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什麼原因,”那個小鄭居然死活搞不清狀態,執拗異常,“既然是章前把你留在這裡的,那我就不能讓你走。”
“笑話,”對這種回答,楚雲飛嗤之以鼻,“我只是被章前叫來了解的情況的,你憑什麼不讓我走?給我個不讓我走的理由!”
見到小鄭啞口無言,呂警司是來辦事的,不好說什麼,酒糟鼻的套話馬上又跟了出來,倒也義正嚴詞,“你知道我們一個派出所管多大的地方?警力嚴重不足你知道麼?你以爲章前他願意那麼忙啊?好了好了,理解萬歲,你就再多等等吧。”
這話聽着也是那麼回事,擱在平時,楚雲飛就認了,更何況呂警司還在面前,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
怎奈,員工肖巖被打,他做爲個公司老闆,受得刺激實在是太大了點,這種明知是誰做的,還要打落牙齒和血吞的烏龜肚量,他還沒有,也不想有。
再加上,那個小鄭的所作所爲,雖然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但頗有點默認他有嫌疑的味道,這自然會讓他分外地不爽。
沒錯,這些事全是他乾的,除了刀疤的人蔘與了部分打砸外,內海電錶廠的廠房純粹是楊永嘉一手做的事,至於早上出車禍的汽車,輪胎是被他親手打出去的、去了帽的特大號釘子所擊中的,運了氣用特種部隊發射鋼針的手法發射出去。
可是,別人打了恆遠的員工,差點打死人都沒什麼事,他少少地反擊一下,就被人拎了來問訊,甚至還試圖羈絆他的人身自由,這事他絕對不可能這麼聽別人擺佈的。
道理楚雲飛都懂,可懂不懂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在這裡多呆一陣,公司裡再出點什麼事,你給我的員工頂命啊?你頂得起麼?
“我說紅鼻子,”這個稱呼,確實有點侮辱人,可是,楚雲飛認爲,他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丫鼻子確實很紅的,再說了紅也沒什麼不好的,國旗是紅的,黨旗是紅的,軍旗也是紅的,這麼說來,鼻子也是紅的,此人是應該感到榮幸纔好。
反正,他確實不知道這人叫什麼,又不想叫他警官什麼的,“既然理解萬歲,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的公司一分鐘幾十萬上下,你把我安置到這裡不動,我公司萬一有個損失,算誰的?”
不錯,內海人是內斂些,內海的警察也見多識廣,不過,只要是個人,任是誰聽了這種侮辱性的稱呼,怕也是難以坐得穩的吧?
酒糟鼻惡狠狠地瞪了楚雲飛一眼,臉登時拉了老長,話也變得異常難聽了起來,“你叫我什麼?你個癟三有種再叫一遍試試。”
楚雲飛本來就一肚子火呢,眼前這廝若是老實點,肯不吭不哈地被他奚落一番也就算了,可這種話出口,就由不得楚雲飛不惱火了。
他二話不說,走上前就是一個耳光,這個耳光是用了內力的,打得格外地脆響,酒糟鼻想躲來着,不過,他怎麼能躲得過武林高手的出手?
這還沒完呢,楚雲飛氣人,很有一套的,不過平時不怎麼用就是了,他笑嘻嘻地點點頭,“我是國家公民,你要叫我癟三,那……”
他的語氣學得都一模一樣,“你也知道,這‘癟三’是什麼意思,所以,我生氣也是你能理解的,你家沒有兄弟麼?”
二靈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那紅鼻子卻是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不可置信地晃晃腦袋,摸摸自己的臉,“你個小癟三敢打我?”
說着,惱羞成怒的紅鼻子就撲了上來,伸手想打人,沒成想,楚雲飛拽了他的手就是一個過肩摔,砰的一聲,人民警察就倒在了自己的派出所內。
這招,紅鼻子在警校也學過,不過,顯然人家比他用得嫺熟得多。
呂警司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倒也想幫酒糟鼻一把,不過,他對楚雲飛多少是有點好感,又因爲“長白燒烤”一事,知道這人功夫了得,實在不敢輕易造次,再說,聽聽這年輕人說的話,似乎很有些背景,所以,他只能上前勸阻,卻是一點拉偏架的心思也不敢有。
他費了好大勁,才把紅鼻子按住,“老申,老申,你冷靜點,冷靜點!!!”
就這麼鬧騰的功夫,早又有幾個警察衝了進來,“申所長,什麼事?”
這酒糟鼻子,居然是這裡派出所的一個副所長!
“什麼事?”申所長雖然被呂警司攔着,不過氣性就大了,伸手指着楚雲飛,“那小子打我,給我抓住他。”
抓楚雲飛?開什麼玩笑?只聽得辦公室裡“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三個警察就倒在了地上,楚雲飛爲了防止他們繼續整事,直接幾股內氣輸了進去,那三個警察本是有心繼續殺賊,怎奈實在無力迴天了。
除了小鄭,還有個警察沒動手,那傢伙跟申所長不太合得來,起因也是因爲在競爭副所長的崗位時被擠下來了,這事派出所的人心裡都明白。
不動手是不動手,可看着三位同事在地上躺着,那也不是個事啊,於是兩人動手,把三人扶到了牀上休息。
沒錯,這個辦公室有牀,可能,那些等待“配合調查”的公民們,等不到人的時候,還需要在這裡睡一會兒?
三個警察全身痠軟,坐都坐不住了,倆人斜斜地靠在牆上,一個索性就一頭栽在那裡,嘴裡誇張地呻吟着,這招,不只二靈纔會。
又是兩個警察走了進來,看來這個小小的派出所,警力還真的很富裕,一個精瘦的警察皺着眉頭,“怎麼回事?”
又是“怎麼回事”?楚雲飛實在是煩透了,索性背轉身子,給對方一個脊背。
精瘦的警察是這裡的所長,姓杜,三言兩語就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皺着眉頭看看楚雲飛,“你爲什麼罵人?……我跟你說話呢,你把身子給我轉過來!”
“給你轉過去?”楚雲飛冷笑一聲,還是脊背衝着他,“給你轉,憑什麼?你以爲你有資格命令我?”
撞到茬子了!杜所長明白,對方眼裡不光沒有警察,連自己這個所長也放不在心上,一時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倒也不敢言語冒犯。
然後,把這“處置室”的一干閒人帶走,警察們也只剩下了兩個所長,一個小鄭和一個呂警司,大家就開始有事說事了,說到最後,竟然是那個小鄭不該一開始就給二靈個耳光。
楚雲飛縱然詭辯術很厲害,不過眼下的他並沒有心情那麼做,只是懶洋洋地回了幾句,更多的時候,都是在冷眼看對方的表演。
問明白情況,杜所長心裡也犯了嘀咕,這事說起來,還真的是派出所這邊理虧,章前這小子也是,把人叫了來,自己跑了,人家等一個多小時,想走小鄭又不讓走,難怪會發火了。
這事要擱在平常人身上,杜所長也未必會這麼通情達理地看問題,這社會的構成主體畢竟是升斗小民,不能上達天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欺負了也就欺負了,而且嚴格地說這也不算欺負,只不過是有點怠慢而已。
可有些人,確實是不宜開罪的,沒有弄明白眼前這傢伙身份之前,杜所長決定迴避這起事件,雖然警察在自己的單位被打,是件很屈辱的事情。
“這個章前怎麼回事?太過份了,”杜所長摸出手機,開始給章前打電話,一邊還向楚雲飛解釋,“這個……這位公民,你給我五分鐘時間,我給你一個交待。”
他還不知道楚雲飛叫什麼呢,原本他是應該問的,不過,看小白臉那吊樣,估計問了又是一鼻子灰,索性直接無視了。
說話間,章前的電話就接通了,他還在忙着昨天那個聚衆吸毒的案子,一時間走不開。
“他走不開,你倆先回去吧,”杜所長放了電話,咂巴咂巴嘴,很平靜地向楚雲飛說,“你就是那個恆遠的楚經理吧?回頭我再安排章前聯繫你吧。”
話說得很客氣,但楚雲飛知道,這所長八成是恨上自己了,不過,他不在乎。
他原本就是這個脾氣,要是有人惹了他,好好說說,沒準還真就沒事了,就連買兇殺他的歐陽海波,因爲他覺得人家辯駁得有些道理,才肯放了對方一條性命,那五百萬不過是個補償而已,並不是說,楚雲飛認爲訛那點錢划得來才肯放人。
可是,一旦有人招惹了他的親戚或者朋友,他下手是絕對不留情的,肖巖雖然既非親戚也非朋友,但那是他的員工,又因爲公司的事無辜受傷,怎麼可能不讓他心頭大恨?
所以,面對着杜所長虛僞的平靜和酒糟鼻的怒火,他根本視若不見,連句客套話都沒有,直接站起身來,“二靈,走了。”
正在這時,章前的電話又打了回來,“杜所,讓他們看好那個姓楚的,別放人走了,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