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北川笑道:“老烏龜,說實話,你有沒有想過當這個域主?”
玄妙臉上閃過一抹狡猾的笑意,“若是說沒有想過,那是在欺騙神師,老烏龜也確實考慮過,不過只是想了那麼一下,就不在想了。
首先我不是人啊,縱然修爲高深,幻化成人,與正常人無異,但我終究不是人,肉體是一樣,想法卻不同。
我擔心若有朝一日,被崑崙域的弟子們發現,原來他們的域主是個一隻老烏龜,該是多大的笑話。
其次,我曾經跟神師說過,我一生追求天道,研究陣法,當域主與我的追求相悖。
第三,這域主可不是好當的,如今在長老院中,無人能服衆,那些虛字輩的老妖怪也不能。誰當域主,都有人反對。”
玄妙說着嘆息一聲,“人啊,是這世上最高等的動物,內心之複雜,令人難以揣摩,老烏龜與人打了幾千年的交道,都未能將人心揣摩透徹,難啊。
修真者也是人,是人都有功利心,我們修的是道,修的也是心。可惜,這句話成了口頭語,是個人都會說,但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卻沒有一個。”
盧北川嘆道:“難得你一個老烏龜覺悟如此之高。這也是崑崙域數千年來無人能渡劫的原因之一吧,別有用心的修行,終究是得不到正果。
不過我個人爲人,這域主之位要是要選,遲遲不落定,人心始終是浮躁的。”
“神師說的是。”
“在你看來,這崑崙域誰有資格成爲域主?”
“能有資格成爲域主的人很多,但也很少。像老烏龜、玄機、玄澤、玄清都有這個資格,還有其他長老,有些修爲也是足夠的。
可惜,論起德行來,在我看來無人有這資格。”
盧北川道:“玄機也不行?”
“玄機天賦異稟,悟性奇高,他是千年來我所見過悟性最高的一人。不過,他自視清高,從不將其他人放在眼中,內心虛僞,這一點十分不好。
不過他身上的這些特點,卻是秉承了儒家,也不能怪他,只能怪他的師爺聖元子!”
“哦?此話怎麼說?”
“玄機的經歷和如今的玉哆有幾分相似,他當年拜師虛空,但師承卻是聖元子,隔輩教!
聖元子老頭子活了幾百年,當年他是半路出家,二十歲才上了崑崙域,之前是個將軍,戰場上殺過千萬人,後來受到儒家思想教化,身上雖然多了一些儒雅,卻少了殺氣。
後來遭遇政變,他來到了崑崙域,又接受道家思想。
表明上他認同,實際上內心中是極其鄙視的。不過他天賦很高,靈根覺醒,修爲遠超過其他弟子。
後來他成長之後,便將心思花在儒家教典上,試圖將思想和修行統一,結果發現很難。
在這個過程中,玄機子出現了,聖元子對他尤其的喜愛,但他輩分太高了,沒法收。只能讓下面的虛字輩收下。
不過玄機子是跟隨聖元子成長的,他身上如今的那一抹噁心氣質,也都來源於聖元子,有時候我甚至在想,聖元子是不是把玄機子給奪舍了,兩人說話的口氣都是一模一樣。”
玄妙喘了口氣,接着道:“神師你想,我崑崙域如此廣大,秉承道家正統,豈能讓一個傳授儒家的學說的人當了域主?這不是思想被統治嗎?”
“一派胡言!”盧北川說道:“何爲道家?何爲儒家?難道只有道家殺伐果斷?儒家便沒有?難道儒家講究教化是錯的?我道家普通衆生又是什麼?看不慣就殺?一語不合就打?這是道家?
倘若如此,這和邪門歪道又何不同哩?無論道家或者儒家,存在即合理,能夠傳承下來的思想,你以爲都是無用的?
你這個老烏龜,在思想上若有如此偏見,你一萬年也修不成正果。”
玄妙有些吃驚,沒想到盧北川反應如此之大,也不敢吭聲。
盧北川道:“道家也好,儒家也罷,縱觀我神州幾千年歷史,從這兩種思想出現之後,無不是彼此交融,亂世用重典,爲道家思想。盛世重教化,這是儒家。道儒之間早已被帝王熟悉運用,只有爾等凡夫俗子,才區分的那麼開,而這種區分,又偏偏是帝王所喜歡的。
樂意看你們打個你死我亡,他在一邊坐收漁翁,這便是帝王之道了。”
玄妙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神師所言極是,哎呀,老烏龜走入了迷途,今日神師簡單幾句,卻豁然開朗,多謝神師。”
“以後這種想法不要有,道家也好,儒家也罷,是不同歷史時期的產物,歷史時期不同,思想不同,一切都是正常的,沒有對與錯。”盧北川道。
玄妙吸了口氣,“神師所言極是。”
“域主之爭,如何選擇?”盧北川問道。
玄妙道:“要想成爲崑崙域的域主,必然是我崑崙域長老院的長老,我等四人是候選者。
也就是說,域主之位要在我們四人選出來。我們四個代表了崑崙域是四大權威,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不過虛字輩的老頭子又不想看見我們打的頭破血流,你死我亡,所以採取了一個迂迴的方法,給我們四人十年時間,讓我們教出最得意的弟子,讓我們四人的弟子展開比鬥,勝利者便是域主。”
“原來如此。”盧北川明白了。
玄妙道:“此次爭奪,我心中已經退出,不過表明上卻沒有退出。玄機表明看起來無所謂,實際上我猜測,他對域主之位覬覦已久,還是非常渴望的。
至於玄清和玄澤,這兩人綜合實力最弱,不過他們也最渴望域主之位,尤其是玄澤。
人都是會改變的,不同的環境、遇見不同的人,都會發生改變。
玄澤初入崑崙域的時候,單純無比,天賦又高,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本性終於流露出來,此人心性不善。
至於玄清,他在丹藥上有一定的天賦,不過他好大喜功,夜郎自大,絕對這崑崙域他最了不起,他付出最多,實際上……最沒用的也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