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素到達秋棠院的時候,剛好趕上紫凝收衣服回來,愣了愣,急忙恭敬道:“奴婢見過王妃。”
兩年前,雖然餘側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守在自己的院子裡,然而她身邊的小丫鬟紫凝卻不是個安份的主兒。
洛雪嫣失寵,樂妍復位,府中的一切即便是餘側妃就像是遁入空門一樣毫不關心,但是紫凝卻不放過府中的一丁點動靜,這兩年來也一直給餘側妃留心着,因爲只有主子得寵了,作爲下人在王府裡的地位才能隨着水漲船高。
薄如素雖然是第一次來秋棠院,可紫凝卻一眼認了出來,因此便驚訝之餘不忘行禮。
“嗯,起來吧。”薄如素點點頭,不等紫凝進去通報,便自顧自的往房間裡走去了。
餘側妃原本躺在軟塌上小憩,聽到門外有人說話的聲音,便睜開了眼睛喚道:“紫凝?”
待看清楚來人不是紫凝後,是一張陌生的臉,餘側妃一驚,從軟塌上坐了起來,試探道:“你是……王妃?”
就算是她無心理會這府中的繁雜瑣事,但是在君臨墨大婚那日,紫凝還是偷偷摸摸的混在了前廳裡一睹了薄如素的芳容,並且回到秋棠院後,時不時的給餘側妃耳邊叨唸薄如素長相如何妖豔,行徑如何大膽等等。
所以,在見到薄如素的第一眼後,餘側妃便想到了那個大庭廣之下對君臨墨動手動腳的薄如素來。
薄如素勾了勾脣角,點頭道:“本王妃不請自來,還希望餘側妃不要介意。”
兩年不見餘側妃,她這一修身養性,眉眼間的神色看起來都比自己當年嫁入寧王府的時候要和善許多,整個人給人也是一種心如止水的寧靜感。
但是,人最是善於僞裝的動物,尤其是女人,更是如此,所以薄如素從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人或者事情。
餘側妃眸光微動,沉聲道:“王妃言重了,只是妾身的秋棠院甚爲簡陋,怕招待不週,還望王妃不要見怪纔對。”
請薄如素坐下後,餘側妃又對紫凝道:“去上茶。”
紫凝應了一聲,便急忙轉身往廚房去。
薄如素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來秋棠院,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屋內的擺設,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字畫。
視線又落在那桌子上一疊厚厚的宣紙上,薄如素拿起來翻看了幾眼,發現竟然是餘側妃抄寫的佛經,於是笑道:“如今在這亂世紅塵中,能像餘側妃這般心無雜念之人,可真是少之又少。”
餘側妃垂着眸子,溫婉一笑:“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這個時候,紫凝從外面端茶進來,分別給二人添了茶後,便自覺的退到了一旁。
餘側妃將茶杯往薄如素面前送了送,擡眸問道:“不知道王妃今日過來,找妾身可有事情?”
薄如素吹了吹那熱氣騰騰的花茶,輕抿了一口,然後輕笑道:“苦蕎茶雖然清熱解毒,祛熱除溼,但是偏寒性,胃寒的人不宜多喝,所以餘側妃以後還是儘量多喝一些紅茶比較好。”
頓了頓,薄如素見餘側妃不解,又解釋道:“紅茶性溫,有護胃的作用,更適合餘側妃。”
她只是進門的時候掃了餘側妃幾眼,通過她發白的脣色以及在剛纔接茶杯的時候,觸碰到她略有微涼的手,便可知道她是陰虛體質,胃腸也不好。
餘側妃望着薄如素的眸子多了一絲光亮,“妾身確實平日裡胃多有不適,王妃醫術果然高明。”
薄如素輕笑着搖頭,忽然目光看着一直偷偷打量自己的紫凝身上,沉聲道:“紫凝,你先下去,本王妃有事情要與你家主子談。”
紫凝身子一僵,連忙看向餘側妃。
餘側妃深深的看着薄如素半晌,最終點點頭對紫凝道:“你下去吧。”
屋內只剩下了薄如素、清雅和餘側妃三人後,餘側妃緩緩開口道:“王妃有什麼話,就請說罷。”
她在這秋棠院裡平靜度日了兩年,這屋子除了紫凝和幾個侍候的丫頭外,薄如素還真是第一個破例進來拜訪的人。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當然知道薄如素這位新王妃不會無緣無故的過來,她很想知道薄如素來見她的目的是爲何。
薄如素放下杯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同樣審視着自己的餘側妃,一字一句道:“救你。”
“救我?”餘側妃聽罷,笑了笑:“我只是胃不好罷了,也沒到要命的地步,不知道王妃何出此言?”
餘側妃從來都不是個笨人,然而她卻故意曲解了薄如素的話,想讓她將話說的更明白一些。
薄如素細長手指輕叩着桌子,淡淡道:“雖然本王妃剛嫁入王府,但是卻也聽說了不少有關餘側妃的事情。”
“餘側妃是餘尚書之女,知書達理,才貌雙全,嫁給寧王爺多年卻一直不受寵。新婚之後好不容易懷上了個孩子,可是卻小產了。”薄如素瞧着餘側妃剛纔雲淡風輕的臉果然開始漸漸變白,手也無意識的緊握,她又繼續說着戳人心窩子的話:“若是餘側妃你在宮裡,恐怕也是身在冷宮一樣的滋味吧?”
餘側妃瞪着薄如素的目光發冷,聲音也是強壓住的惱怒:“王妃到底想說什麼?”
“餘側妃別惱,本王妃可真是來救你的。”薄如素美眸流轉,明媚一笑:“被冷落那麼多年,又差點被王爺給休掉,餘側妃心裡肯定很是不甘吧?我今日來,是想救你走出這困境。”
餘側妃咬牙,緩緩道:“一切皆爲虛幻,有些東西是命中註定的,該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這佛語餘側妃理解的不錯,不過……”薄如素站起身子,走到餘側妃面前,俯下身子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逃避了兩年,你以爲自欺欺人便可以了嗎?”
“餘側妃,人活着這一輩子,想要什麼,就要去靠自己去爭,老天爺從來不會主動給你什麼。相反,你若是不好好抓緊,他還會從你手裡奪走本該屬於你的一切!”薄如素的聲音越發陰冷,身上的氣息也越發的清冷,“你愛君臨墨,那麼就該得到他,否則你苦守了這麼多年,不是在糟蹋自己又是什麼?”
餘側妃聽罷,不知道是被薄如素的話給嚇住了,還是震驚住了,總之一失手打翻了一旁的茶杯,茶水嘩啦一下子溼了衣裙。
“你們在說什麼?”突然,君臨墨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口,目光幽幽的看着神色異常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