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想象中的小腿與胸膛碰撞並沒有出現,因爲就在宇輝踢出一腳的同時,來人便一拳打在了宇輝的小腿上。
果然是高手,反應之快令人咋舌。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的真氣境界並沒有宇輝高,但他好像擅長使拳,一拳打在宇輝的小腿上,使得宇輝後退了兩步。
“救我啊……”王立業終於喊出聲來。
宇輝也僅是後退兩步,便再度衝了上去。
兩人迅速交戰在一起,在這狹小的空間,打倒了一片牆壁,使得空間更廣闊起來。
霎時間,塵土飛揚,隱隱約約中,兩人已經交戰了上百招。
王立業不喊了,在上面都看呆了,因爲他根本就看不清兩人的動作。
針尖對麥芒,不分上下。
當然,也跟宇輝沒有使用擒龍手有關……
抓住一個機會,面具人一拳印在宇輝的胸口,宇輝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飛去,落在牆頭的另一邊。
面具人緊隨其後,也跳了過去。
之後,便是長久的寂靜。
王立業的身子還掛在高空,他忘記了喊叫,甚至忘記了掙扎,今天晚上,他可算是開眼了。
原來電視劇裡一點都沒有誇張,現實中真正的高手,要比電視劇誇張許多許多。
他突然明白過來,現代爲什麼練武的那麼少了,如果任由武術發展的話,也就沒有巡捕房什麼事了……也許,武術的沒落,並不是人們自願的呢?
——縱觀炎夏五千年,哪一個朝代的覆滅,不是一幫武林高手在作祟?
過了一會,打鬥聲再次響起,不過也就一瞬間,聲音便消失了。
轟隆……
突然,牆壁整個倒塌,待塵埃落定,裡面走出來一個人。
他的衣服上,多了三道像是被動物抓破的口子。
他把王立業救了下來,然後說道:“老闆,搞定了。”
王立業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過了一會,他才鬆了口氣。
就知道自己的保鏢纔是最厲害的。
他跟面具人離開了這裡。
四周靜的可怕,好像這裡從來沒發生過爭鬥似的。
一片廢墟中,一隻手突然從裡面伸了出來。
……
宇星辰接手了李鑫璞的公司,高層全部換成自己的心腹,至於下面那些員工,可能連上一任老闆是誰都不知道。
相比馮娟,宇星辰就比較有商業頭腦了,僅僅幾天,便把公司之前的“黑幕”全部消除了個乾淨,就是要讓別人抓不到把柄。
當然了,在社會中生存,肯定不可避免的要藉助地下的力量,即便如此,宇星辰也儘量不用公司的資金跟他們來往——李鑫璞之前就是用公司的錢來跟地下做交易,這才讓宇星辰抓住了他的把柄,不得已把公司轉讓了出去。
不出一個月,宇星辰的位置便已經根深蒂固。按照正常流程,跟各個企業談合作的事,也因此交了不少朋友。
月黑風高,宇星辰隻身一人站在公司的天台,俯視着下方霓虹。
他端起一杯紅酒,點燃一支雪茄,如同王者重新上位。
來自宇家的報復,現在開始……
話分兩頭,在郊區的某棟別墅裡,經常爆發出如野獸般的怒吼。
那聲音,好似想把天都撕破一般。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宇輝房間的牆壁上,多了好幾道抓痕,觸目驚心。
距離他從藍天公司回來,已經一個月過去了,他的感情,好像隨着冬天的降臨,越發冷淡下來。
簡直像一塊冰……
他徹底沒有了感情,他沒有露出過一絲笑容,他的心中只有憤怒……來自“對某件事情充滿疑惑”的憤怒。
“啊……”他瘋狂地大吼,又在牆壁上留下幾道口子。
“老大……”就在這時,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宇輝猛地回頭,把門口的劉雨嚇得一顫。
這哪裡是人的眼睛啊,簡直比野獸還兇狠!
“說!”
“師父叫你下去吃飯。”
宇輝愣了一下,隨即便聽到下面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他們正在準備餐具。
宇輝的火一下就冒了出來,以快到恐怖的速度,衝到劉雨面前,抓住了她的脖子,並把她頂在牆上。
劉雨根本就反應不過來,這些天下來她也發現了,這個宇輝,比真正的宇輝要厲害的多!
她痛苦地抓着宇輝的手,她想大喊,卻吸不進去一丁點氧氣。
宇輝狠狠地咬着牙,道:“你們到底在我家幹什麼?都來這麼久了,爲什麼不走!”
“老……老大,我快……死了……”劉雨都翻起了白眼。
心中僅存的那一絲人性迫使宇輝放開了手,劉雨跌落在地,咳嗽了起來。
“對不起,我……”宇輝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我不吃了,你出去。”說完,就把劉雨推了出去,然後猛地撲到了牀上。
劉雨重新返回客廳,衆人隨意地問了一句:“老大怎麼沒下來?”雖然知道他是克隆人,但因爲師父說的話,他們倒也願意把那個傢伙當做真正的宇輝。
劉雨沒有說話。
有人眼尖,發現劉雨的脖子上一片通紅,忙問:“你怎麼回事?”這麼一問,衆人也都發現了,一個個都炸了,眼看着就要衝上樓去。
陳廣榮卻制止了他們,好言好語勸了半天,結果衆人還是義憤填膺。
“都閉嘴,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們!”
於是衆人就閉嘴了。
陳廣榮把劉雨拉到了一邊,問道:“怎麼回事?”
劉雨便把上面的事講了一遍。
陳廣榮面色平靜,緩緩點頭,然後走上了二樓。
衆人雖然安靜了,但還是氣得不輕,他一個克隆人,敢這麼對待他們,這讓衆人很是惱怒。
飯已經做好,但誰都沒有心情吃了。
嚴妍站在廚房門口,盯着二樓,若有所思。
來到宇輝的房間,陳廣榮沒有敲門,直接走了進去。
宇輝看師父來了,於是立馬翻身坐了起來:“師父。”他的眼神,卻格外兇狠。
陳廣榮笑了笑,坐到了宇輝的旁邊,道:“徒兒,剛纔怎麼回事啊?”
“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宇輝低下了頭。
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陳廣榮嘆了口氣,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藍天公司是什麼嗎?”
一個月來,宇輝不止一次地問過,藍天公司到底是什麼?
因爲通過之前的對話來看,師父他們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從佐藤那得不到答案,於是宇輝便問他的兄弟們,結果一個個裝聾作啞,有好幾次,宇輝都強忍着纔沒撕碎他們。
聽到師父這麼說,宇輝猛地擡起頭來,認真地看着師父。
“你試想一下……只是想想,我並不是說這是真的。”陳廣榮說道:“有一個人,從小衣食無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這樣活到了二十來歲,這二十年的經歷,對他來說是幸福的……突然有一天,有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告訴他,其實他的那些經歷都不是真的,他並沒有經歷過那些,他所記得的事,不過是複製另一個人的……你說,他會不會瘋掉?”
宇輝的眼神猛然冷了下來。
他知道陳廣榮是什麼意思。
陳廣榮卻還是笑了笑,說:“我說了,只是想想而已……告訴我,他會不會瘋掉?”
“如果是我的話,那麼我會的。”宇輝一字一句地說道。
“嗯。”陳廣榮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有些問題一眼就能看出來,只不過是,你不想承認罷了——看看你這屋子變成什麼樣了。”陳廣榮看了看左右,那幾道觸目驚心的抓痕,“你一直奇怪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可這種事明明一下子就能想到,主要是你不想承認罷了。”
宇輝沒有答話,眼神依舊冷冰冰的。
“再來回答一下你問小雨的問題——我們爲什麼不走?因爲我們在等真正的……你,等他回來,我們才能展開下一步的行動。”陳廣榮起身,走向窗邊,背靠窗臺,看着宇輝說道:“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久都沒跟我們聯繫,但我相信他,就像‘他相信我們一定能看出來你不是他’一樣!”
“現在,你懂了嗎?”陳廣榮繼續說:“正因爲你的記憶跟宇輝一樣,所以我們一直沒跟你動手,但並不代表,你可以用他的身份霸佔他的房子,霸佔他的兄弟……”
“不要說了!”宇輝猛地站了起來:“呵呵,陳先生,說得好,說得真好!我的記憶是被複制的?那我是誰?我擁有我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記憶,現在你一句話,就讓我否定自己的身份,你以爲你是誰——既然你這麼說,那你不妨想想你自己,你怎麼知道你是本體,還是克隆?”
前面的話陳廣榮都在冷眼相對,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讓陳廣榮不由得抖了一下……是啊,如果真的有可以複製記憶的克隆人,那麼——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本體?
這個想法讓陳廣榮感到害怕,但還是說道:“就憑我還是以前的我,而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
一句話,便讓宇輝徹底崩潰。
是啊,他確實,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在很久以前,他被人稱爲廢物小少爺,整天無所事事。在宇星辰學習企業文化的時候,他在玩着彈珠;在宇星辰可以爲父親出謀劃策的時候,他整天泡在酒吧;在遭遇殺手暗殺的時候,他甚至連對方的一招都扛不住……終於有一天,他變了,他不再是廢物了,他變得天下無敵,視世間萬物爲草芥,傲視羣雄。
這便是宇輝短暫的一生,他的性格,改變過無數次。
可是,無論過去的他怎麼改變,可終究還是有一點人性的。
現在,人性在哪?
他找不到了。
因爲他對陳廣榮出手了,對這個傳授自己武術的師父,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