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心中明亮
“馬偉榮被開除學籍了！”
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徐慶虎的神情很平靜，語氣中也沒有太多的波瀾，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工作中稀鬆平常的事情，
“跟着馬偉榮一起爲非作歹的那些學生，有幾個同樣也被開除了，剩下的也都受到了處理，有一部分留校察看，還有一些記了過。
原本因爲馬偉榮等人所造成六中的烏煙瘴氣，現在都已經清掃的差不多了。”
孫莉在旁邊說道：“這才哪到哪，這兩年整個六中都被馬偉榮他們禍害的不成樣子，而且這種風氣已經形成了，我聽醫務室的同事在議論，”
江川微笑道：“經歷過這一次之後，相信你們學校裡的風氣一定會隨之改變。”
“希望吧。”
徐慶虎說道：“教育從來都不只是老師的事情，我們也只能盡力而爲，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他所憤怒的，從來都不是某個學生是好是壞，而是學生的家長對於自己的孩子犯了錯之後，是不是會配合學校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而往往一個紀律敗壞的學生背後，都有一個甚至是一雙不負責任的家長。
就因爲馬偉榮這種學生的存在，讓整個六中的風氣都隨之敗壞，很多學生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尤其是那些被馬偉榮等人霸凌過的學生，可能一輩子心裡都會有陰影。
至於那些老師，同樣也有受到了影響。
就比如那個曾經被馬保路指着鼻子罵過的年級組長，現在的他雖然同樣還在進行正常的教學工作，但跟他一個辦公室的老師都能看的出來，他其實已經沒有了工作的激情。
該教的課程他同樣也會教，該佈置的作業他也會佈置，但是除此之外，他幾乎不再管教任何的學生。
徐慶虎甚至聽學生說過，上那個老師的課，簡直就像是提前上了大學一樣，想聽就聽，不想聽趴在桌子上睡覺他也不會說什麼，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似的。
其他老師同意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響，這種影響十分的惡劣，甚至就連徐慶虎自己，同樣也打了退堂鼓，準備辭職之後去江南。
現在馬偉榮雖然已經被開除了，但是這種風氣一旦形成，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糾正過來。
所以徐慶虎才說，只能盡力而爲，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太多。
不是不想做的更多，而是能力有限，馬保路留下的餘毒依然將會延續很長時間。
江川靜靜的聽着，沒有再多說什麼。
從徐慶虎的話裡就能聽的出來，他多少也有些心灰意冷，這一次的風波對於還存有書生意氣的他來說，打擊確實不小。
這種打擊，不僅僅只是他被馬保路用手段抓到了分局，更爲重要的是，馬保路此人的肆無忌憚，讓整個六中全體教師的尊嚴受到了踐踏，同時也讓這些教師們意識到了他們自身的弱小和無奈。
想要改變這種風氣，不能只靠六中的老師，這需要自上而下的力量推動。
江川決定把這件事情作爲一個重點，跟吳恩華溝通反映，以市裡的力量給六中的教師領導撐腰，就目前而言，這纔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吳恩華對此很重視，在安城教育局領導的陪同下，吳恩華在履新之後，首先就前往了六中。
在六中的禮堂，吳恩華召開了一場全市的教育工作會議，這場會議不僅僅是六中的教職工，同時還包括安城其他區的學校領導，教師代表，甚至就連安城下面七個縣的教育口的領導和一部分老師，也都接到通知，來參加了這次會議。
在會議上，對於馬保路和馬偉榮父子這一對典型，吳恩華進行了嚴肅的批評。
藉着這個機會，吳恩華對那位曾被馬保路指着鼻子罵的年級組長，當衆給予了高度評價，這個舉動，不僅僅給所有在場的教職工打了一劑強心針，更是讓那個年級組長在大會上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天徐慶虎回來之後，江川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振奮，與此前那種壓抑着無奈與憤懣的平靜截然不同。
在說起學校裡的風氣改變時，徐慶虎的眼睛都明亮了幾分。
到了這個時候，江川決定要返回雲江。
他本想在離開之前，讓徐家人跟吳恩華坐在一起吃頓飯，讓他們彼此熟悉一下，但是卻被徐國朝拒絕了。
“小江，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認爲這有些不太合適。雖然慶虎的年齡比你大，但是他卻遠不如你成熟，還是不要讓他接觸這些爲好。”
徐國朝說道：“況且，吳恩華現在纔剛走上新的工作崗位，肯定事務繁多，又怎麼好讓他單獨抽時間吃這頓飯，以後有的是機會。”
知子莫若父。
兒子是什麼性格，徐國朝太瞭解了，他很清楚，因爲他們家庭條件不差，兒子從小學習成績也很不錯，從上學到考取教師編制，一路上都很順利。
就算是進六中當老師，徐慶虎自己也沒有費什麼勁，而是徐國朝託了關係，保證在同等成績下不會被人擠下去，這才順利的進了六中。
在這種情況下，徐慶虎幾乎沒有經歷過太多社會上的風吹雨打，他的性格里還有着天真的一面，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分局當着馬保路的面就敢檢舉他們父子。
雖然經過這一次之後，徐慶虎肯定會成熟一些，但卻也不會立刻就擁有極深的城府，在這種情況下讓徐慶虎跟吳恩華接觸，那未必是一件好事。
到時候萬一徐慶虎再遇到什麼不平之事，難保不會衝動之下做出什麼無法收場的事情。
更何況，只要有江川在，吳恩華就會一直照顧他們家，不主動給吳恩華招惹麻煩，安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足夠了。
在經歷了半輩子的磨礪之後，徐國朝對此看的格外清楚。
江川沒有再堅持，他知道徐國朝這是老成持重的做法，徐慶虎的確是有一些書生意氣，可在江川看來這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正因爲這一點，無論是他還是吳恩華，都很欣賞徐慶虎。
因爲徐慶虎是老師，這不僅僅只是一個養家餬口的工作，同時也是一份需要付出激情和心血的職業。
如果在社會上的老油條看來，徐慶虎的書生意氣並不是什麼好事，可如果對於教師這個職業而言，這反倒是那些學生的幸運。
在徐家吃過晚飯，江川便告辭離開。
“孩子，你等一等。”
就在這個時候，老太太忽然開口了，“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江川微微訝然，他在安城的這些天，老太太除了逗逗小傢伙之外，似乎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可現在他要離開了，老太太竟突然叫住了他，這讓江川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他不由看向了徐國朝。
“去吧，要注意時間，老太太年紀大了，晚上要早點休息。”徐國朝說道。
江川點了點頭，徐國朝這是在提醒他說話的時候要注意。
跟着老太太到了她的房間，江川問道：“奶奶……”
“孩子，坐下。”
老太太自己坐在牀沿上，又輕輕拍了拍旁邊，似乎就是在跟自己的孫子說話一般的隨意。
江川心中微微怔了一下，而後走過去在老太太身邊坐下。
來安城這些天，他到徐家幾乎都是在客廳或者陽臺，這還是第一次到老太太的房間。
老太太的房間不大，但是收拾的卻很整潔，除了在牀尾的位置一個木質的火桶上放了一下雜物，其他地方都沒有絲毫的凌亂。
“奶奶，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江川微笑着問道。
“孩子，你知道嗎，你是第二個叫我奶奶的人。”老太太說道。
江川一愣，一時間沒有明白老太太是什麼意思。
“小虎叫我奶奶，因爲他是我的孫子，是我看着長大的。”老太太說道，“其他人叫我奶奶，都會帶着姓，那也是因爲我是個老太婆，年紀大了。孩子，只有你，是真心真意的叫我奶奶。”
老太太說話時就如同拉家常一般，“我雖然老眼昏花了，但是還能看出來，你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樣，孩子，能跟我說說，這是爲什麼嗎？”
江川笑道：“徐伯伯跟我爸是老同學，我叫您一聲奶奶，這不是應該的麼……”
“孩子，我已經七十多了，眼看着就沒有幾年好活了。”
老太太抓住了江川的手，“你跟奶奶說實話，你跟我二兒子有沒有關係？”
看着老太太那渾濁的眼睛，江川那到嘴邊的謊話硬是說不出來。
他知道，老太太的心比眼睛明亮的多。
“奶奶……”
終於，江川說道：“我就是您的孫子！我父親，就是您的二兒子，徐國濤！”
他的話音未落，就感覺到老太太抓着他的手猛然用力，他趕緊催動靈力，爲老太太梳理身體。
“你父親……他還好嗎？”老太太問道。
“他已經病逝了。”
江川說道：“他得的是急症，走的時候沒有太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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