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六合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靠在病牀上,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當中,他考慮的不是王金彪的生死安危,而是在考慮着如果王金彪真的死了,那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損失?
無疑,這個損失對他來說是巨大的,他培養起來的臂膀,就這樣被斬斷,那麼他在杭城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棋子和根基,就沒了!
很多東西,都會變得相對麻煩不少,最起碼,可用的人就沒了!
雖然王金彪的死,無足輕重,但如果他活着,對陳六合也會有着不小的幫助,很多事情就無需他親力親爲,也能幫他震住杭城地界上的很多人!
他猛然發現,他在杭城的根基竟是如此的脆弱,輕而易舉就快要被人連根拔起了,如果王金彪一死,那麼區區慕家,又能支撐多久?
更別說王金彪的死,會給慕家帶去惶恐不安的危機感,又會不會讓慕家生出異心?這點也是必須考慮到的!
他從不認爲誰會對他死心塌地的忠心耿耿,一旦你讓別讓看不到希望,感受到了危險,當危險遠遠高於既得利益的時候,那也怨不得別人棄你而去,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好一個盧嘯塚啊,這迎頭一擊委實讓我有些狼狽!”陳六合失笑的敲了敲腦門,歪頭看了眼神情自若的沈清舞,道:“小妹,你覺得呢?”
“王金彪的死,毫無疑問會帶起一些連鎖反應,可能會直接影響到你在杭城的份量與地位!最直觀的,就是讓人感覺,你在盧家面前風雨搖曳,隨時都可能倒塌!”沈清舞淡淡分析道,臉上倒沒看出什麼凝重的神情。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強中乾不堪一擊!這樣的錯覺一旦出現,那麼還有誰願意跟我站在一條船上,對吧?”陳六合笑了一聲問道。
“是的,到時候雪中送炭的人沒有,站在岸上看笑話的人倒是會有很多!再加上江浙高層已經有人對咱們不滿,更是巴不得我們被盧家一棍子拍死!說不定還有人會來個火上澆油!讓我們一敗塗地!”沈清舞輕描淡寫的說道。
“盧嘯塚這是不動則已,一動就要將我們軍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陳六合失笑着說道,面對如此嚴峻的事態,他還能笑得出來,這恐怕也沒誰了。
“可是盧嘯塚錯估了一點!我們剛來杭城的時候,本來就是一無所有!他這樣做,就算成功了,也不能讓我們傷筋動骨!想把我們踢出杭城更是無稽之談!”
沈清舞不急不緩的說道:“無論是慕家,還是王金彪,從頭到尾,都是借靠着哥的強勢上位走高,而不是哥藉着他們揚名!所以說,哥的利益集團,核心永遠都是哥自己!只要他沒把哥擊垮,還是贏不了!”
“盧嘯塚這是要先清除一些障礙,讓我變成孤家寡人、獨木難支!再來跟我好好較量,到時候大勢所趨,會事半功倍!”
陳六合輕聲道:“小妹,你想想,真到咱們被人遺棄的時候,又成了茅坑裡的石頭,聞着惡臭、看着礙眼,我們再想在杭城立足,就難咯,最終的下場十有八~九就是灰溜溜的滾蛋!然後盧嘯塚還會不願意放過我,一通痛打落水狗!”
“這就是盧嘯塚的最終目的啊!他不會跟盧經緯一樣無所不用其極的無下限,是因爲他心中對你的戰力值多少有些忌諱,也怕你跟他魚死網破!”
沈清舞道:“他跟你玩陰謀陽謀,你總該不至於越過底線,不然他也求之不得,因爲那樣你也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境!”
“這麼說來,看來我們這次的處境還真挺危險的?”陳六合說道。
沈清舞點點頭,平靜道:“是挺危險了,至少麻煩很大!”即便是在這種時候,沈清舞的表情都很平淡,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
“搞不好,這次哥真的要帶上你,捲起鋪蓋滾蛋了!”陳六合打趣了一聲。
“你會嗎?你不會的,哥!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得失顏面,你也絕不會離開杭城!至少不會允許自己灰溜溜的離開!”
沈清舞無比堅定的說道,因爲她清楚,就算陳六合什麼都不在乎了,也不可能不在乎老沈家的名聲跟招牌,這樣被人趕出杭城了,算什麼?
無疑是砸了老沈家的招牌,這是陳六合願意用性命去守護的東西!所以,誰都無法把陳六合趕出去,他即便是戰死,也會留在這個地方!
“嘿嘿,知我者,小妹也!”陳六合笑了起來,隨後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冷,道:“這樣就想讓我陳六合一敗塗地啊?太天真了一些!很多人都在看着我們,想看笑話,一廂情願的認爲我已走到絕境!你也知道,哥最擅長的,就是打臉!”
“哥,你手中可用的底牌太多了!只要你願意!力挽狂瀾輕而易舉!”沈清舞輕聲說道,她最瞭解陳六合,所以她知道,這不可能給陳六合帶去致命打擊!
“殺雞焉用牛刀?這樣的風浪,如果你哥都淌不過去的話!那豈不是太無用了一些?”陳六合風輕雲淡的道了聲。
旋即,他看向早已經瞠目結舌的王金戈,道:“你很擔心王金彪啊?在我印象中,你們不是形同水火嗎?”他笑着。
王金戈皺皺眉,道:“我們都姓王,體內留着一樣的血,他死了,我也要帶白號!”
剛纔陳六合跟沈清舞的對話她都聽在了耳中,憑她的見地和頭腦,竟然只聽了個似懂非懂,裡面蘊含的信息量太大了,她無比震驚這對兄妹的對話方式,句句話都暗藏玄機,深意難測,每每一句話,都需要她去咀嚼多遍!
“王金彪現在生死參半!不過你應該對王金彪有點信心!好歹也是熬鷹人,哪能這麼容易就被鷹熬了?如果真的只有這麼點本事,就當我看走眼了吧!”
說罷,陳六合想了想,掏出電話,找出了一個已接來電的陌生號碼,撥打了過去,電話響了五六聲,才被人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