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叫我什麼名字都無所謂。”
神三爺重重的嘆了口氣,聲音裡帶着無法言喻的滄桑。
“小傢伙,你知不知道,就爲了你,老吳險些廢了他最好的一隻信鴿,那老傢伙,這輩子都和那羣鴿子打交道,這還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麼樣。”
“我不知道老吳會心疼成什麼樣,我只知道,如果你知道英子在這種雪天還來這裡見你,到底會心疼成什麼樣。”
孫磊看着神三爺,一字一句的對他說道。
神三爺愣在了原地,呆呆的望着洞口的火光許久,孫磊分明看到,他的眼中閃耀出了點點的淚花。
只是,像是顧忌着什麼一樣,神三爺想要從爬犁上下來,卻偏偏就是沒有辦法邁開腳步。
“我想,你是在害怕野豬嶺山神廟裡的那個東西,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就完全沒有必要,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那件事是人禍,而不是什麼天災!”
“人禍?人禍?”
神三爺喃喃的唸叨着孫磊的話,看向孫磊的眼神裡充滿了疑惑與不解。
“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
孫磊自信無比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對他說道。
孫磊說完,長聲的朝着洞口喊了起來。
“英子,在這裡等我,我和你爹要離開一會,好好的在裡面呆着,不管外面出了什麼事都不要離開。”
孫磊說完,俯下身子在大花的耳邊耳語了幾句,大花會意,飛身朝着遠處疾馳而去。
眼見大花如此通靈,神三爺的老眼中滿是詫異。
孫磊飛身上了神三爺的爬犁,笑着對神三爺點了點頭。
神三爺對着他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馬鞭,重重的抽在了馬兒的屁股上。
馬兒吃痛,跟隨在大花的身後,來到了之前孫磊與狼羣激戰的地方。
大花跳進了山溝,用爪子把那些野狼的屍體翻出來,這才邀功式的竄到了車上,用舌頭舔着孫磊的手。
“乖,真乖,這裡沒你的事情了,在車上歇着吧。”
孫磊拍了拍大花的頭,和神三爺一起從爬犁上跳了下來,走到了狼屍的身邊。
神三爺狐疑的看了孫磊一眼,這才俯下身體,仔細的在狼屍上檢查了起來,待到他看到那些殘留在狼屍旁邊的殘肢時,眼眸中猛然閃過一絲瞭然的神色。
“我可以確定,三年前的那羣野狼,就是眼前的這羣,和他們交手了那麼久,我還不至於看走了眼。”
“它們都死了,死在了我和我的這羣野獸兄弟們的手裡。”
孫磊自信滿滿的挺起了胸脯。
“這就說明一件事,如果這些狼,真的是來自於什麼神秘力量,那麼,它們又怎麼可能像這樣,被我輕易的幹掉的呢。”
“你真的不知道,當年我看到了什麼。”
神三爺痛苦的閉上了眼,顯然是在回憶着當年依舊讓他毛骨悚然的畫面。
“一輛巨大的雪爬犁,由六頭巨狼拉着,上面的坐着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來自於地獄的魔鬼,任何見過那雪爬犁的人,都。。。。。。。。”
“我今天也見到了你說的爬犁,而且與他交過手,我可以確定,那是人,因爲他會害怕, 如果不是這些野狼給他殿後,那麼,我相信他已經是個死人。”
孫磊有些惱恨的錘了一把身旁的大樹。
“不過,我相信下一次再遇到我,他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走運了,我會讓他像那些被他殺掉的人一樣,體會一下什麼叫做被殺的痛苦。”
聽着孫磊豪邁的話語,神三
爺眼中的詫異也更加深了一層,良久之後,他這纔開口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小老師而已。”
孫磊笑着聳了聳肩。
“只不過,我這個人比較幸運,得到了一些常人得不到的東西而已。”
“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山神,也沒有聽命於他的惡鬼了,對嗎。”
神三爺撫摸着一頭野狼已經僵硬的屍體問道。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不止沒有什麼山神與惡鬼,也並沒有什麼牛鬼蛇神,有的只是一些有本事的人,只是他們做的事情,被普通人理解不了,所以纔會被當成是神,是鬼。”
孫磊重重的嘆了口氣。
“只不過,這樣的傢伙,如果能夠把他的能力做好事,那他帶給人間的福祉,絕對比任何的神佛都多,可是,如果他的心如果不正,那他絕對比惡鬼還要可怕。”
“香蘭在信裡告訴過我,說你這個人很厲害,很值得人信賴,今天我算是信了。”
神三爺笑着對孫磊伸出了自己長滿老繭的大手。
孫磊把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英子喜歡你,別忙着否認,我看得出來。”
神三爺的大手,鐵鉗般的把孫磊的手緊緊握住。
“我不否認,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都不敢承認他的存在,那他就一定是個懦夫。”
孫磊笑着對神三爺說道。
“儘管我給不了她婚姻,可是,我卻可以保證,我會像對我其他的女人一樣對待她,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沒錯,你這麼優秀的青年人,很難不讓女人喜歡,香蘭,英子,她們都喜歡你。”
神三爺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
“她們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爲數不多的親人,我希望,你能照顧好她們。”
“你先別忙着託孤,作爲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我想告訴你,野豬嶺和野豬林是我的。”
孫磊笑着把手從神三爺粗糙的手掌中抽了出來。
“石大柱已經給了我開荒證和土地證,那裡已經合法的成爲了我孫磊的地盤,我這個人很霸道,可不想在我的地頭上,還有些牛鬼蛇神搗亂。”
“你一個外鄉人,不嫌棄這裡窮困,反而還要堅定的要紮根在這裡,到底圖的是什麼。”
神三爺的聲音裡滿是驚異。
孫磊坦然一笑,把自己同梅天傲之間關於兩萬畝藥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神三爺。
“胡鬧,簡直是胡鬧,你知不知道,那裡到底如何的兇險,小傢伙,我真的搞不懂,你怎麼會有那麼愚蠢的想法。”
神三爺顯得有些怒不可遏。
“神三爺,或許你覺得,我的想法很幼稚,但是,我這人一輩子只相信一個道理,那就是事在人爲,人定勝天,我相信,只要我能夠把這裡的人團結起來,那麼別說只是一個小小的野豬嶺,就算是整個天狼山,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孫磊雙拳緊握,清秀的臉上滿是堅定。
“小傢伙,你做這樣的事情,到底圖了個什麼,就爲了自己多掙一點錢嗎。”
神三爺的老臉上滿是不解。
“我自己掙錢固然重要,但是,我覺得更爲重要的是,既然我孫磊選擇把這裡作爲我的家鄉,那麼好人守百里,好狗護三鄰,我就必須要用野豬林和野豬嶺,爲附近的鄉民造福!”
孫磊的話語擲地有聲,神三爺看了他良久,這才重重點了點頭。
“不過,可是,小傢伙,這件事的確很難。
”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只要我孫磊決定要把這件事幹好的話,那麼,不管是任何的艱難險阻,也都沒有辦法阻擋我的腳步!”
孫磊緊握着拳頭,聲音裡分明的有着一種一往無前的絕決。
“小傢伙,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那時候的我,也像現在的你一樣,無所顧忌,不管多高的山,多深的林,只要我老三喜歡,就會帶着我的狗和我的槍去那裡。”
“如果早生幾年,我想我也會和你一樣,喝最烈的酒,配最猛的槍和最利的刀,獵最兇猛的獸,殺最惡的人。”
孫磊滿臉認真,心中頗有知己之感,事實上,這又何嘗不是他最喜歡的生活呢。
“只可惜,最猛的槍,以前可是在石大柱的手裡,而最惡的人,也不止一個,就怕你只有一雙拳頭,卻沒有本事去殺啊。”
神三爺的聲音裡帶着滄桑與無奈。
“你說的是它嗎。”
孫磊從自己的揹包裡把石大柱的四管獵槍取了出來,高高的舉在了自己的手中。
“或許,我真的沒有辦法殺盡天下的所有惡人,可是,如果那些傢伙不開眼,已經欺負到了我的身上,那麼,我的槍和我的獵刀,也絕對不會吃素的。”
“很好,什麼時候上山?”
神三爺的聲音裡帶着深深的讚賞與期許,他並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直接就問起了孫磊的下一步的行動。
“越快越好,我在這裡只有十五天的時間,解決了這裡的事情之後,我會去城裡,去完成答應我一個朋友的約定。”
孫磊的聲音斬釘截鐵。
“很好,能夠把約定記在心裡的年輕人,總是會值得讓人相信的。”
神三爺從地上站起了身子,拍掉身上和手上的積雪,飛身上了自己的爬犁。
“從今天開始,我重新撿起神三爺這個被我丟掉了多年的名字,和你一起走,多年來那些惡人帶給我的屈辱, 是時候該用我的槍去洗刷了,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只要一閉上眼,我就會夢到那些死在野豬林和野豬嶺的親人和朋友,他們在向我索命呢。”
神三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不過我想,再去幫那些親人洗刷冤屈的時候,你更應該去安慰一下你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
孫磊笑着坐到了神三爺的身邊。
“我親愛的岳父大人。”
“你說的沒錯,小傢伙,這些年來,真的是苦了英子了。”
神三爺痛苦的嘆了口氣,轉臉看向了正在爬犁前活蹦亂跳的小花。
“小傢伙,麻煩你帶路了。”
小花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一路歡跳的在前面飛奔着,轉眼之間,已經把神三爺的爬犁帶到了山洞跟前。
英子從裡面迎了出來,看着孫磊和神三爺一起從爬犁上跳了起來,激動的捂着嘴哭成了淚人。
孫磊下了車,突然間把手指放在嘴裡,對着山洞響亮的打了個口哨。
大黃會意,連忙趴在地上,讓斷了腿的小花騎在自己的背上,直接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山洞,來到了孫磊的跟前。
孫磊翻身騎上大黃的後背,重重的朝着它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孩子,這黑燈瞎火的,你去什麼地方。”
神三爺高聲的朝着孫磊喊道。
“岳父大人,雖然我和英子是夫妻,可是,對於你們父女而言,我始終是個外人,你們父女這麼久沒見,正應該好好聊聊,我可不想當電燈泡。”
孫磊笑着說了一句,騎着大黃便迅速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