龍大廈又恢復了昔日的乾淨整潔,這七個小時已經讓屍骨歸位,泥土重埋,連大門都已經換上了最新的。
只有龍武的手還沒人去動,因爲周兆森沒有任何指示。
喬五悽然的站在周兆森後面,不斷滲出的冷汗早已經溼了他的毛衣,他知道由於自己的失誤,讓昨晚一戰雖勝猶敗,滅了虎幫固然是個天大的功勞,但於黑龍大廈的陵園被炸,讓黑龍會英靈的屍骨暴相比,過錯是遠遠大於功勞的。
喬五掏出了煙,點燃了一支遞給了周兆森,內疚的低下了頭,嘆口氣說:“會長,都是喬五無能,喬五失誤,讓黑龍會蒙羞,讓會長受到恥辱,哪怕你現在把喬五就地正法了,喬五也不敢有任何意見。”
周兆森吸了幾口香菸,嘴脣有了點熱氣,語氣冰冷的說:“不怪你,是林大炮太陰險狡猾了,誰也無法計算到喪家之犬的林大炮竟然還藏有百餘幫衆,還敢帶人殺入黑龍大廈。”
喬五聽到周兆森沒有怪自己,不由投去感激的目光,表着決心:“會長請放心,無論林大炮躲到哪裡,我喬五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找出來,誓死用林大炮的鮮血洗去黑龍會的恥辱。”
周兆森的眼神在煙霧飄渺中閃過殺機,冷冷的說:“所有虎幫的幫衆都得死,無論是投降的,還是被捉的,你都要把他們給我拉到陵園全砍了,用他們的腦袋來安慰死去弟兄的英靈。”
喬五感受到周兆森無盡的殺機,全身打了個冷顫,語氣變得更加恭敬起來:“會長放心,等兄弟們收拾好陵園之後,會長重新上香拜過靈位之後,我就用虎幫幫衆的人頭來祭祀黑龍會的英靈!”
周兆森點點頭,站起來拍拍痠痛的大腿,隨即揮手,讓黑龍會幫衆把龍武的右手‘請’回陵園,與其它肢體安葬,免得龍武在地下找不到他引以爲豪的手。
“林大炮現在還沒有消息呢?”周兆森皺起眉頭問道:“幾千幫衆怎麼會找不到林大炮呢?”
喬五的神情又變得尷尬起來,這是變相暗示着自己無用,但又不能不回答,說:“林大炮他們百餘號人全部憑空消失了,我連林大炮最隱秘的小老婆都找到了,卻偏偏找不到他們。”
周兆森點點頭,平靜的說:“繼續去找,京城彈丸之地,林大炮能藏去哪裡?”
喬五忙低頭答應,眼神異常的恭敬。
在周兆森正要離去的時候,喬五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紅星廣場拼殺的時候,楚天也跟着林大炮他們,準確的來說,正是楚天的極力拼殺讓林大炮從紅星廣場逃走了。”
周兆森臉上閃過恨意,把煙直接熄滅在掌心,冷冷的說:“楚天這樣做,是想要用林大炮牽制着我,楚天也想得太容易太理想了,鼠目寸光,我可以一邊收拾林大炮,一邊把他也收拾了,喬五,傳令‘十二飛鷹’,三天之後,把楚天和他那幾個破據點全部給我滅了,雞犬不留。”
喬五眼皮不由自主的直跳,周兆森今天的殺氣太重了,動不動就雞犬不留,自己還是小心爲好,於是輕輕的點點頭,道:“我會安排!”隨即補上一句:“絕對不會再出差錯!”
周兆森已經向電梯口走去,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杯頂級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