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快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淺淺的夕陽順着氣窗照入牢房,留下了幾朵斑駁的影子。
漸漸的嗅到了若有似無的食物香氣。牢獄中提供的飯菜並不美味,但若論及可以填飽肚子,還是值得稱讚的。
楚南晴注視着夕陽,脣角帶着舒緩溫暖的笑意。
當顧念踏着黑暗走來,恰恰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楚老闆果然不是常人。”被關押在此處能笑出來的人,怕也只有她了。
楚南晴微怔,看向黑暗中,男子表情冷峻,目光中流露出的驚喜卻是騙不了人的。她微笑着朝他說:“顧大夫,許久不見了。”
“是啊,上次相見雖不是高牀軟枕,但在雁蕩山怕也比這裡強上許多。難道楚老闆性格古怪,偏偏喜歡在這牢獄中過活不成?”
楚南晴僅是笑笑並不反駁,讓顧念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無趣味。“將牢門打開。”
阿南手中攥着一串鑰匙,聽到顧念的吩咐,便小心的將牢門打開,對裡面三人說:“你們三個可以出來了。”
一聽此言,段衍連忙跑上前來問道:“那我呢?我呢?”
阿南睇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你就好好在這兒待着吧!”打誰不好,竟打了兵部尚書的獨子,這不明擺着是來招惹官非的嗎?
“爲什麼決定讓我們出去了?”莫乾迫不及待問道。
阿南聳了聳肩,笑道:“這我可不知,只是聽上面的吩咐罷了。好了好了,你們也別在這兒待着了,趕快出去。這兒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重新沐浴在陽光下,彷彿渾身上下的全部毛孔都張開了,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謝謝你。”楚南晴對顧念道。
顧念脣角一彎,目光卻並未停留在她的臉上,“謝什麼?”
楚南晴道:“自然是謝顧大夫將南晴救出來。”
顧念道:“只是巧合罷了。”他看了看楚南晴,又道:“你同你的婢女隨我一同進宮去。”此間事情未了,皇后也只說先將人放出來罷了。至於後事,還需他真的能將言晴雪
治好纔是。
“不能帶莫叔一同前往嗎?”她有些爲難道。
“你當那皇宮是什麼地方,允你隨意往來。”說是將人放出來,不過是在宮中安cha一名人質罷了。若真的有個萬一,他解救這兩名女子是毫無問題,至於莫乾這個老頭子,他才懶得理會。
“既然如此……”楚南晴嘆着氣,對莫乾道:“莫叔就在宮外好好等我們的好消息吧,也叮囑初一他們不要擔心。”
“老奴省的,少主在宮中也要千萬小心。”
門前就停着一輛馬車,看來是早已經準備妥當的。顧念先行上了馬車,待楚南晴同莫乾告別上車後,便命人啓程。
“你這婢女倒是有意思。”他指的是啞姑。
楚南晴彎着嘴角,淺笑着說:“啞姑的廚藝可是極好的。尤其是點心,做的尤爲精緻。”
“是嘛。”顧念目光在啞姑面容上流連不去,半晌才笑道:“那有機會我可要好好嚐嚐。”
刑部大牢距離皇宮並不算遙遠,路上顧念爲二人買了新衣,也沒有耽擱多少時間。不到半個時辰,便抵達了翠鸞宮。
“你們兩人去沐浴更衣吧。”
雖知他好心,楚南晴卻還是臉面一紅。畢竟她如今憔悴成什麼模樣,自己也是曉得。連自己都知道,身上那味道已經不忍睹聞了。
“那好,你也要小心。”得知了顧念是爲言晴雪診病後,楚南晴雖有些擔憂,但對顧念也放心的很。“你應該知道如何救治吧?”
顧念一笑,湊到她耳畔輕聲說:“我倒是不知楚老闆竟也有如此狡獪心思。”
耳畔被他呵出的氣弄得癢癢的,楚南晴面色微紅小聲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只想小小懲戒一番,不想言晴雪的病情竟然如此的嚴重。“倒是顧大夫的藥粉極爲厲害。”
顧念眸光一閃,淺笑着直起身子。“那是自然。”
三人在此處分別,楚南晴同啞姑自有宮女帶領她們去往偏殿。因顧念緣故,已經備下了熱水給二人。
好好沐浴了一番,二人如有
重生之感。
“少主。”房間內沒有外人,啞姑纔開口:“那刁公主的病……”
楚南晴對她安撫一笑,道:“無礙的。有顧大夫在,不會有問題。”想必那言晴雪已經吃夠了苦頭,應該會老實一些。
“這顧大夫便是治好少主的神醫嗎?”啞姑偶有聽聞,不禁好奇道。
楚南晴端起桌上的茶杯,淺淺啜了一口,道:“便是他了。”
“可真厲害。”啞姑讚歎道。這臨安城中,誰不知百花君目盲,看遍名醫也無從診治。這姓顧的大夫,竟有如此醫術,着實讓人驚異。“既已經獲救,那少主下一步待如何?”
“等確定你我安危無恙後,便啓程回臨安。”京城的風光再美好,同她楚南晴也沒有半點兒關係。這處的風景,只給人一種壓抑之感。天子腳下,權貴何其多,怕是稍微不注意便會惹上麻煩。而她,素來就不喜歡麻煩。
“好久都沒有這樣的閒暇時光了。”楚南晴一嘆,輕輕放下了茶杯。“未曾想,我竟也有蹲大獄的一天。”她很是自嘲笑着。
“還不是那個公主的事兒!”啞姑咬着牙,恨聲說:“若不是因爲她,少主現在還在百花樓好好的!我是不曾見過這般不要臉面的女子,少主不喜歡她又如何,竟然尋了這種下作的法子!天家公主便是這種德行,真真讓人寒心。”
楚南晴莞爾一笑,勸道:“這裡可不比百花樓,小心隔牆有耳。”
“啊!”啞姑一驚,連忙捂着嘴,瞪大眼睛四下看看。
“嚇你的。”
“少主真是的!”拍了拍胸脯,啞姑佯裝驚怒:“都要被少主嚇得心都跳出來了。”
楚南晴眉梢一挑,道:“我竟是不知,你的膽子竟何時變得這般小了?”
啞姑雙手假意捧在胸口,一副嬌不自勝道:“少主不知,我一直如此。”
楚南晴表情一頓,半晌才道:“啞姑,你此刻這般模樣,委實不適合扮作柔弱模樣。”
啞姑稍稍一想便明瞭,當下又羞又怒道:“少主,你又欺負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