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希夷默默喝湯，可能也在整理思緒、考慮某些不爲人知的問題。
方小武在想，如何破局。
跟兩姐妹的交流完全是兩個狀態，是因爲這妞的自尊心比韓洛音更強麼？
不是。
其實是因爲好感度不一樣。
韓洛音90點，韓希夷30點，這就是最大的區別，性格什麼的都要放在後面。
這種情況，就需要更高的溝通技巧、更精準的情緒掌控。
默默陪她喝碗湯，方小武擦擦嘴，十指交叉扣在一起，胳膊撐在餐桌上，眼睛緊緊鎖着韓希夷的臉。
“現在是什麼情況？挑能說的，和我說說。”
聲音不大，語氣卻不容置疑。
方小武現在拿出的姿態，是金融系大師兄的家長作風。
韓希夷高傲強硬，女王範十足，吃軟不吃硬，這是整體性格。
一般人、一般情況下，想這麼壓着她，那肯定會引發激烈的反抗。
但方小武偏偏要從這個角度“挑釁”，就是一種特殊情況下的反其道而行之，因爲他是金融系大師兄，威望夠用。
換個人，肯定不行。
即便是他，同樣會引發抗拒。
韓希夷眉梢一挑，情緒立即變得激烈：“憑什麼？你是我什麼人？”
“同學、朋友、大師兄、未來的妹夫、未來的男朋友……你隨意。”
方小武仍舊緊緊鎖着她的眼睛，看似胡扯的話，在【文武雙全】的鎮壓效果下，徹底擾亂她的心緒。
【你的目光有鎮壓效果，被你凝視的對象，反抗意志降低20%，出現負面狀態的概率大增】
這是一張很好的底牌，換成不那麼玄學的解釋，方小武的意志和威勢就像老闆面對員工，大佬面對普通人，天然的令人畏懼。
“重要的不是‘我是誰’，而是‘我能幫上你什麼’，不是‘你需不需要我幫助’，而是‘你和你的親人需不需要我幫助’。韓希夷，你知道這裡面的區別。”
韓希夷戴在臉上的面具瞬間破碎，表情不住變幻，流露出一絲軟弱。
是的，如果她是一個人，怎麼驕傲任性都可以，可是再加上心臟不好的母親，她真的沒法拒絕。
但是，即便是這樣，她仍舊忍不住要掙扎。
“爲什麼要幫我？你想要什麼？”
無聊!
“想睡你？想睡你妹？你要是覺得我非得有個目的，這兩個最接近。”
方小武用一個惡劣的笑容，毫無憐憫的打碎她的驕傲。
她很生氣，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定定注視方小武半天，少年的眼神清冽銳利，寸步不讓。
良久，她的氣焰如潮水般的退去。
“你把我爸弄出來，我隨你睡！”
這是氣話，或者說是保留面子的場面話，兩個人心裡都清楚。
方小武終於壓制住這個倔強但稚嫩的女王，見好就收。
“以後說不定是你求着我睡你。先說正事，你家裡現在到底怎麼樣？”
前一句話氣得韓希夷想掀桌子，後一句話又讓她有火發不出來，混亂中的傲嬌妹沒發現，她的情緒已經落入臭流氓的掌控。
什麼睡不睡的，以往有誰敢跟她這麼說話，當場就一嘴巴子扇過去，現在竟然有些習慣，不覺得這玩笑有多破格。
因爲近期發生的一切，對她來說過於沉重了，每一分善意——哪怕是不那麼可愛的善意，都是如此寶貴。
大長腿茫然的嘆口氣。
“能怎麼樣，就像你說的，人情冷暖，關鍵時刻纔看得清。”
情況不復雜，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她父親是徹底倒利索了，體制內處分之後就是公訴，具體會判多久不好說。
爲爭取寬大處理，韓希夷父親的認罪態度很好，沒主動拉任何人下水，有什麼交代什麼，但是對上級保持克制，將大部分問題攬在自己身上。
即便如此，爲展示清白，主動跟韓家割裂的人仍舊很多，甚至不少人直接落井下石。
韓母爲那一線生機，主動配合，表態會退還全部非法所得，如今正在清點中。
可問題是，由於韓父攬了很多麻煩，法院認定的“非法所得”遠高於真正數字，韓母現在是不惜傾家蕩產的補窟窿。
這塊兒就算是罪有應得，以前做正當生意賺的錢就當做是贖罪了，都交上去，換個少判10年，韓母認。
接下來的事情就有意思了。
原本巴着他們家的親戚朋友，尤其合夥做生意的那幾家，現在紛紛找上門來，要求這要求那。
實際就是趁火打劫。
具體情況極度複雜，一團亂麻根本梳理不清楚，韓家現在的狀況，也不允許他們梳理清楚，只能捏着鼻子忍讓退步，生怕節外生枝。
合夥做生意的親戚威脅說不給錢就告發你，趕上這節骨眼，誰不怕？
你說這塊兒是正當生意，捅上去折騰你兩年，你拖得起？
你說這房子是你的，掛我名下，你去跟法院解釋爲什麼掛別人名下吧。
韓母只能快刀斬亂麻，原本仗着韓母賺錢的那幾家親朋，如今又從韓家身上咬掉一大塊肉。
韓母換來暫時的安寧，結果就是，母女倆現在租住着一間600一月的單間，能動用的資金不超過10萬，還要留着應付各種急事。
唯一能幫上忙、願意伸出援手的，就是韓洛音母親。
但是韓希夷和她媽對弟妹有愧，覺得是她們家連累的韓洛音家，說什麼都不肯搬過去。
韓洛音家裡其實也一團亂糟糟，靠得住的親戚同受牽連，靠不住的親戚照樣在趁火打劫，結果未必會好到哪裡去。
韓洛音家唯一比韓希夷家裡強的就是，她媽媽身體健康，沒有心臟病。
消耗整整一個小時，韓希夷才說完這些，讓方小武終於搞清楚兩家目前的狀況。
怎麼說呢，比之前的方小武家還困難，最起碼何靜還有門開車的手藝，有一棟自己的房子。
韓式姐妹家裡，封的封凍的凍，沒有容身之處，沒有經濟來源，只有虎狼環視。
難！
韓希夷眼眶通紅，強忍着不讓眼淚滴下來，冷聲道：“現在，你打算怎麼幫我？別說借我錢，這不是錢能解決的事兒，我也還不起。”
要不……錢債肉償？
小五哥撓頭苦笑。
不能浪，這妞不一樣，這時候再調戲她，好感度一輩子別想破60。
哎！到底應該怎麼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