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孟家之事安排妥當，葉凡婉拒了邱市長、馬一鳴等人對他的午宴邀請，和姜昕、迦麗思一邊欣賞千秀峰的山景，一邊緩步下山。
邱市長、馬一鳴等人先行下山離去；青城劍派幾個弟子攙扶着餘中平，也是灰頭土臉地從葉凡身邊經過，匆匆趕回青城山了。
他們或許心中對葉凡懷有怨恨，但以葉凡擊殺巔峰修法真人的實力，這些煉氣弟子還不至於蠢到去招惹他。
就在衆人皆都離去，山道上只剩下葉凡、迦麗思和姜昕三人，盡享這滿山清幽時，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婉轉清脆的聲音：
“葉宗師，請留步！”
葉凡等人回頭看去，卻是山道上走下來了三名女子。
當先一位女子，二十芳齡，身着淡綠長裙，容顏清麗，身段婀娜多姿，如空谷仙子。
姜昕和迦麗思都是女人，看到此女也不禁驚歎一聲，心生愛慕。
她後面兩名女子，一般的年紀，一個身材高挑，風姿綽約；另一個身材嬌俏，天真清純。兩人居後，卻是以前面的女子爲首。
正是陌如煙主僕三人。
陌如煙蓮步輕移，十餘步間便到了葉凡三人的面前。
“小女子是峨眉柳白師太門下陌如煙，有事請教葉宗師，故而出聲留人。還望葉宗師勿怪如煙唐突。”
到了近前，陌如煙對着葉凡施了一個萬福，十分禮貌地輕聲道。
“峨眉派的？”
葉凡微微用神念一掃，發現她的修爲已經步入修法，不由地另眼相看起來。
以地球的殘存道統和貧瘠的靈氣環境，在二十歲的年紀步入修法境界，足見這個陌如煙天賦驚人，世間少有！
這等天分，只怕百年間也就出那麼幾個人罷了。
因此，葉凡不由地多看了兩眼，繼而發現，對方竟然擁有一顆無暇道心。
無暇道心不是某種特殊的體質或是資質，而是一種極高端的修行心境，既可以先天承襲；也可以後天習得，類似於修仙者入定之後的空明心態。
只不過修仙者需要入定沉神後，才能達到空明坐忘的狀態；而擁有無暇道心的人，不需要專門去入定，就幾乎時刻都處於空明心態下。
這種人若去修行，在求道的路上將一意精進，沒有半分瓶頸！
當然，無暇道心既是一種心境，那麼也極容易受到干擾。一旦心志不堅，心境被破，修行者不僅淪爲常人，只怕還要受到心魔反噬，功體大損。
“怪不得修行如此之快。”葉凡此刻已經明白，陌如煙之所以二十歲的年紀，就步入修法，不僅僅在於她天賦極好；更主要的是她有一顆無暇道心。
葉凡不知道陌如煙口中的“柳白師太”是何方高人，也就省去了恭維客套，直接問道：“不知道陌姑娘找我有什麼事？”
陌如煙一雙美眸看了葉凡一眼，隨即略有遲疑地說道：“方纔葉宗師與神鈞真人決戰的最後時刻，如煙感覺到了一種絕強的劍意，敢問是否是宗師發出來的？”
葉凡聞言心中立刻就明白了，這姑娘必是以劍問道之人。
一般的修道者，絕不可能在半山腰處感知到他在山頂施展的虛冥渦流劍的劍意，也只有將心神都寄託在劍中修行的人，纔會有這種敏銳的感知。
葉凡不由將目光放在陌如煙右腰處綴着的尺長短劍上，隨即說道：“不錯，你感知到的劍意就是我發出的。”他說完這話便留意到對方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輕輕一笑，旋即問道：“你修的是哪一種劍道？”
陌如煙正欣喜於找到了劍意主人，顯然沒有想到葉凡還會有這麼一問。便是她身後的清月、明心兩女，也是目露驚異之色，她們也沒有想到，葉凡竟然能一口猜中自家小姐修的是劍道。
不過陌如煙到底心性清淡，略微的詫異之後，便清聲答道：“我修的是‘心劍’。”
“心劍？”葉凡微微凝眸，再次打量了一眼陌如煙，隨即恍然。擁有無暇道心，修煉劍道自然是“心劍”的成就最高，看來峨眉山有很高明的傳承。
只不過“心劍”成就雖高，但一生以劍爲伴，太過孤寂，實在可惜了這麼一個如玉的人。
“不錯，正是‘心劍’！”
陌如煙見葉凡面有恍然之色，心中竟有幾分激動起來。
她自五歲起學劍，從不曾出峨眉山半步，時至今日，已是十五載春秋，終於修成了峨眉《心劍》第一層：問心一劍！
至此，她的劍術已然登堂入室，以劍問道，踏入修法境。
整個峨眉山，修峨眉《心劍》者不止她一人，但成功修成“問心一劍”的卻只有她一人！因爲《心劍》實在太難修習，很多師姐後面都轉修他法，便是師父柳白師太也沒選擇修習《心劍》。
因此，平日裡除了身爲修法巔峰大真人的師父給予一些修行上的必要指導，整個峨眉山在劍術修行上無一人可以給予她指導或是切磋交流。
此番出山竟碰到一位擁有絕強劍意的大宗師，而且似乎對‘心劍’有所瞭解，陌如煙縱然性情疏冷，也一改往日淡漠心境。先是出聲留人，現在又生出幾分得遇知音的激動心緒來。
她的心對一切皆冷，但對劍卻極熱。
“如煙在劍道上有些疑惑，葉宗師劍道造詣深厚，不知能否給我一些指導？”陌如煙壓下波動的心緒，一雙秋水剪瞳充滿期望地望着葉凡，誠懇地請求道。
一直站在葉凡身旁，默然不語的姜昕和迦麗思二女，此刻也是充滿興趣地望着葉凡，看他會不會收下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徒弟。
葉凡聞言沉吟了一下，隨即看着陌如煙，開口說道：“我在劍道上卻是可以指點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葉宗師有什麼要求，但講無妨。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答應！”
陌如煙滿眼欣喜地說道。
姜昕和迦麗思不禁都怪異地看了葉凡一眼，這畫面有點像無良少年拐騙涉世未深的小妹妹啊！
卻見葉凡淡然說道：“你叛出峨眉，拜入我的門下，我就可以指點你，助你劍術大成，”
叛出峨眉？
陌如煙聞言不禁一愣，她身後的清月、明心二姝更是一臉的不忿之色，心裡暗誹：哪有這樣的人，誠心向你請教，不想指導就算了，竟然上來就要人家反叛師門？
一代大宗師，行事作風怎麼像個魔頭似的？
也就是葉凡剛剛打敗了修法巔峰的神鈞真人，不然這兩個劍侍就不會忍氣吞聲了，只怕會要將葉凡罵個狗血淋頭。
陌如煙微愣之後，卻是堅定地搖搖頭：“葉宗師，您這個要求，恕我難以辦到。可否再提別的要求，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答應。”
葉凡同樣搖搖頭：“我只這一個要求，你不入我門，便得不到我的指點。”
如果陌如煙能一直保持着無暇道心，葉凡可以輕鬆將其培養成一位劍仙，如果中途不夭折，將來甚至有望修成九品金仙。如此強絕的戰力，對於他日後再臨九天仙界，必有大用。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陌如煙必須拜入他的門下。這種事葉凡不會勉強，就看她能不能抓住這份機緣了。
陌如煙聞言，臉色黯淡了幾分，神情低落地道：“那就不打擾了葉宗師了。”
她修道十五載，深受恩師柳白師太的教導和養育之恩，卻是萬萬不會叛出峨眉的。
“嗯？”葉凡又看了一眼陌如煙。
在他看來，陌如煙的劍道修行不弱，絕對能感知到他那招虛冥渦流劍的劍意層次遠在她之上。換句話說，就是陌如煙清楚地知道，他的指導能夠讓她在劍道上增進一大步，甚至問鼎修法之上的境界也未可知。在這種誘惑下，她這種誠於劍的人，竟然放棄了？
看來她的心性實在是極好；可惜這種心性，以後未必不是修行上的隱患。
葉凡輕嘆一聲，叫住轉身欲去的陌如煙，淡淡說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做到心劍兩寂，可以來找我，我會指點你修行。”
“心劍兩寂？”
正欲離去的陌如煙腳步不由一滯，眼中顯出驚色。在峨眉《心劍》的記載中，有五層境界，數百年來從來沒有人修成的第四層境界，便是“情劍寂滅”！
與對方口中的“心劍兩寂”，倒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據說，修成第四層境界，可以踏入煉神大圓滿的境界！
陌如煙不禁在心中輕嘆搖頭，或許她這一生都不可能修到第三層，又何談“心劍兩寂”？對方給她的承諾，其實也等於“無”。
她對葉凡輕施了一禮，輕聲道：“那多謝了。”
隨即，帶着清月、明心下山離去。
姜昕斜斜瞟了一眼葉凡，笑着打趣道：“我還以爲你提什麼特別的要求呢，竟然是要人家反出師門，也是夠可以的。”
迦麗思更是遺憾地嘆道：“主人，你要是收了她做奴僕，那我以後就多了一個仙女妹妹。哎，想想就無比幸福。”說着，還眼角含媚地看了葉凡一眼。
姜昕和葉凡素來打交道多，迦麗思更是與葉凡朝夕相伴，二女在見識了他和神鈞真人決戰時近乎仙神的威能後，並不像川蜀那些大員富豪般敬畏，言語如常。
這點倒是讓葉凡感到很舒服，他不希望身邊人把他當做高高在上的仙神。
只是這次拐帶峨眉天才沒有成功，倒是甚爲遺憾。
“希望陌如煙能夠修行到那個境界吧。”葉凡心中微微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