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還在繼續。
風雨中的來人,都差不多到齊了。
感受到周圍聚集越來越多的氣息,都傑回頭,笑道:“怕嗎?”
“不怕。”舒桐雨執劍,眉宇間雖是有着一絲擔憂,卻仍舊說不怕。
都傑點點頭,再問:“殺過人嗎?”
舒桐雨詫異地看着都傑,有些奇怪他爲什麼問這話。雖是疑惑,卻還是搖頭回答:“沒有……”
都傑有些意外,舒桐雨的實力在年輕一輩中絕對是翹楚,她在蜀山的地位自然也不會一般。可她卻沒有取過別人性命,這卻是讓度及誒意外。
蜀山立世,以仗劍濟世爲懷,降妖伏魔自然是己任。舒桐雨作爲蜀山弟子,是應該參與過降妖除魔的任務,可舒桐雨此時卻告訴都傑,她沒有殺過人,這一點倒是讓都傑意外。
許是明白都傑困惑的是什麼,舒桐雨又解釋起來:“便是降妖除魔的任務,我也只是將他們活捉到鎖妖塔而已。”
“這樣……”都傑看着她手裡的劍,伸出了自己的手:“把劍給我吧!”
“爲什麼?”舒桐雨有疑惑,還是將手裡的劍遞到了都傑的面前。
都傑接過來。劍入手時,傳來一陣冰涼,讓人心裡平添幾分冷靜,劍較爲輕巧,可都傑絲毫不懷疑這劍的鋒利。
突然,都傑往前一揮,只見一道劍芒突生,直奔眼前風雨。
噗噗兩聲傳來,風雨之中多了血霧,隨即消失;頃刻間,破廟周圍安靜了幾分。
舒桐雨瞪大了雙眼,自然清楚都傑這一劍直接抹殺了兩個跟來者,雖然她心有不忍,卻始終沒有開口說什麼。
“在破廟裡待着,我不開口,就不許出來。”言罷,都傑已經往前走去。
舒桐雨一愣,隨即搖頭:“不要……”
“聽話。”
“我幹嘛要聽你的。”
“今日你聽得聽,不聽也得聽。”都傑望着她,目光裡帶着一股森寒,讓舒桐雨感覺自己如同墜落進了冰窖之中,寒冷徹骨。
等舒桐雨再次回神過來,都傑已經離開了這破廟。舒桐雨想跟上去,可等她到了那屋門口,卻又返身退了回去。
“他說過,要我聽話。”舒桐雨楠楠說道。眼前的火光噼裡啪啦地燃燒着,她的眼眶卻漸漸變得溼潤,淚水模糊了視線,一切都模糊起來……
風雨,有霧。
都傑站在破廟前,儼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今日,他便要做這破廟前的泰山,泰山不倒,何人可上前一步?
漸漸,人越來越多,他們將都傑團團圍住。
都傑看了一眼這衆多的跟蹤者,心裡多了一絲慶幸。若不是讓高個和矮子帶着了不少人,恐怕今日這裡還真得成爲自己的埋骨之所。
都傑看着他們,眼裡多了一絲不屑。
爲首的是一個留着小鬍鬚的小老兒,長得本慈眉善目,可一笑起來卻是滿臉的狡詐。
“小友,你這是何意啊?”小老兒笑着問。
都傑閉目,不答。
小老兒見此,冷哼一聲:“不識擡舉的傢伙,今日便要讓你知道知道這無主之地的殘酷。”
“哦,是嗎?”都傑睜開眼,看着他,笑了。這笑,多了些嘲諷。
小老兒雖氣,卻也知道若是真的動手起來,指不定這身後的傢伙裡就有人渾水摸魚,殺幾個自己一直痛恨的人。這羣人,本就魚龍混雜,多多少少都是摻雜了不少敵對的人。
小老兒臉上又掛上了那奸詐的笑:“小友,我等路過此地,偶遇風雨,正想進寺廟裡一避,你又何必攔住我等啊?”
“此路不通。”都傑淡淡地說。
都傑如此不給面子,小老兒也沒那耐心,手裡多了一柄短勾,他憤憤地說:“小子,別給臉不要,識相就把那十五萬靈幣吐出來,不然,我們今日就要把你給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都傑看着他,笑了,這一次,都傑卻是冷笑,冷到人心坎裡的笑容。
不知爲何,見到這笑容,小老兒覺得自己後背發涼,喉嚨發乾,就如同被一直嗜血的野獸緊緊盯着一般。
“你找死……”小老兒出於心裡的恐懼,竟是率先出手。
銀勾來,直奔都傑咽喉,殺手就要專門挑人最薄弱的器官下手。可小老兒還是錯估了自己的實力,銀勾被都傑手裡長劍輕鬆就擋下來了。
“我記得你似乎要把我碎屍萬段啊!”都傑還在笑,絲毫不在意周圍那些人虎視眈眈的目光。
“哼,小子,這是你自找的。”小老兒是真的憤怒了,被這小子在這麼多人面前羞辱,他如何能不怒?
只是,小老兒突然發覺自己的動作太慢了,在這人面前,他的速度已經被對方出劍的速度給徹底掩埋,他害怕了,心裡升起一種無力感,忙向身後撕扯地喊道:“救……我……”
可惜,小老兒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都傑動了,手裡長劍舞動,掀起條條白虹,不斷刺向眼前小老兒。隨後便見都傑長劍一挑,卻是將眼前這小老兒給挑到了半空,他也跟了上去。
那些跟來的其他人都沒有動,所有的人都捏緊了自己手中的兵器。他們這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殘忍,真正殘忍。
空中的小老兒被都傑不斷將血肉給削下來,而且削得極薄。他們看着那一片片落下的肉片,不寒而慄。
小老兒慘叫的聲音還在繼續,空中長劍揮舞依舊,血和雨水混着落下,落在了不少人的臉上,卻又仿似落在了他們心裡。
恐怕、惡魔、修羅……此時他們的腦海裡,有的只有這些詞語。
破廟內的舒桐雨聽見了屋外的慘叫,卻還沒不爲所動,她環抱住自己的雙膝,從沒有哪一個時刻有現在這麼溫暖過。
究竟是不是這火堆的緣故了?她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目光落下屋外的風雨。
終於,都傑落到了地面,很從容,渾身上下不見絲毫鮮血,他執長劍在身後,笑着看着衆人,那笑容是溫和的,溫和得讓人害怕。
小老兒已經真正被碎屍萬段,留下的只有滿地的肉片和那具跪倒在都傑前面的白骨。都傑將那白骨剔除得很乾淨,乾淨得詭異。
“好久沒有這麼出過手了,有些生疏,希望你們不介意。”都傑笑着道,絲毫不覺得眼前這些傢伙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安全,也或許,都傑對這種情況早就習慣了從容。
那些人都愣了,爲今之計,到底是走是留,他們疑惑了。
都傑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考慮,接着說:“現在,你們有十息的時間考慮,是走是留。”
“狂妄!”
“狂妄至極……”
“你小子莫不是以爲你一個人還能敵得過我們這麼多人,你小子傻子吧!”
都傑聽着這些懷疑的聲音,淡淡地說:“錯了,不是敵得過;是你們……都得死……”
既然已經發出了這種聲音,都傑連那十息的時間都給否了,他直接出手,竄入那人羣之中。
長劍舞動,白光、鮮血、慘叫、開始紛亂不止。
都傑的速度很快,同一個人往往不需要他第二次出手就足以讓他們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亂了、全亂了……
跟來的人開始紛紛逃命,他們見識過強者,可沒見過這麼強的人;這人就如同一個殺人機器,每一次都是直取性命而來,躲根本躲不過。
他們也從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人,這人竟然只有攻擊,全無防守,那怕現在這個人渾身已經被鮮血染遍,可他攻擊的勢頭竟然是有增無減。
怕了,他們這一刻真的怕了。
都傑渾身上下已經不知道多了多少道傷口,可是他渾然不在意,只躲過幾次致命的攻擊後,便又繼續收割眼前這些人的性命。
都傑知道想要以後也不會有這些麻煩,最簡單的事情就是震懾,給這無主之地的人一個震懾,讓他們明白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長劍劍勢一到,必然是一片哀嚎,一場血雨……
不知道過了多久,都傑終於停劍,而在他的周圍是漫山遍野的屍體,這一戰,所來之人無一倖免,紛紛隕落在此,而他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舒桐雨在破廟裡笑着,眼淚也在劃過臉頰,哭着笑,笑着哭。
突然,她察覺到屋外一片安靜,安靜得讓人害怕,她心裡莫名一空,眼淚更是如泉涌,嘩嘩往下掉,她開始拼命往屋外衝去。
結果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塊黑色的紗巾。
“用它把眼睛蒙上。”
屋外想起熟悉的聲音,舒桐雨這一刻又笑了,咬着笑,忍着心裡的開心和痛苦。她沒有多問,便麻利地將自己雙眼矇住,周圍一片漆黑。
都傑進來了,渾身是血的他讓舒桐雨鼻尖微微一動,卻沒有說什麼。
“拉着我的手,我帶你出去。”
都傑拉着舒桐雨的手,她再也沒有反對。
都傑這麼做只是不爲不讓這個人還沒有殺過人的人見識到煉獄的場景,外面的場景足夠人記一輩子了,都傑並不想在舒桐雨的心裡留下這麼一個場景。
終於,都傑拉着她走了很遠,遠遠離開了那破廟,空中濃郁的血腥味也漸漸變少,剩下得就只有從都傑身上傳來了。
舒桐雨不知道爲什麼都傑沒有再動了,她剛想問什麼的時候,卻又聽到都傑開口:
“以後應該會安靜很多,這劍還你了……”
話,越說越無力,然後便是長劍落地的聲音,緊接着是嘭得一聲,都傑昏倒在地。
“都傑……”舒桐雨扯開那黑布,看着眼前這渾身暗紅的傢伙,淚水混着雨水不斷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