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宗政錦移着步子擋在她面前時,她正認真地瞧着捏着麪人的攤位,心裡琢磨着是買個兔子好還是買個猴子好。若不是反應敏捷,兩人就得撞上了。
腳下步子撤回去幾步,一擡眼,見是他,秀氣的眉頭皺了皺。盛京怎麼這麼小,想避着誰卻偏偏遇着誰。
“姑娘,再下宗政錦,不知可否與姑娘交個朋友?”
宗政錦滿腹經綸,卻也只能乾巴巴地擠出這麼幾句話來。從來都是女子自動貼上來,他何時主動接近姑娘過了,覺得自己這會像極了盛京那些世家裡無所事事的紈絝郎君。
慕十七一聽他這句話,便放下剛剛怕被他認出來的心思,也不搭理他,退後幾步靜默不言,只是擡眸看了他一眼,便又向前走了。
阿布跟段清流一塊追過來的,目睹了他們家如玉的公子被人無視的經過,氣不過,一個提起點地落在慕十七面前,長劍一舉擋住了她的路。
宗政錦那句:“不得無禮。”還未說出,慕十七就已經習慣性地提氣拿手去擋了。
阿布從小習武,宗政家這一批護衛裡,他屬於有天分的佼佼者,一直在宗政錦身邊待着,膽子也大了,最受不得別人對他家公子無禮,這會慕十七這無視的態度,他哪裡能容她轉身就走。劍鋒一挑,好在他還有些面前站着是位姑娘家的認知,稍稍收斂了下內力。
可慕十七那一掌下來,他還是習慣性地出招還擊了。
眼見着兩人就要對上了,宗政錦眼疾手快地想要把阿布扯到了一邊。他腿腳還未完全好,輕功也沒有以前靈活。即使意識到了危險,卻終究晚了一步。
慕十七提手去拆招,雖動作生疏,可掌風凌厲,出手迅速,一掌擊在阿布的手腕上,那是使出了八成的內力,唐門內功柔中帶剛,招式上看着是輕輕地推了下,實際上,那阿布手腕上那一掌的力道並不弱。
阿布只覺得手腕一麻,隨後疼痛襲來,他咬牙忍着痛,才避免了長劍落地。
宗政錦提氣上前,隔在了兩人中間,喝道:“退下!”
而後面帶擔憂地看向慕十七:“姑娘,你沒事吧?”
慕十七如墨的眸子盯着他,搖了搖頭,依舊沒有開口說話,轉身要走。
這邊阿布從疼痛中反應過來,咬牙道:“你這女人,莫不是啞巴不成?我家公子與你說話,你爲何不答?”
他家公子何時受過這等閒氣。
慕十七這會謹慎不語,一是不想被他從嗓音看破了身份,二是,不管如何,她都不想與他有太多的牽扯。
這阿布的脾氣她以前就領教過,可這會她不是那個藏着掖着的慕十七,於是輕轉手腕捻起一根藏在袖口的繡花針,一個發力,徑直地飛向了阿布的脖頸處。
宗政錦和阿布都沒想到,她會突然發出暗器,一個不留神就中了招,阿布張大了嘴巴啊了聲,卻發現自己發出聲來了。
宗政錦久病成醫,多少精通些穴道筋脈之事,捻起手指,幫他把繡花針取了出來,再擡眼,那女子已經在十丈開外了。
“阿布,帶着人去追蹤她的落腳之處。”
阿布領命道了聲:“是。”
帶着股怨氣提氣追了過去,卻聽身後他家公子那清流般的嗓音響起:“只需偷偷的跟着,莫要再傷了她。”
阿布欲哭無淚,剛剛受傷的明明是他,他家公子不能見人家姑娘長的好看就欺負自己人吧。
段清流掩不住大笑出聲,捶胸頓足道:“景秀兄,你莫不是魔怔了,哈哈,追着人家小姑娘屁股後面這麼緊,卻沒想人家連話也不願意與你說,真正是讓清流我開了眼界了,嘖嘖,這姑娘有意思,我也是喜歡的緊。”
宗政錦無奈地摸着臉,笑了笑,莫不是自己這臉換了個模樣,否則這姑娘爲何避他如鬼神呢?可邊上那些掩面偷瞧着他的女子們,眼裡分明是一片愛慕之情。
慕十七那一針發出,只是打着拖着他們一時半會的想法,可卻沒想,宗政錦如此熟悉穴道經脈,快很準地幫阿布取了針,聽着身後阿布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喊叫聲,她愉快的心情徹底被破壞了。
好在她這些時日勤加練習,輕功沒有達到如火純情的地步,卻也還能甩阿布幾丈遠,可她也清楚地明白,這個身子的體力還不足以在揹着幾個大包袱的情況下把人徹底甩掉。
兩人從地下躍到屋頂,追逐也越來越激烈。
她的呼吸已經開始急促起來了,腳下的力道也慢慢減弱,阿布仗着自己身強體壯越發的賣力了。
慕十七扭頭又從袖口連發了幾根針,這次阿布早有防備,一擡手,全部擋了下來。
剛剛中了這丫頭的招,他已經夠丟臉了,這麼丟臉的事怎麼可以再來一次,那他還怎麼有臉替公子做事。
慕十七剛剛交手就探出了阿布的底細,若是真的認真打鬥起來,自己並不是他的對手,兩三百招之內,她必輸!
此時發出這幾針,也只能擾亂下他的腳步而已,宗政錦身邊的護衛,又怎麼可能接連着被她傷到。
阿布手腕上還微微疼着,見幾根銀針飛來,忙着提劍去擋,嘴裡大罵:“好你個惡毒的小女子,居然又給大爺我使陰招,看我抓着你後怎麼治你!”
這女子美則美,卻太過惡毒,公子還這麼護着她,他抓住了她非教教她什麼對待他家公子的正確態度。
這會早就忘了,宗政錦的命令了,什麼偷偷跟着,才走了幾步路就差點被人甩了,一着急就暴露了行蹤,這會還生了要整治人姑娘的心思。
身後跟着的其它護衛,輕功不及他,只瞧着他們仰慕着的阿布大爺,如今正跳腳大罵着呢。
慕十七趁着他揮劍自保的空隙,又連着從袖口發出幾把繡花針,這會手法略變,咻咻咻的幾聲,阿布只覺得眼前一花,手上的劍花越挽越快。
慕十七脣角一挑,朝着他揚起一個宛若桃花的笑,阿布晃神間,只見她迅速擡起右腳用力一挑,一塊瓦片飛起,向着阿布的面門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