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薄煙在化掉厲行之的三道黑氣之後，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姿態向厲行之這邊氤氳過來。
“哼！”
全力一擊失利的厲行之冷哼一聲，收起震驚的表情，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這一刻，他在心裡已經將莫小雨看做是同等級數的對手，不拿出殺手鐗是沒法短時間取勝了。
厲行之當然希望雙方就這麼耗下去，消耗的時間越多越好，最好彼此你來我往鬥上數十回合，一直鬥到黑巫神或者自己祖師到來最好！
但他也清楚，別說江東王葉凡一直在一邊看着，不會允許他這樣拖延；就是就其徒弟，和他相鬥的這位十**歲的姑娘，也不會和他耗下去的。
對方的實力和他相當，若是不想在師父面前表現不好，就必然會在局面僵持時用出拼命打發。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與其讓對方用出殺手鐗佔據先機，不如他先下手，奠定勝機。
這樣想着，厲行之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當即就將骷髏法杖往地面一杵。“砰”的一聲，十公分厚的青石地板直接裂開，被黑黝黝看不出材質的骷髏法杖杵出了一個窟窿。
骷髏法杖，直直立在地面上。
而後厲行之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之色，右手擡起，喚出一道風刃，隨即輕輕一拉，風刃便在其左手腕上劃出一道血痕。
猩紅的血液立刻噴濺出來，灑落一地。
葉凡看了，不禁有些皺眉：這個馭鬼門的大長老對自己可夠狠的！
他當然知道，有些邪術，或者是血祭之術，都需要修士的精血發動。看厲行之這種出血量，只怕對方催動的秘術不簡單，莫小雨只怕要落入下風了。
對面一衆白巫教的弟子，包括犁青山在內，對厲行之的這種行爲都露出不解之色；而方勝己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顯然他也是意識到厲行之要出絕招了。
站在葉凡身旁的迦麗思和赤虎兩人，也是被厲行之這種詭異的自殘行動所驚住，看向莫小雨的目光中有擔憂之色。
赤虎暗暗將大劍攥在手中，只要發現莫小雨有危險，他就會第一時間衝上去。
他可是莫小雨認的哥哥啊，一定要保護好這位身世悽苦的小妹妹！
莫小雨和厲行之正在鬥法，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厲行之的自殘行爲，不過她猜不出對手要做什麼，只能盡力調動體內真氣，催動幽冥煙氣攻向對方。
只要對方被她的幽冥煙氣包裹住，不消片刻，就會被腐蝕成虛無。這一招法術叫做“冥煙銷骨”，可不是白叫的，不僅能侵蝕對手法術；還能腐蝕護身真氣和骨骼血肉，將一個大活人化爲虛無。
馭鬼門害她雙親，對方是馭鬼門的大長老，自然該死！何況對方還和白巫教勾結，傷迦麗思姐姐，對師父不利，莫小雨更是決計不會讓對方在鬥法中活下來。
她雖沒有殺過人，但一年半之前，發生在家裡的那一幕，早就讓她的心冷硬下來，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看似無害、實則在場衆人都知其不簡單的青灰色薄煙，在厲行之劃破手腕的時候，就已經逼到他身前一尺範圍內。
下一秒，就會將他籠罩住。
能夠將修法大成真人全力發出的三道碗口大的黑色煙柱，於頃刻間化爲虛無，白巫教一方數十人，都是爲厲行之捏了一把汗。
迦麗思則一雙鳳眸發亮，壓抑着緊張的情緒，低聲道：“小雨加油啊，快將這個老鬼也化掉，不要給他反擊的機會！”
赤虎更是緊張地將手指骨都捏的嘎嘣作響。
葉凡懶得出言去打擊迦麗思的，他知道，厲行之既然敢割開手腕，以對方老辣的性格和豐富的鬥法經驗，肯定是有把握在冥煙罩住身體前施術反擊的。
“這樣也好，可以給小雨多一些磨礪。”
葉凡靜靜旁觀。
如果厲行之就這麼被莫小雨一道“冥煙銷骨”給打發了，反倒沒有起到磨刀石的效果。莫小雨沒法積累生死搏殺的經驗，體驗不到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就達不到葉凡帶她下山歷練的效果了。
這次莫小雨就算不敵，有葉凡這個師傅看着，她絕對沒事；但以後如果葉凡不在，她敗於敵人之手，那邊要死了。
因此，此時葉凡倒是希望厲行之接下來施展的法術能變態一些，給莫小雨帶來生死壓力，幫助她成長。將來再遇到這種生死危機，就不會手足無措了。
厲行之也果然給力，他用風刃給自己狠狠來了一下後，血液噴濺面不改色，而是衝着面前豎立的骷髏法杖低喝一聲：“還等什麼，還不快快享用！”一邊說着，一邊就將帶血的左手腕放在了法杖頂端骷髏頭的嘴巴里。
接着，令人驚奇的一幕就發生了！
厲行之帶血的手腕剛剛放進骷髏頭口中，那骷髏頭就是上下顎一合，直接咬住了他的手腕。
“啊！”
饒是厲行之是主動將手腕送上去，對接下來的事情有心理準備，依然是痛的短促地叫了一聲。
而就在骷髏頭咬住厲行之手腕的同時，一道強烈的黑氣從法杖上爆發出來，直接將莫小雨的冥煙排開了一米！
繚繞的黑煙將厲行之和骷髏法杖都護在了中間，冥煙再次迫近到一尺，依然被逼開。
莫小雨不甘，咬起銀牙，再次催動。
就這麼來回往復，黑氣和冥煙竟然相持住了。
白巫教一邊數十人都是大驚，有的膽小的，甚至被嚇的後退了幾步，大叫：“動了，骷髏動了！”
“天啊，這是邪術啊！”
“原來傳言沒錯，馭鬼門的人真的修煉邪法。”
“我就說，我們不能和馭鬼門的結盟。”
看來厲行之施展的鬼道邪術，在白巫教弟子心中，似乎很排斥。哪怕大敵當前，馭鬼門厲行之作爲他們的盟友在對敵，他們依然說不該和馭鬼門結盟。
他們很抵制這種類型的法術。
當然，也立刻有一波人馬上爭論道：“也不能這樣說，我教有難，滇南另外七門只有馭鬼門願意幫我們。”
“對啊，大敵當前，大家應該齊心協力！”
“哼，大敵還不是你們這一脈招惹來的。”
……
白巫教衆弟子爭論的越來越激烈，一直陰沉着臉不說話的犁青山，猛地叫道：“都給我閉嘴！”
衆人見新掌門發話，聲音頓時靜了下來。
犁青山將陰翳的目光投向面無表情的方勝己，冷冷道：“方師兄，你最好給我約束好你的人，否則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方勝己苦笑一聲，半是疑問半是自語：“以後，我教還有以後嗎？”
“哼！”犁青山冷笑一聲，似乎沒有心情和方勝己廢話，轉過頭又冷冷看了葉凡一眼，隨即迴轉目光關注戰局。
葉凡對犁青山的目光如若未見，在他心中，對方早就是一個死人。
死人的冷眼，不必在意。
一個一個來，不急。
此時，雙方中間的空場中，莫小雨幾番催動冥煙，都無法突破黑煙的防禦，她自己的臉色反倒蒼白起來，就像一個雪人。
在場的人都是修行之人，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小姑娘真氣即將耗盡，要撐不住了。
不提迦麗思和赤虎兩人的擔憂和急切，葉凡此時倒是有些愕然、慚愧。
是他疏忽了！
如果他在來的路上，賜予小雨一些聚靈丹，在這種僵持的情況下她服上一粒，想必會輕鬆不少。
現在再給，顯然是不合適的。
“看來，我對她還是關心太少了。”
葉凡在心中也有些覺得自己這個師父當的不稱職，傳法後讓弟子自行修煉也就罷了，竟然連一些修煉資源都不提供，完全就是放養式的啊！
不僅放養；甫一帶弟子下山歷練，就讓她和實力高她兩個小層次的人生死搏殺，這種栽培徒弟的方法有些變態了。
不過，要做他北寒仙帝的弟子，便要吃這種苦，經歷這種危險！
他能越級搏殺強敵，如果弟子連同階無敵都做不到，那也只配做記名弟子了。
莫小雨臉色蒼白，厲行之其實也不好受。
由於骷髏法杖要不斷吐出黑煙與莫小雨催動的冥煙消耗，因此吸取厲行之的鮮血就比以前多了不少，此時厲行之的身體已經佝僂起來，搖搖欲墜。
他不禁心中大駭，生怕自己今天倒下了，骷髏法杖還沒有催動起來。
那就只能等死了！
不過讓他驚喜的是，黑色法杖上的骷髏頭，原本空曠曠的兩個眼洞突然亮起了兩團紅炎，越來越亮，越來越多。等長到鴨蛋大小時，骷髏頭突然鬆口，脫離了黑色法杖，漂浮了起來。
厲行之如蒙大赦，趕緊收回了已經乾癟的手腕，再吸一會，他就要變成乾屍了！
往日裡，他催動這柄骷髏法杖，原不需要如此多血液的。只是今日他一邊供血給法杖上的血骷髏頭，同時還不斷逼迫血骷髏頭吐出鬼煙與對方僵持，才導致他付出了三倍的代價。
好在最後關頭，他催動了這件法器！
厲行之頓時惡狠狠地看向莫小雨，他已經動了殺心。以他這件法器的威能，驟然下殺手，即便是法武巔峰的江東王也來不及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