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君相這和尚說話就驚人,聽得樂君相全身一顫:“禿和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佛君相擡頭看着九龍臺,小聲問道:“師妹,你覺得咱們龍首是什麼樣的人呢?”
樂君相低頭想了一下:“修爲高深,手段厲害,平常對我挺好的。”
佛君相苦笑一聲:“樂師妹你癡心音樂,從不過問宗門權力,平時對龍首大人更是言聽計從,所以他自然是對你好的。”
樂君相眉頭一挑:“和尚,你莫非是要死了,你這是在懷疑龍首大人麼?”
佛君相低頭微笑:“師妹,咱們有十多年的交情了,你我一直情同手足,我更知道你心地善良,天真可愛,所以這話我纔敢跟你說。”
他俊秀的臉上現出一抹恨意:“道流雲此人,視權力爲禁臠,自四十年前逼死老龍首後,他更是疑神疑鬼的,這麼多年竟然從未下過九龍臺,每日裡都在擔心有人背叛他。這種人,又豈會在離開山宗前,把大權交給我們呢?”
樂君相震驚:“那剛纔龍首大人的話?”
和尚長長喘了口氣:“那是在試探我們,因爲道,陰兩位師兄離開後,就我們三人修爲最高,所以他走的時候都不放心,就是要趁機看看我們誰有這個野心。”
樂君相回思剛纔道流雲的表情和語氣,也是醒悟過來:“不好,兵師兄這下可就……”
和尚嘆息:“兵師兄是個直腸子,說不定根本沒有野心,但他這番要代龍首管理山門,那豈不是找死!”
樂君相一跺腳:“不成,我得回去勸勸龍首大人。”
和尚驚得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就死定了,不要以爲他對你好,你不知道,我師尊大苦真人,還有你師叔優伶大司命,都是死在他手裡,師妹你要是去,咱倆都死定了。”
樂君相遲疑的站住了。
和尚繼續勸道:“這個時候,兵師兄估計已經被廢了,你上去也來不及啦。”
正在此時,九龍臺上一片仙霞之光閃爍,然後雲霧瀰漫中,道流雲陰沉而來。
他踏出龍臺,平淡的對兩人道:“兵君相剛纔無法無天,趁機偷襲我,還要搶走我的龍首信物,已經被我一掌擊斃了。”
樂君相渾身一震,差點暈過去。
而和尚卻是臉色肅穆,低聲道:“大人息怒,兵君相既然如此欺師滅祖,死也應該。”
道流雲微微點頭:“吾現在就要出關,吾去之後,龍宗便由你們二人看着,大事不決等我回來,小事你們兩人商量着辦。”
交代完了,道流雲身影一閃,已是出了宗門。
和尚肅穆而立,樂君相卻是垂頭哭泣。
良久,那和尚才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一去不回就好了……”
……
李少陽和亞特蘭蒂斯在山峰頂上等了好幾個小時,天邊雲霞閃爍,自山峰之上,似乎觸手可及。
“怎麼還不來?”亞特蘭蒂斯皺眉道。
李少陽也是鬱悶:“還以爲九龍宗的主力會被立刻引來呢,莫非他們宗門之間毫無感情?連自己的君相死了都沒反應。”
亞特蘭蒂斯嗤嗤一笑:“你也是夠厲害,竟然把兩個大高手炸死了。”
李少陽嘿然,還未說話,天邊一朵白雲飛來。
那是真的一團白雲懸浮而來,其上金光閃爍。
稍微懂點科學的人都知道,所謂白雲只是一團水蒸氣,近距離根本看不到,但這團雲卻如雪白的棉花,軟綿綿的很有質感。
亞特蘭蒂斯張大了嘴,李少陽沉聲道:“這是極高深的修爲,利用真氣外放,將水蒸氣裹住,不停的壓縮之下,化爲了細小的雪粒,你看站在上面那傢伙,好威風啊。”
道流雲高冠博帶,一身古裝,此時踏雲而來,自然是瀟灑萬千,一副絕世高手的模樣。
他走下白雲,隨手一揮,那雲朵散去,漫天雪粒飛舞。
“是誰傷了我宗門之人?”道流風揹負雙手,眼眸掃過面前兩人,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出山,本是要面對成千上萬的凡人大軍,一展九龍宗龍首的風采,卻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對年輕男女。
“是我。”李少陽輕輕伸出三根手指:“而且不是傷,而是殺了三個,好像是道門的一位大司命,一位君相,還有個戴八卦帽的傢伙。”
道流風眼皮一翻:“那你可以等死了。”
李少陽看着他也很是失望:“你們九龍宗就一個人出來?其他高手呢?”
“我一人足夠了。”道流風再看看李少陽,便覺得以自己的地位和修爲,出手殺這樣一個凡人,實在是大失身份的事情。
所以他沒急着動手,而是看向了天機宮的入口,也不見有什麼動作,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圓石入口之前。
此時已有三個洞穴重新被封死,只剩上下兩個。
道流風手撫圓石嘿然道:“佛陀啊佛陀,這就是你臨死也要保護的地方?難道你以爲一塊滄昆玉,就能擋住我道流雲麼!”
亞特蘭蒂斯在後邊悄悄問道:“他說的佛陀難道是如來?”
李少陽搖頭:“佛陀是一個尊稱,是上一代九龍宗龍首的名號,那位龍首就是爲了保護天機宮,被自己人害死的。”
他說道這裡心中一動:“說不定就是被這個裝逼的傢伙害死的。”
道流風耳朵一顫,回首一指,李少陽腳下頓時現出直徑半米的一個巨坑,毫無聲息的,把他嚇了一跳。
亞特蘭蒂斯看着深入山石數米的巨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好厲害,這一下要是打到你我的身上,咱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最可怕的是沒有任何前兆,也沒有任何聲音。
道流風在那裡摸着“滄昆玉”造成的圓石入口,輕聲一笑:“怎麼,沒見過這種道法麼?這是本座獨創的‘自然道’,你們運氣好,待會兒就可以死在這道法下。”
說着,他伸手按在圓石之上,五指微微顫抖。
也許是錯覺,李少陽竟然覺得整座山都在震動,一種高頻率的無法預測的震動。
李少陽忽然想起了青木鼎煉丹時,粉碎材料的那種共振之力。
道流雲施展的就是共振離心的力量,那圓形入口四周的山石都化爲粉末,到處都是碎石和冰渣,但那塊滄昆之玉卻是毫髮無損。
道流雲有點收不住面子,將功力催動到了六成,頓時不是錯覺了,確實是整座山在震動。
李少陽大驚:“喂,再這樣下去,山就要塌了。”
道流雲收手詫異:“滄昆之玉,據記載不過是崑崙修道者最普通的煉體之玉,爲何如此堅固……”
他聲音平和,這句話似是在自問,又像是在問李少陽。
李少陽皺眉還沒說話,盆地之外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崑崙道派煉的是神,一入崑崙便是仙,豈是你這種垃圾能比的。”
隨着這聲音,一直在道觀裡修養的王瑤姬走了進來。
青鸞在後面跟着她,猛然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道流雲,不禁打了個寒顫:“主人,這就是九龍宗的龍首,他好可怕的。”
道流雲皺眉看着青鸞:“墨家小兒,見到本座還不快過來叩頭。”
以青鸞的地位,在九龍宗的確也就是個小孩子,她本能的就要上前叩拜,被王瑤姬冰冷的眼神阻住:“你是我的丫鬟,他不敢怎麼樣的。”
道流雲勃然大怒:“我九龍宗的大司命,怎麼會成爲你的奴僕。”
轟然一聲巨響,王瑤姬身前現出一個透明的八卦符號,恍若一把傘一樣,將一股無形的共振之力隔開,原來道流雲盛怒之下,三成功力無聲無息的出手了。
可惜,他這次是遇到了真正的對手。
亞特蘭蒂斯這時候親熱的跑過來,在王瑤姬身邊歡呼道:“你這個高手總算來了,剛纔我看到雪山都把道觀埋住了,還擔心你呢。”
王瑤姬冷哼一聲:“你看到我被雪埋,該很高興吧。”
亞特蘭蒂斯絲毫不在意她的諷刺,又對李少陽吐吐舌頭:“瞧吧,關鍵時候還是實力說了算,我看你是不可靠的,還得是瑤姬姐姐出手。”
李少陽哭笑不得:“前幾天你這丫頭還愛理不理的,現在都叫上姐姐了,真是可笑。”
道流雲見他們一個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頓時覺得這是奇恥大辱。手掌一翻,三道驚雷一起射出,組成了品字狀。
王瑤姬再哼一聲,蔥白樣的手指伸出,在虛空畫出了個波紋狀的圓圈,頓時那些閃電雷鳴全部被波紋吸收,在王瑤姬掌心裡化爲了一顆晶瑩閃爍的雷球,被她輕輕把玩着。
道流雲震驚了:“崑崙仙人的‘瑤池波紋勁’,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王瑤姬嘿然:“要不是我功力恢復了不到千分之一,就憑你,一招就廢了,少廢話,你給我讓開。”
道流雲陰沉着臉,想要找回場子,卻一時不敢隨意出手。
見王瑤姬漫步而來,他下意識的退後兩步,心道如果是崑崙的仙人出現了,那自己只能落荒而逃,不過傳說中自諸神之戰後,那些仙人都被封印了,這女子是什麼來頭呢!
王瑤姬已越過他身旁,來到了圓石之前。
她默默看了一眼:“我竟然小瞧了你們九龍宗,竟然連滄昆之玉都能煉出來。不錯嘛。”
說着伸出手指點在了最西邊的金屬性洞口上,然後輕輕滑動。
一道金光在她指尖升起,沿着西向北,自北方黑水上滑過,再入南方赤炎,再過東方青木,最後繞向了中位的黃土。
最後她指尖的金光組成了類似五芒星的結構,那塊無堅不摧的圓形巨石便緩緩轉動起來。
入口上的石柱封印依次彈出,最後這圓形入口緩緩打開,就像是開了一扇門,門後卻是十米長的一條小道,道路之後雲霧蒼蒼,恍若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