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開始翻覆,地面裂開,碎石四濺,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一處小空間坍塌的速度越來越快。而在原地,陳慶之坐着,他的懷中躺着葉熙,四目相對,有真情流露。
就在這一對輕輕相擁的年輕人,準備平靜走向死亡之時,在他們不遠處,一道人影從亂石堆中走出。
“咳咳咳——”蔡陽捂着胸口一陣劇烈咳嗽,有血咳出,縱然嵌套着多層防護罩,蔡陽的臟腑還是受到重傷。他的身上,傷的最終的地方在左臂,已然乾枯,就像一條幹屍的手臂,十分詭異。
在最後一刻,拼盡全力的蔡陽整個人化作一團熾烈的火球,堪堪阻擋了陳慶之一下,之後他被花藤抽飛,也是在這時,一朵小花觸在他的左臂,只是一下,精血被吞噬,要不是蔡陽等級高,只是這一下,就足以將他化作花海的養料。
只是輕輕一粘,一臂枯萎。
蔡陽心中驚駭,陳慶之果然是天縱奇才,在戰鬥中接連強行晉級,雖然僅是半隻腳踩在聖階門檻,可已能碾壓超凡階位的他!
“還真是恐怖。”蔡陽苦笑一下,“不過,在最後能扼殺一個天才,也不枉這一生。”
蔡陽眼中劃過一道莫名的怨憎,從一開始,葉明哲找上他的時候。蔡陽就知道,他是一枚棄子。踏進洪荒塔的那一刻起,蔡陽知道,他是不可能活着回去的。就是他活着回去,也會被震怒的陳閥撕成碎片。更何況,葉明哲還拿着他的命脈——他的兒子。
蔡陽在超凡待了五年,雖不得存進,但在葉系一脈的講師層次中,他是最年輕的存在。年輕,代表着無限的潛力,還有未知的未來。可現在的他,是葉明哲佈下的暗手,是陳慶之的絕殺之人,更是一枚棄子。
何其可悲,蔡陽心中閃過一絲悲涼,還有濃濃的不甘。
“你們,一起陪我死吧。”蔡陽低語,眼底浮現一抹猙獰,他完好的右手上,升騰起一枚臉盆大小的火球。
蔡陽看向前方,在他身前,是書院天賦最高的一對男女,他們比他更年輕,潛能更是遠超於他,這讓蔡陽的心稍稍平衡一下。
眼前的這一對男女卻根本沒有看他,似乎蔡陽並不存在,此次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
就在蔡陽手中的火球將要推出時,天空中傳來刺耳的破空聲。蔡陽轉過頭,他的眼睛驟然睜大。
彎曲的牛角戰盔下,是一雙猩紅的眼眸,渾身暗紅戰甲的來人,如一地獄魔神,從天而墜。
血戾的氣息撲面而來,蔡陽雙眼圓睜,心下驚駭到極點,卻做不出任何反應,這一刻,他的動作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維,來人實在是太快了!
下一刻,蔡陽心口直接被洞穿,緊接着是一股磅礴大力,如魔神一般的身影合身撞在他身上。僅是一下,就讓蔡陽四分五裂,鮮血四濺。
血雨落下,現出葉初的身影。
半空中的血色花海,這一區域清晰可見,同樣再往洪荒大殿趕的葉初,在最後半個小時裡,終於與葉熙碰面。可這局面,並不是葉初想看到的,剛在收割戰功時,葉初就有點心緒不寧,看到花海,葉初重力場全開,全速向這趕來,他看到在陳慶之懷裡的葉熙時,那雙眸就已猩紅。
將蔡陽血腥碾碎的葉初向前走去,還在原地的男女終於擡頭,葉熙看到了一身戰衣的葉初。
如魔神一般走來的男子,是她最疼的弟弟,印象中曾護在身後的小弟已變得如此偉岸,恍惚一瞬間,弟弟就已長大,成爲一個真正的男人,讓人心折的男人。他崛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就如彗星橫空。
葉熙輕笑一聲,眼中有欣慰,有驕傲,更有不捨。
“小弟,快走。”葉熙輕聲說,她已經誤了一個男人,她不想她最心疼的弟弟再受她拖累。
天邊有隕石落下,一時間,天搖地晃,恍如滅世,小空間湮滅的節奏越來越快。
“姐,我來晚了。”葉初在葉熙身邊蹲下,根本沒有聽葉熙的話,直接扛起陳慶之、葉熙,一肩挑一個,重力場全開,急速向洪荒塔大殿駛去。
半空中。
“我一定會帶你們出去的。”葉初低喃。
在肩膀上聽到這句話的葉熙,展顏一笑,緩緩閉上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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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樓頂層、容納十幾萬人的競技場中,坐無缺席。
競技場最前排,最尊貴顯眼的位置,坐着十一人,有點現世大*動場主席臺的範兒,但要比那奢華高貴的多,逼格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中央高臺的兩側,分列兩席。這兩席人沒有那麼多,各有兩人坐在席間,身穿華貴的教授長袍。在他們席後,又分別坐着十名學生。
這個學生,各個氣質非凡。左邊的學生,清一色白色人種,穿着紫色鑲金邊的校服,肩章是金色打底,其上是一頂巫師帽,他們是來自魔法學校的戰榜前十。右邊的學生,膚色混雜,有黃種、白種、甚至還有黑色人種,他們的校服最亮眼,彩虹七色拼接而成,肩章的底圖是鑽石框嵌着一紅色的S。他們是來自超能學園的戰榜前十。
三大學院,皆有戰榜。這二十人,是站在各自學院學生中的巔峰人物。
書院大考一年一次,三大學院戰榜前十的爭鋒三年一次。
今天,自然不是學院大比之日,其他兩大學院的天驕們是來觀禮,即將公佈的名次,是本次書院大考的前十,也將會是他們同臺爭輝的對象。
今天,是書院大考的落幕式,也是三大學院大比的開幕式。三天之後,三大學院最優秀的前十人將在此處同臺較技,決出三大學院第一人。
兩個小時前,書院最高層就已入席,這一次大考可不單單是一次考校,此次大考第一更是能榮登決策席一員,這是一場豪賭,更是一場盛事。這一次的大考,是歷年來最受矚目的一屆。
在傳送陣的上方,豎着一虛擬巨屏,其上高掛着十個名字,是本次大考的前十。第一是黃金色,第二是銀白色,第三是青銅色,第四到第十是白色,但也閃爍着耀眼的熒光。
那掛在第一,至尊金色名字讓書院所有人爲之震動,不單單是在座的學生,還有沒到場在看直播的。
葉麒二字,引起軒然大波。頭號種子選手陳慶之竟然屈居在第二,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陳慶之的戰功在三天前就不再上漲,這是一件怪事,透着很大的蹊蹺。
“這就是書院百年一見的天縱奇才?徒有虛名之輩。”中央高臺,左側的席位,一俊美的白種男子不屑道,他神態高傲,說這句話時,眼神卻不經意間瞥向某個方向,讓他失望的是,縱然他故意提高了身量,那人依舊無動於衷的坐在那裡,面無表情。
左側的席位,是魔法學校的前十,九男一女,男子皆身形高大,相貌英俊,典型的白種帥哥。而唯一的女性,坐在中間,如衆心捧月般,不同於周圍大多數璀璨的金髮,女子的長髮是黑色,她的容顏,有西方女子的線條感,也有東方女子的柔美,堪稱絕色,更讓人難忘的是她那雙妖媚的紫眸。她是,韓綰綰。
白種男子的話,韓綰綰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陳慶之也好,葉麒也罷,這些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只知道,那個小流氓也在裡面。還有,她的媽媽也在這裡。韓綰綰向中央高臺看了一眼,韓笑月列席其間,灰白破敗的長髮很是顯眼。
韓綰綰知道,依着韓笑月冷到極點的性子,這種活動是根本不會出席的。在那個冷漠女人的眼中,韓綰綰就沒有感受過一絲情緒上的波動。似乎她的精神世界和她的人一樣,冷如萬年寒冰。以她的實力,要入決策席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可韓笑月心不在此。
她久居在後山,只是因故人。她現在出現在這裡,是爲了故人之子。
又是那個小流氓。
韓綰綰的紫眸中,透着複雜,她想起了她的父親,那個在魔法學校裡默默等待的男人,那個爲了眼前的女人,二十年如一日,苦苦等待,不奢求她的展顏一笑,僅僅是爲了她的一次回眸。
那,是一個癡情的男子,更是一苦命的男人。
那個男人是韓嘯月。
韓笑月、韓嘯月,僅有一字之差,是那個男人爲了她而改的名字。他本名聖喬治·奧古斯丁,出生魔法世家,身世高貴,相貌英俊,實力更是強絕。宿命中,他遇上了她。初見之時,韓笑月性子火爆,和韓綰綰如出一轍。那個時候的聖喬治,就已心折。從那時起,聖喬治·奧古斯丁,改名韓嘯月。
再見之時,韓笑月三千青絲,已盡皆枯敗灰白,韓嘯月的心在滴血。這之後,他們在一起了。
韓嘯月知道,韓笑月愛的不是他。
可爲了她,他願意做一頭嘯月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