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彷彿在這裡已經沒有了意義。
刑部大牢中,是無法準確鑑別白日黑夜的。運氣好的,牆上還有一個可以透光的氣窗,運氣不好的,除卻看到黑黝黝的牆壁,便是牢房裡終年昏暗的燈光了。
或許,唯一可以判別時間的就是送飯的時間了。
清晨,有是照例清粥小菜。寡淡的湯水中,看不到幾粒米,明晃晃的都能映照出人的影子來。
牢房還算寬敞,只有稻草鋪在一旁,怕是再關幾個人也顯寬敞。
楚南晴的一襲藍色袍服已經髒污的不成模樣了,連一向順滑的髮絲,也糾結在一起。雖已經同這裡的牢頭打過交道,允他們出牢房上茅廁,但沐浴洗衣這等事豈會允許。
三人粗粗算過時間,已經過去了十餘日,判決意料之中的沒有抵達。
楚南晴透過氣窗看着窗外,外面是一派清明,正是白日。
“少主,時候已經不早了。”莫乾所說的時候,自然指的不是現在的時間,而是三人在牢獄中所待的日期。
“暫且不要動作,以免出事。”這裡是刑部大牢,可非其他普通的監牢。便是他們能順利脫逃,怕日後也難以摘掉這個逃犯的罪名。“若是那公主有心將咱們關到死,再尋辦法。”
聽楚南晴這麼一說,莫乾也覺有理。他們可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萬不能背上逃犯的罪名。“只是,這十幾日過去了,卻還無動靜。”
“怕是……”楚南晴蹙眉,想到昨夜聽到牢頭們交班時所聽到的談話。“怕是公主也分身乏術吧!”臨行前,顧念倒是贈與了她不少藥粉,其中也有用來防身,甚至還有戲耍於人的。那日言晴雪出言污辱,她便撒了一些,只是這藥粉不該有這種效果纔是?
“如何……”莫乾忽然想到那夜,便並口不提了。
在牢房中的時光委實難熬,楚南晴便將幼年哄幼弟玩的法子拿了出來,將地面上的稻草編成了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兒,倒也覺得有趣。
莫乾看着自家少主毫無擔憂的表情
,不覺一嘆。能淡然處世是好事,只是現下可不是玩草編的時候啊!
馬車緩緩駛入皇城,大夏最雄偉的建築就展現在了眼前。
顧念掀開車簾,看着眼前的宮殿羣,除震憾外,卻並無其他任何感覺。財富權利於他並沒有那麼重要,富可敵國又如何?人終究有一死,而錢財這種東西,素來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好些年沒有進京了,發現到處都變了模樣。”言無心略帶惆悵的說。
顧念睇了他一眼,道:“人心尚且變化非凡,且不論這些普通的建築。”
“言之有理。對於公主的病症,你可有對策?”
“需要看到後,才能明瞭。”皇榜上只寫明是急症,可並未寫明病因。顧念雖對言無心一臉自信,卻也不敢託大。這世間有多少他並未見到過的病症,切不可狂妄自大。他自學習醫術起,師父便教導他,醫者素來講究學無止境。
“但願這病症不要是什麼麻煩……”言無心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害病,也不知道是害了什麼病,還真是棘手啊!
但無論兩人如何想,馬車走了不遠便停了下來。皇宮內院中,這馬車是不能再繼續向前深入了。
顧念提好藥箱,隨着引路的太監下了馬車。
未免引起懷疑,言無心是易容同行。他畢竟爲懷安王世子,若是貿然出現在京城,難免會遭人揣度。
言無心對於皇宮內還算熟悉,順着太監的引路,他很快就分辨出這條路是通向何處。“顧念,我有一個猜測?”他小心的走來對他低聲說。
“嗯?”顧念正在思考問題,聽到他的話便輕應了一聲。“什麼猜測?”
“我想,我可能知道這位公主是誰了。”當今天子子嗣不豐,膝下幼年皇子也不過三人,而公主也只有五人。這其中,唯皇后所處的晴雪公主作爲得寵。“此處通向翠鸞宮,乃是言晴雪的寢宮。”
之餘言晴雪給兩人帶來的麻煩,顧念心中可是不會忘記。若不是她哄騙侍衛說
自己中了毒,他們也不會千方百計的來到京城。
“若那位公主的是她的話,那麼就更好辦了。”即是陷害楚南晴的幕後之人,又是最爲得寵的公主,拿捏着便容易的多。
一路來到翠鸞宮,只見飛檐斗拱,朱牆青瓦,甚是雄渾大氣。
而翠鸞宮,作爲當今最受寵公主的寢宮,自也有幾分不凡之處。路上繁花處處可見,蜂飛蝶舞很是熱鬧。宮人們三三兩兩路過,謹小慎微,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人側目。
“看得出來這裡的主子不是個好相與的。”若非如此,怎的將這羣宮女太監們嚇成這般模樣。顧念嘴角一撇,略有不屑道。
言無心也是皇族中人,卻並無驕縱之氣,聽聞顧念一說,便竊笑道:“告訴你,這言晴雪的刁蠻可是衆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也虧得她是皇后獨女,纔有人給她遮掩,不若她的名聲怕都要傳到他國去了。”故而上次家宴,她一副溫婉模樣,才讓他深覺詫異。
“原來如此。”顧念瞭然道。也只有如此女子,纔會行處那種陷害他人之事。這皇家公主,果然不將他人的性命當作是一回事。
“不過,她可是得寵的很呢!”言無心也不忘提醒說。
二人一路走來,行至一處宮殿前,領頭的太監便停下了腳步。但見,一塊名爲翠鸞宮的牌匾掛在殿上,當真如言無心所說一般。
“你們二人在此等候,雜家需稟告皇后。”
後宮之事一律有皇后主管,況且言晴雪又爲她獨女。
目送太監離去,顧念忽然道:“陛下同皇后成婚多年,竟只有一名小公主?”
“這倒不是。皇后早年曾孕下一名皇子,後來在靜凌之亂中,將小皇子遺失了。但據說,小皇子是死在戰亂中,只是皇后不願意相信罷了。”只是,這天家委實不易,這麼多年來終有男嗣降生,卻也不過五六歲年紀,若是那名皇子在世的話,如今應該已經被封爲太子了。想到這兒言無心不禁有些唏噓,靜凌之亂時,懷安王府並未受到牽連,也是難得的幸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