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明就被關在京西郊區的一棟小樓裡。這裡四面都是待開發的區域。而寡婦通過僞造證件購買的這棟小樓。卻是鶴立雞羣。與周圍那灰色的工地格格不入。
李少陽不禁皺眉：“寡婦。你這小樓隔着幾裡外就能看到。還是粉白色的。太顯眼了吧。”
寡婦低聲一笑：“你最近是不是沒看京都的朋友圈和論壇啊。”
李少陽茫然不解。
寡婦指着小樓道：“這棟小樓四周罕有人跡。而且粉白的顏色看起來就挺嚇人的。我買下來後又在裡面弄了點古怪。還找了幾個段子手在微博和微信上大肆宣傳。現在這裡啊。是遠近聞名的鬼樓。你看。旁邊的那條公路附近還有一片老墳地。”
李少陽恍然大悟：“你這法子的確高人一等。的確比刻意隱藏更有效。”
寡婦得意的笑了：“所以啊。大白天的。都沒人敢接近這裡。趙嘉明在裡面就算喊破嗓子。只會把人嚇走。反而更隱秘。”
她說着微有遺憾：“本來是買下來打算對付阿西莫夫的。”
“我們很快就能抓住這傢伙了。”李少陽對此很有信心。
他跟着寡婦走進了這棟小樓裡。在三樓看到了萎靡不振的趙嘉明。他看起來老了很多。眼神散亂而無神。
李少陽上前翻了翻他的眼皮。轉頭問寡婦：“你給他用了鎮定劑。”
寡婦搖頭：“當時我是打暈了他。把他帶到這裡後。他就這樣子。就好像丟魂了一樣。”
李少陽想起那段錄音。不禁嘆息：“諸神之殿抹去了他的記憶。將他踢出了隊伍。他雖然已經不知道這些了。但心神還是受到了影響。或者說。支撐趙嘉明的精神信仰沒有了。”
寡婦點點頭：“現在的他。又回到了澳大利亞跳崖前的狀態。生無可戀。沒有目標。”
李少陽又觀察了一下趙嘉明。當機立斷：“我要對他進行全面的透視檢查。尤其是腦部的掃描。這很重要。”
……
東方議會下屬一共有三家大型研究所。其中涉及到腦部精神學研究的就有兩家。接到李少陽的要求後。周大少立刻準備起來。
一切實驗所需的設備運到了寡婦的小樓裡。王風月得到消息後也趕來。
在三樓之內。臨時搭建了一個龐大的實驗室。來的都是專家。而這些專家聽完了李少陽的介紹。都是十分興奮。
“這是前所未見的案例!”專家組首席科學官周博士都快喊出來了：“瀕死的人。大腦植入芯片。抹除大腦海馬體記憶。這涉及到了我們研究小組最關鍵的內容。太好了。有了這個案例。我們的研究將會得到質的突破。”
不過周博士很快提出了幾個問題：“我們的生物實驗設備足夠了。但因爲涉及到芯片。所以需要一臺超級計算機。最少是銀河級的那種。”
李少陽沉默了一下：“周博士。你準備怎麼做。”
周博士想了想：“首先我要掃描他的腦部。檢查一下他的芯片是怎麼植入的。又是怎麼消失的。”
這個想法很是靠譜。李少陽便打通了溫泉山大衛的電話。開通了一個溫泉山超級電腦的權限。然後王風月調用了兩顆北斗衛星參與。現在。通過天空中兩顆近地衛星之間點對點的傳送。溫泉山的超級電腦就可以在千里之外順利使用了。
周博士的一個助理打開臺特製的筆記本。嘗試了幾個參數。不禁歡呼：“好牛逼的超算。這下完美了。”
他們開始消毒。對整個三樓進行全面的消毒。然後扯上了宇航員在外太空使用的標準隔離膜。那是計劃用來建造月球生態艙的材料。
……
李少陽等人在消毒過後全程參觀。而他也接到了周大少的信息：“此次實驗預計耗費1200萬元。這個賬目可得記在東方議會上。”
李少陽心中感慨。一個簡單的行動就花費上千萬。看來自己還是不能放鬆啊。錢是永遠不夠的。
周博士等人使用的是一種旋轉的腦部掃描系統。全部系統由二十多臺機器組成。最妙的是裡面帶有3d打印系統。
“這個系統的關鍵核心技術。其實不是直接掃描人的大腦。而是百分百實時複製人的大腦。然後通過特殊材料打印出來。”周博士介紹道。
諸人都是驚歎。
周博士得意起來：“不錯。這絕對是最先進的實驗技術。我們將實驗者的大腦實時的打印出來。就可以直接觀察這個大腦實體。最強大的是。複製出來的大腦是隨着實驗者而一起變化的。就相當於把他的大腦摘出來了。”
這種實驗技術在理論上是可行的。通過全方位穿透性的掃描。將實驗者大腦構造做成模型。然後打印出來實體。當實驗者開始思考變化的時候。3d瞬態打印機就會同步修改複製的大腦模型。
唯一的缺憾是。整個打印過程需要48小時。這還是最少的時間。
李少陽沒有那麼多時間。再次聯繫了溫泉山。將山上的3d打印系統複製了一份交給周博士。於是打印時間被壓縮到了6小時。
諸人興奮而又焦急的等着。李少陽卻趁機到一樓隱秘處。又打坐了一會兒。
正在神遊物外。飄然若仙的時候。放在掌心的手機震動起來。
李少陽起身吐出一口氣。知道上面的打印完成了。
他登上三樓。便看到所有人都圍在一個圓形的玻璃槽前。而在玻璃槽裡。一個完整的人類大腦正在跳動着。
周博士使用的打印材料竟然是牛奶和豆腐的合成物。所以複製出來的大腦十分真實。
此時這位博士正指着大腦側面的一條橫溝道：“這裡的大腦褶皺看起來很不平整。我猜測實驗者腦部中過槍。這是一條很明顯的子彈彈道。”
寡婦打開資料看了下：“不錯。趙嘉明在澳大利亞被追捕的時候。曾經中過很多槍。當時沒找到他的人。所以只能憑警察記憶推斷。頭部中了兩搶。胸部三槍。”
周博士大爲興奮。呵斥着身旁的助手開始記錄。
博士繞到大腦模型的後面：“看這裡。腦幹處有一個小孔。這是第二顆子彈的出口位置。看來這個實驗者很倒黴啊。兩搶擊中的位置正是大腦負責‘思考’與‘協調’的功能。”
李少陽聽到這裡明白了：“怪不得被消除記憶後。趙嘉明像喝醉了酒一樣。現在他被打回原型了。”
他咳嗽一聲：“博士。能找到趙嘉明腦內存有芯片的痕跡麼。”
博士打開筆記本。超級計算機開始建造剖面模型。二十分鐘後他叫了起來：“不錯。正是在負責記憶的海馬體附近。這裡有被人工動過手術的痕跡。等等。我看到一點存於的芯片物質。”
助手們狂奔而來。將大腦模型上的一點灰色的東西小心的用機械手取了下來。
李少陽對旁邊看得一臉茫然的王風月笑道：“3d打印是實時跟進的。所以趙嘉明腦袋裡存餘的芯片。也會被一起打印出來。”
王風月搖頭：“但只是模型。那些存留的芯片材料我們是看不出來的。”
周博士插口道：“但還是能看出那東西的外形和構造。我這裡都是腦科學的超級專家。只要讓我們看到外形和構造。我們就能推導出那塊芯片的性質。”
他們只有等。
好在周博士這次實驗十分順利。到了晚上。他就拿出了初步的報告。
李少陽在二樓單獨見了周博士。
這份報告很薄。主要是解釋了諸神之殿的那塊芯片。
周博士低聲道：“我先給您介紹一下。在腦內植入芯片聽起來很簡單。但要做到幾乎是不可能的。首先我們對人類的大腦還沒完全研究完成。各部分的構造也都是猜測。目前還沒有真正的科學證據表明海馬體的功能和存在。所以植入芯片根本沒有理論依據。”
他推推眼鏡又道：“還有個現實的問題。就是人類的大腦構造精密。可以說容不下一粒沙子。就算把芯片處理的再小再衛生。植入大腦後也很危險。極有可能刺激大腦皮層。導致產生污染。甚至會生出一個腦瘤來。那簡直和自殺沒什麼區別。”
李少陽打斷他的話：“那諸神之殿的芯片是怎麼解決這兩個問題的。”
周博士頓時來了精神：“諸神之殿肯定有一位了不起的科學家。他們使用的是海豚的腦組織爲材料。製作的生物芯片。”
海豚。
周博士解釋道：“海豚被認爲是除了人類外。最聰明的生物。它們的大腦組織和人類幾乎沒有區別。而且也有褶皺也有思考區。諸神之殿從海豚的腦組織裡提取了一部分負責記憶的。然後破解了海豚的大腦密碼。最後就像編程一樣。利用海豚的生物代碼。把所需的功能編入進去……”
李少陽聽明白了一半：“就是用海豚的腦組織爲材料。使用生物代碼編程。然後植入到人腦裡。”
周博士這次學乖了。沒有浪費時間解釋什麼是“生物代碼”。只是點頭道：“這樣芯片就不會感染人的大腦。同時相當於給人腦加入了一段功能。而不是植入進去內部。換言之。諸神之殿採取了巧妙的方式。在沒有破壞人類大腦的前提下。將芯片放入了進去。”
李少陽完全明白了。但他關心的不是大腦的科學研究。而是關鍵的情報。
“能從實驗者大腦芯片殘餘裡提取資料麼。”李少陽問道。
周博士遺憾的搖頭：“目前我們的科技還做不到。”
李少陽頓時皺眉：“那我請你來不是全浪費了。”、
周博士登時大怒：“先生。雖然您是boss。但不能侮辱我們的成就。你知道麼。光是現在對趙嘉明的研究。就足夠讓我們拿到一項諾貝爾獎。這是對人類大腦的突破性研究啊。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能複製諸神之殿的技術。開發出軍事用途的作戰芯片。這……”
李少陽默默的看着他。眼神冰冷。淡淡道：“諾貝爾獎又如何。你說的這項技術。諸神之殿半年前就已經完全成熟了。你能追得上麼。等你們研究好了。諸神之殿可能已經進化到了更高級的科技。所以。收起你的自大吧。人類已經完全落後於那幫怪物了。”
周博士很不服氣：“但我們可以追趕上來。諸神之殿的技術再強大。我們可是有70億人呢。你只要給我找到一個。對。一個完整的芯片模型。我現在就能全部破解。到時候諸神之殿的芯片在我們面前就不再是秘密。”
李少陽本已轉身離開了。聽到這句話陡然走回：“你說的可是真的。”
周博士張大了嘴：“難道你真的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