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臨北冰洋地段。
茫茫一片雪域平原。
這裡的溫度常年在零下30-40℃,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嚴寒,空曠,寂寥,野蠻。
整個雪原,沒有一隻動物,沒有一株植物,有的只是整片的大冰原、起伏的雪脊丘陵、嶙峋的山崖溝壑,都覆蓋着厚厚的白雪,在陽光下燦燦生輝。
這片天地,似乎自亙古以來就不曾被人發現,只有寒冷和寧靜。
然而,在一處山脊之上,卻有一個人,靜靜地站着。
他與整個冰雪世界已經融爲一體。
這是一個老人。
他大約五十多歲,穿着白色麻衣,腰部隨便用一根草繩扎住,顯得十分簡潔。
他中等身材,身體健朗,臉上沒有一絲皺紋,皮膚光滑的像嬰兒一樣,且有一種自信的微笑在上面。他就那麼平靜地站在那裡,沉靜地望着溝壑對面的山崖,透着一種空靈飄渺的意境。
靜。
畫面向定格一樣,維持了很久。
“呼——呼——”
遠方地平線上慢慢浮出一架武裝直升機,向這邊飛來,打破了定格的畫面,也打破了雪域的寧靜。
不多時,這架武裝直升機已經飛到距離老人千米的位置,緩緩下落。在距離雪地還有七八米高度時,一個身材壯實的大漢,騰地就從直升機裡跳了下來,砸的雪地出現一個大坑,雪塵飛揚。
大漢像個沒事人似的,從坑裡跳出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大步向老人站立的山脊上走來。
這麼冷的天,這個大漢卻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一件敞開的藍色帆布褂,下身是破了洞的黑色牛仔褲搭配皮靴。他的手臂極長,前行擺動中能夠到自己的膝蓋。而且在他的手肘和膝蓋部分,都鼓起了一塊,透過破洞的牛仔褲可以看到一個膝蓋上有層厚厚的老繭。
這是一個橫練功夫極強的練家子!
大漢還沒有走到山脊,就已經刻意將步子放緩、放輕,慢慢走到老人身後三米處,靜靜站立。
兩人就這麼靜靜站着。
足足又過了兩個小時,日頭移到中天,陽光開始變得熾熱,老人驀地睜開眼睛,他的眼中似乎有一道刀光閃光,空氣中頓時響起“咻”的一聲破空聲,飄落在老者面前的雪花被一斬兩半。
大漢馬上低頭,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他知道,十年苦修,老人的刀道恐怕已經到了一個非凡的境界!
老人頭也不回,淡淡開口道:“幹哈,你來見我有什麼事?”
大漢馬上恭敬地說道:“部首,剛得到消息,我們在華國的一個據點出問題了!唐家現任家主唐宇被人斬殺,唐無敵宗師不知所蹤,可能也遭不測。”
“嗯?”
老人神情一凝,沉聲道:“誰幹的?”
隨着老人這句話出口,山脊上似乎起風了,忽地一陣風過,竟飄下一陣斷斷續續的雪籽來。
情緒能改變環境,老人的修爲已經到了不可測的地步!
然而老人自己卻是接着又收攏情緒,輕輕一嘆:“我在雪原悟道十年,技近於道,一心追求斷情絕念之境,卻始終差了一些。”
唐無敵終究是他的傳承弟子,再如何斷情絕念,乍聞其遭不測,老人還是會感到憤怒和痛心。
幹哈不敢接話,而是恭敬地回答老人的問題:“是一個華國宗師,叫‘葉北寒’!”
“葉北寒?”
老人微微動容,唐無敵和唐宇都是武道宗師,無敵更是化境巔峰,能殺死他們的人必然是絕頂高手。他本以爲是十年前的某位老朋友出的手,但沒想到卻是個陌生的名字。
幹哈見狀解釋道:“葉北寒在華國沒有任何資料可查,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是個二十歲左右的華人男子,身高在一米八左右。”
“二十歲的宗師,還能殺了唐宇,不簡單啊。無敵自己,也應該遭了毒手!哼,沒想到我十年不入華夏,國內竟然出現這等天才人物了!”
老人冷聲自語。
他自十年前離開華國,就再也沒回去過,但並非十年內沒有和自己在國內的徒弟聯繫。
唐無敵在三年前就恢復到化境巔峰,唐宇是化境大成的宗師,能殺死這兩個人的年輕人,能簡單嗎?
以老人對自己徒弟的瞭解,如果唐無敵還活着,他必然會找仇人報仇,或者向老人求助。而今卻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多半也是被葉北寒殺了。
是的,這個穿着白色麻衣的老人,就是十年前的傳奇人物——霍英雄!
幹哈就像一個冰雕一樣,站着不插話。
“憑空出現的天才?有意思!”霍英雄看着眼前的雪崖,淡淡吩咐身後大漢,“準備飛機,明天去華國,我要會會這個‘葉北寒’。”
幹哈聞言大吃一驚:“部首,您不是發誓今生不再踏入華國嗎?”
老人十年前離開華國時,曾指着東方立誓:“這輩子,我是不會回來了”。
然後就將幫務全權委託給他,一心在冰圈悟道。
霍英雄不以爲忤,哈哈一笑:“十年前我敗於步青峰之手,發下此誓,終生不入華夏。但現在我天刀已成,是時候回去再與他一較高下了!不過,在與步青峰較量之前,我要先拿這個‘葉北寒’祭刀。”
爲徒弟報了仇,斷了俗世最後一份塵緣,或許他的刀道能再進一步。
幹哈大喜:“部首,你的天刀已經練成了?”
“嗯。”霍英雄淡淡點頭。
他的天刀已經大成,經過十年雪域苦修,武道境界已經突破化勁圓滿,進入了半步武聖的層次。
本想一鼓作氣,窺探聖境,然而聖境難覓,總是不得其法。或許是時候進入華夏,與步青峰再戰一場,在戰鬥中尋找突破聖境的契機。
至於葉北寒,他完全沒有放在眼裡。就算對方是大宗師,不成就武道意志,註定只是他的磨刀石!待他試了鋒芒之後,就去燕京再戰步青峰!
“部首,這幾日恰好是華國新年,此時入境恐怕不太方便。要不等上十日,我們再過去?這段時間我可以讓人查一查,葉北寒和步青峰的詳細資料。”
幹哈謹慎地建議道。
老人是青河幫六部首之一,座山幫的幫主,出不得半點紕漏。老人在十年內修爲提升,步青峰未必十年內就寸步未進,敵人的資料還不清楚,貿然挑戰,風險太大。
“哈哈哈!”
霍英雄聞言大笑,直接說道:“幹哈,你對我沒有信心?”
幹哈立刻誠惶誠恐,低頭躬身抱拳:“屬下不敢。”
霍英雄沒有責怪的意思,淡淡道:“葉北寒不足爲慮,而步青峰的資料,也不是你能查到的。”
“我知你是擔心我,怕步青峰這十年同樣功夫大進,我貿然挑戰,可能不敵。但十年前他能敗我,不過是欺我刀道未成,十年後他不如我!”
霍英雄語氣堅定,眸光睥睨,只有一股無敵風采。
“行程不變,明日入華夏!”
他語氣一變,冷聲吩咐,隨即轉身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他所站立的那處山脊,空中、地上的雪嘩啦啦地匯聚在一起,積雪成冰,瞬間凝聚成一柄一丈多長的龐大冰刀,刀鋒上閃耀着鏡面一樣的寒光。然後冰刀在空中輕微一頓,發出一陣嗡鳴,刷地向前方雪崖橫着斬去。
“轟隆!”
雪塵飛揚,整個雪崖上方應聲斷了半截,山尖倒塌下來,砸的崖底轟隆作響。
而老人此時早已轉過身,背手走下山脊了。
“聚雪成刀,一刀斷山,部首的刀道竟然已經達到神靈的境界了?”
大漢幹哈目光中顯出驚駭之色,隨即滿眼自信。
步青峰、葉北寒,再厲害也是凡人武者,如何能接下部首通神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