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到了,我只是個十五歲的初二男生,比你還應該晚三屆,應該只是個小學弟,對吧?”
陳嫣也笑了,笑得很甜,那一剎那的笑容,如春風一般,吹散了她臉上的陰霾和憂鬱,恢復了一個十八歲少女應有的青春的光彩,庭棟看得一呆,隨即也就恢復了正常,他畢竟是見過美女的。
陳嫣見了他的樣子,笑得更加開心,邊笑邊說:“是啊,你長得雖然高大,可看起來還是個男孩子,只是你的神情中有一絲別的男孩沒有的憂鬱,看起來更成熟些,你還這麼小,難道也有什麼不敢回首的經歷嗎?”
說完,她又補充說:“可是我不怕你,因爲我從你的眼神中沒有看到對我的威脅,有的只有友善,你說對嗎?”
庭棟笑了:“嫣嫣,說實話,過去我一直覺得自己很不幸,可是,就在今天上午,我聽說了你們的故事,在這裡我又見到了你,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最起碼我有關愛自己的爸媽,可是……”
說道這裡,他忽然停住了,他覺得自己很殘忍,不該再把她過去的傷疤重新揭開。
陳嫣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搖了搖頭說:“沒關係的,庭棟,我已經習慣了,還有,我喜歡你叫我嫣嫣,你是除了姐姐以外第一個這麼叫我的人,我覺得很開心,如果你要是能在這兩個字的後面再加一個姐字,我會更開心,嘻嘻!”
看樣子她是真的很開心,她的臉上甚至洋溢着幸福的光輝。
庭棟卻更加的感到心痛,這是一個多麼容易滿足的女孩兒啊,她的生活中一定是很缺少陽光,缺少關愛。她只有兩個親人,一個是姐姐,一個就是旁邊那個現在被她放在自己懷中熟睡的男孩。
男孩就像現在這種狀態一樣,只能被動的享受來自她的關愛,還沒有能力來關愛她、照顧她。姐姐呢?她肚子裡的苦水和陰霾比自己還要多得多,還要關愛和照顧自己的兒子,又哪有多少關愛和陽光來分給她呢?
她就像春天裡的蒲公英,任憑風吹雨淋,在經歷了嚴寒的冬季之後,仍然頑強的活了下來,並且綻放着自己的生命,傳播着春天的氣息、宣示着生命的頑強。
庭棟忽然覺得,她並不是可憐,而是可敬,那種頑強不屈的靈魂不是更值得尊敬麼,自己有什麼資格去同情人家呢?
一句話突然破口而出:“嫣嫣,你不僅是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還是個值得人尊敬的女孩。”
陳嫣嫣然一笑:“是麼?你這麼看?我倒是沒覺得。不過,你能這麼說我很開心。”
庭棟笑了,他沒想到他和陳然正式接觸之前能和她的妹妹談得這麼愉快。
他忽然有了個想法,笑了笑直接說:“嫣嫣,我覺得我們談得很愉快,現在我有個想法,路上大約還有二三十分鐘的時間吧?我們可不可以先談談,讓我心裡也有個底,省着在你姐姐那裡碰釘子。”
陳嫣笑着眨了眨眼,說:“你這是公然想讓我出賣姐姐麼?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你這個壞傢伙?”
庭棟嘿嘿笑着說:“嫣嫣,說實話,我明白,這麼多年,你們姐妹肯定吃了很多苦,你姐姐的體會可能比你要跟深刻,所以,她可能沒有你這麼好說話,所以我想先摸摸底,免得因爲我哪句話說的不對談崩了,那對我們都不是好事,我是誠心誠意來幫你們的,如果最後鬧得很不愉快,那不是費力不討好麼?”
陳嫣似笑非笑的看着庭棟:“你來幫我們?怎麼幫?給我們錢?我姐姐是不會接受不明不白的錢的,就連詹大哥這些年試圖給她錢她都沒收,你一個陌生人送的錢她怎麼肯收呢?”
庭棟搖了搖頭說:“你誤會了,嫣嫣,幫助不一定是送錢啊,而且你看我像是有錢人麼?”
陳嫣笑了:“庭棟,你看着確實不像個有錢人,不過你卻實實在在是個有錢人。小周老闆,你不大合格啊,你沒看看我身上穿着這件T恤,可是正兒八經從你們店裡買的夢佳服裝,你的服裝店那麼火,你能說你是個窮人麼?”
庭棟詫異的看着陳嫣:“原來你早就認出我來了,爲什麼不早說,還騙小龍說不是我?”
庭棟一邊說着,陳嫣一邊捂着嘴偷笑,等庭棟說完了,陳嫣才嘻嘻笑着說:“小孩子懂什麼,像你們這種紈絝子弟哪有什麼好人,哼!”
“紈絝子弟?”庭棟驚訝的問,“你說我是紈絝子弟?”
陳嫣不以爲然地說:“當然了,你要不是紈絝子弟,自己能開那麼大一個服裝店?生意還能那麼火?開業的時候電視臺都去捧場?”
庭棟咧了咧嘴:“我的大姐啊,麻煩你打聽打聽好不好?我的祖父、外祖父都是地道的農民,父母都是普通的下崗職工,上找三代、四代也找不出來我家有個當官的啊,我這紈絝子弟的稱號從哪兒來的啊?”
陳嫣也驚奇的看着庭棟:“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我的夥伴們都說夢佳的小老闆周庭棟家裡很有背景的,父母都是大官,很多大人物都叫你三哥呢,所以像管大春那樣的大流氓你都不怕,沒有背景怎麼可能麼?”
庭棟搖着頭說:“看起來你還真知道我一些,可是差的太多,太離譜了,那個小店,是我和幾個朋友爲了幫家裡擺脫爸、媽下崗的困境,從擺地攤開始做起的,後來朋友的家長幫了不少忙,才弄起來專賣店。
“資金主要靠貸款和賒欠貨物,最近確實掙了點錢,可也是剛剛開始,離有錢人還有一段距離,呵呵!至於管大春的事,是通過我老師和朋友的關係驚動了上層,才讓江城市痛下決心,抓捕管大春,結果還是讓他給跑了。
“開業那天之所以電視臺能到場,是我耍了個花招,通過朋友關係,把原定好的因爲管大軍案子對我的採訪時間推遲到了開業那天,嘿嘿!”
陳嫣一臉崇拜的看着庭棟:“哇!原來你那麼能幹啊,就從擺攤開始竟然做起了那麼大一個店,你一直在說你的朋友幫忙,你有很多朋友麼?”
庭棟點點頭說:“是啊,我有很多朋友,大多數都是年輕人,不過他們都比我大,所以像你這樣和我差不多的我就不大習慣叫哥哥、姐姐了,嘿嘿!其實,嶽冠中也算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們倆是不打不成交,是我設計把他抓起來的,他又差點要了我的命。
“今天我去看他,聽我說起了詹貴,談到了你們,他大吃一驚,說是找了你們八年,今天終於有了你們的消息,他卻失去了自由,被關在了監獄裡,他很傷感。”
庭棟故意把話又引到了嶽冠中身上,他不能讓話題總圍着自己轉啊,對付一個比他僅大三歲的女孩還是很簡單的事情,他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陳嫣的表情。
果然,聽他提起嶽冠中、提起八年前的事情,小姑娘的神情馬上變得有些黯然。可是她沒有做什麼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