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牟天見葉凡收了裝有七彩蜈蚣的玉盒,渾身氣機散發,淡笑着問道:“怎麼,你要和我動手嗎?”
“你要白拿我的七彩蜈蚣,我自然是不樂意,這不——就得動手嗎?”
葉凡揹負雙手,好整以暇地說道。
他能看出來,面前這個白巫教的教主不是易於之輩。
對方的修爲也就是修法巔峰,還沒有踏入修法圓滿、蘊生神唸的境界,但葉凡可以肯定,如果神霄派的神見真人和此人生死廝殺,那絕對是神見真人敗亡!
這個判斷沒有什麼依據,單純是葉凡的直覺。
“看來你很有自信,”一身白袍的犁牟天看着葉凡,微笑着說道,“我和神霄派神鈞真人的修爲相當,你殺了神鈞真人,但一定不是我的對手。”
犁牟天一邊微笑一邊搖頭,看向葉凡的目光先是審視、後是不屑。
“哦?”葉凡訝然失笑,戲謔道,“你也很有自信啊。”
他的心裡不由浮現出一個流傳很廣的句子:少年,你這是哪裡來的自信?!
只不過葉凡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這個句子,未免太破壞氣氛。
犁牟天顯然聽出了葉凡話裡的戲謔之意,不以爲意地搖搖頭,微笑着道:“我這麼說,是有依據的。神鈞雖然是修法巔峰,但他和他那個隱居在崑崙上的師兄神見,都是不中用的老傢伙而已。枉費他們將道法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擁有神霄五雷印至寶,卻從未經歷過生死搏殺,在爭鬥方面毫無經驗!他們師兄弟和人爭鬥,並不比被你殺死的苗長老強多少。”
犁牟天這話倒是讓葉凡暗自點頭。
神霄派高居於崑崙山之上,很少和世間來往,一年到頭只參加一些隱世九宗內部的交流活動,哪有什麼與人爭鬥的經驗?
現代社會,沒有什麼邪修亂世、妖獸橫行,修道宗門也就沒有弟子出山,斬妖除魔的那回事。
就算是隱世九宗內部,偶爾進行的道法切磋友誼賽,也是各派弟子們上場,掌門和長老是不會上去的。
也因此,神見真人和神鈞真人與人鬥法的經驗幾乎爲零,或許他們僅有的鬥法經驗就是曾經作爲弟子時,參加的九宗大比。
當然,神見和神鈞修道六七十年,眼光、見識,以及鬥法中的判斷力自然是有的。他們這種紙上談兵的鬥法水平,在面對低境界的門下弟子,或是同樣沒有鬥法經驗的九宗同道,還是看不出問題的。
但若是和經歷過多次搏鬥殺伐的強者對戰,便會凶多吉少!
遠的不說,就拿葉凡和神鈞真人的決鬥來說,如果葉凡不是想見識一下神霄的禁術和雷印的威力,哪裡會讓神鈞真人從容施出法術?在他剛剛啓動神霄天雷禁術的時候,葉凡就會把握好時機,直接以音速拳轟破神鈞的肉身。到那時,任你修法巔峰、禁術驚天、雷印撼世,統統都不會起作用。
真正有實戰經驗的高手,葉凡認爲被他殺死的霍英雄算一個。然後武當的張少陽和太白劍派的風無痕,可能是兩人經常在一起比武論劍的緣故,這兩個人的實戰能力和配合度都很厲害。還有一個人,就是青城劍派的餘楚南,在神霄掌門繼任儀式上,此人出招陰狠,劍法凌厲,搏殺經驗最爲豐富,只怕殺過不少人。
如果餘楚南有張少陽的修爲,只怕比張少陽還要厲害。
或許也是因爲張少陽、風無痕、餘楚南三人都通曉搏殺,霍英雄入華夏時纔會去找這三個掌門人比武。
葉凡不由想的有些遠了,他此時再回想幾天前對自己出手的那名不知道名姓的蠱師。如果這名蠱師有辦法將七彩蜈蚣送到崑崙神霄派中,夜裡催動起來去暗算神見,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成功。當然,現在葉凡知道了這名蠱師的名字,剛見面時犁牟天就已經告訴他了,是白巫教一個苗姓長老,而且已經死了。
當日葉凡神念藉着七彩蜈蚣的那一絲聯繫侵入過去,只是順勢催動對方身上所有的蠱蟲,能不能殺死對方,倒真的沒有報什麼希望。
沒想到真的隔着數百里把人弄死了!只能說,蠱師養蠱殺人很強大,但蠱蟲反噬起來也是要命。
萬事萬物,皆是如此,高回報總伴隨着高風險!
不過世上有幾個像葉凡這樣的絕強人物?沒有遇到剋星,養蠱殺人的蠱師在同境界中幾乎是無敵的存在。犁牟天是白巫教的教主,其養蠱施蠱之術,比苗長老不知高上多少,難怪對葉凡殺死神鈞不以爲然。
他確實配得上這種自信。
“你說的有道理,同樣的修爲,未必是同樣的實力。而白巫教的蠱物和施蠱之術,我已經領教過一次,也確實不一般。”
苗長老在數百里之外催動七彩蜈蚣,這種手段,便是葉凡也做不出來;還有那一對七彩蜈蚣,放在修仙界都能讓金丹期修士心動,又豈是凡物?
白巫教有這種蠱物和施蠱之術,確實不凡!
葉凡在肯定之後,突然話語一轉:“不過,即便你的蠱物和蠱術更勝一籌,也必然會失望。因爲,我從未敗過!”
犁牟天聞言啞然,依然是微微笑道:“年輕人,太自負了終歸不是好事!”
他雖然一直微笑,看上去謙恭和善的模樣,但這種微笑其實透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傲然。
“你現在可以試試。”葉凡揹着雙手,漠然說道。
他已經懶得再廢話。
犁牟天聞言一笑,搖搖頭道:“你我若是動手,只怕要分身死;況且在這裡也不合適。”他頓了一頓,忽然提議道,“這樣吧,你既然能令苗長老的蠱物反噬其主,說明也是精通養蠱用蠱的人。我們便鬥一鬥蠱術,以蠱物的勝負論輸贏。”
葉凡心裡不由無語,我憑什麼和你鬥蠱術論輸贏?他雖然是大能轉世重修,但養蠱用蠱這一道可是從沒有沾過的,只能現學現賣。在和一位精通蠱術的巔峰修法真人比鬥中,現學現賣,那是必輸無疑!
然而,他還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就見犁牟天從懷中掏出了一對黑色的長條狀木盒,葉凡的神念瞬間就掃到了木盒裡面。
“七彩蜈蚣!”
葉凡心中驚歎一聲,他沒有想到,白巫教竟然培育了兩對七彩蜈蚣。
這犁牟天自己有一對七彩蜈蚣,爲什麼還來討要自己身上這對半死不活的?
葉凡料定,其中必有蹊蹺。
卻見犁牟天將上面的一個木盒緩緩打開,只見一隻十餘釐米長的紅頭黑殼蜈蚣,趴在木盒之內,背部氤氳着七彩光芒,正是七彩蜈蚣!
這隻蜈蚣見木盒打開,翻了一個身子,但它似乎受制於犁牟天,並沒有從盒子裡爬出來。只是將紅色的頭部擡了起來,齒鍔相交,絲絲作響,不時還噴吐出一口綠色的薄霧。
別看那綠色薄霧不起眼,其實是七彩蜈蚣的含有劇毒的氣息,尋常人嗅上一口,立刻七竅流血而亡。然而犁牟天泰然自若的舉着木盒,絲毫不受毒霧影響。
他見自己打開盒蓋後,葉凡只是打量了一眼裡面的七彩蜈蚣,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十分驚訝的舉動,不由有些納悶,笑着問道:“葉先生一點也不驚訝嗎?這等絕世罕見的毒物,竟然有兩對。”
葉凡冷笑道:“我驚訝的是,你明明自己有一對,卻還想來要我的?”
犁牟天眼眸微轉,隨即淡笑道:“便是我有百對、千對,葉先生手上這一對也是要收回去的。我白巫教之物,斷然不能流落在外面的。”
他說這句話時,自信肆意,再配上一身白衣,自有一番瀟灑風度。
唯一可惜的就是,不知是天生還是後天造就的陰陽臉,讓這個美好形象破壞殆盡。
“七彩蜈蚣,雌雄相守,一個地方只能存在一對七彩蜈蚣。若是有兩對互相感應到彼此,必然會進行一場廝殺,勝者將吞吃敗者,而後變得更加強大!”
犁牟天將七彩蜈蚣的這一特性告訴葉凡,隨後說道:“我們便以各自的七彩蜈蚣做賭,讓它們相互廝殺。若是我勝了,葉先生的七彩蜈蚣自然入了我養的這對蜈蚣之口,便也算討回了白巫教流落在外之物。從此白巫教與先生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若是我贏了呢?”葉凡問道。
犁牟天微微一笑,隨意地道:“若是葉先生贏了,七彩蜈蚣便是葉先生了,犁某願賭服輸,再不提討回之話!”
葉凡聞言,心中冷冷一笑。
犁牟天這麼隨意的就答應了,是覺得他吃定自己了。
自己的這對七彩蜈蚣,前幾日被苗長老催動,將毒液全噴吐出來,現在還是半死不活的模樣。如果真要讓兩對七彩蜈蚣相鬥,必然淪爲對方蜈蚣的果腹之物。想必犁牟天也清楚這件事,故意提出這個賭約,讓自己的七彩蜈蚣爲他的蠱物做養料、提升實力。
如果自己頭腦一熱答應了,便中計了。
而若是不答應,那自然得手底下見真招了!
“好,我答應了!”
葉凡開口答應,從懷中取出了那兩隻玉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