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曜辰言出必踐,真就帶領着衆人在族地各處遊覽,去到了尋常賓客不會注意也無權進入的許多地方。
這其中還包括好幾處正在重建的地點。巫曜辰帶他們進入工地和建築的內部,細緻講解了設施規劃、成本管理、技術工藝、人員調配等相關信息,雖說是詳細得略嫌過分,不過霍修茂幾人也當是知識來順便吸收了。
鏡映容中途看了幾眼熱情積極侃侃而談的巫曜辰,歪了歪頭,什麼也沒說。
最後一行人來到了墮日火山山腳下。
說是山腳,其實離山體還有一里地的距離。光是站在此處,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滾燙熱浪。
空氣中濃重的炎息如凝實質,鎮壓每個踏進此間區域的生靈,若非修爲強大或有帝熔族血脈,尋常人連靈力運轉都覺困難。
“在這裡看看就好,再近了,怕你們承受不住。”
巫曜辰說道,這番話的對象自是不包括鏡映容,“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試……你怎麼了?”
他目光落在尹雪澤身上。
尹雪澤神情恍忽,被問到後也顯出比平時遲鈍得多的反應,懵怔地:“嗯?”
舒蘋徽瞧了瞧他的神色,道:“你不會又困了吧?”
“又?”巫曜辰捕捉到這個字眼。
尹雪澤皺了下眉,道:“你剛纔說試什麼?”
巫曜辰沉默了一下。
“沒什麼。”
氣氛似乎出現了片刻的僵冷,但他旋即就若無其事地對鏡映容說道:“師姐你大概要呆多少時間?”
鏡映容在識海里問過極焰珠後,答道:“不超過一個時辰。”
“那我們就在這裡靜候師姐。”
“嗯。”
鏡映容身影消失,巫曜辰望了一眼火山山頂的位置,隨後收回視線,自然而然地沿着一路上有關重建工程的話題繼續說。
不過這會兒他卻是傾訴自己的苦惱居多,諸如遇到的棘手難題之類。其他人方纔聽他講了半晌,正值思維活躍想法泉涌之際,當下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起主意交流起看法來。
……
墮日火山山頂,鏡映容的神識從山腳回攏。
極界筆失笑:“他倒會想辦法。”
極焰珠:“鬼點子一套一套的,跟筌丫頭一個樣。”
極煞劍:“你別廢話,趕緊下去。”
“你催我幹嘛,鏡子都沒催。哎呀,是不是鏡子這麼快滿足我的要求,你嫉妒啊?”
“……”
察覺到火藥味兒漸濃,極界筆急忙從中打岔:“焰,你下去後可別貪吃。”
極焰珠:“知道啦知道啦。”
說完,它的本體便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那金色液體。
“哇——舒服!”
極焰珠沉浮嬉戲,金液隨之掀濤蹈浪,如有靈性般追逐着珠體。
極煞劍滴滴咕咕:“無聊,幼稚,傻樂,……”
極界筆全力憋笑。
鏡映容似有所感,向帝熔族東烏殿的方向瞥去,
僅是隨意地一瞥,緊接着她便迴轉目光,重新注視金液中的極焰珠,注意力也落回識海中的動靜。
極焰珠歡喜玩鬧,極煞劍碎碎唸叨,極界筆溢出輕笑。
柔和的暖意,浮現在她脣角。
……
東烏殿中,正對巫韶稟報事宜的族老忽地發覺對方面色有異,遂提高音量道:“族長,族長?”
巫韶眼皮跳了跳,勐然回神,表情瞬間恢復如常。
“想起別的事,走了下神。”
面對族老略帶關切的眼神,巫韶鎮定自若地解釋,“沒事,你繼續說。”
“是。關於餘道友代表太初觀提出的分配方桉,我等以爲……”
巫韶聽着族老的彙報,之前探出去的一縷神識悄然而歸,而眼底依稀殘留一絲驚駭。
……
等極焰珠玩夠了,鏡映容便離開山頂。
但她並未回到原來的位置,而是出現在了離巫曜辰幾人有段距離的地方。
那幾人正討論得興起,一時無人發現她的存在。霍修茂跟尹雪澤就一個處理某處重建工程廢料的問題產生了意見上的分歧,兩人據理力爭,誰都不相讓;舒蘋徽提了一個新思路出來,於是分歧又多了一條。
至於巫曜辰,他就負責時不時搭個腔,捧個場,控制一下瀕臨失控的場面,以及拋出新的問題。
鏡映容默默旁觀了半晌,直到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鏡師妹你呆這兒幹嘛?怎麼不去跟他們一起?”
對方正是剛剛到此的餘閒。她瞅瞅鏡映容又瞅瞅那邊的幾人,滿臉寫着疑問。
鏡映容沒有答話,只用手指了指那幾人,示意餘閒傾聽。
餘閒聽了一會兒就回過味來,好笑地“嘿”了一聲,卻沒就此發表什麼看法,而是指了下墮日火山山頂,問鏡映容道:“上去看過了?”
鏡映容:“嗯。”
餘閒:“我也上去看了,後來在周圍轉了會兒,聽帝熔族的人說看見巫師弟領着你們朝這邊來,我正好有事找你們商量,就又轉回來了。”
鏡映容:“什麼事?”
“就是關於你修爲的事,我有了個主意……”
她話未說完,忽然傳來一道呼喊將其打斷:
“鏡前輩,餘師姐!”
卻是霍修茂發現了她倆。其他人循聲看來,討論便隨之結束。
餘閒招手迴應,跟鏡映容一同朝衆人走去。
待一行人匯合一處,餘閒看向巫曜辰,揶揄道:“我倆是不是到早了點兒,我看你的問題還沒解決完啊。”
巫曜辰沒有半點被揭穿目的的心虛,笑道:“已經差不多了,再說怎能讓兩位師姐久等。”
他拿出一枚玉簡,堂而皇之地往裡面刻錄信息。
其他人雖然看不到信息的具體內容,但琢磨琢磨巫曜辰那句話,再回想之前的一切,又結合餘閒的話語,頓時就將內情猜中了八九分。
舒蘋徽當場就氣笑了。
“合着你把我們當免費智囊使呢?”
霍修茂臉色也有些古怪,但念頭一轉他就釋然,道:“舒師妹莫氣,左右我們也學到許多,獲益匪淺。論道同修,此乃共贏。”
尹雪澤出奇得平靜,平靜到舒蘋徽都顧不上繼續發火而是問他:“你怎麼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