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江湖恩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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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罪峰,位於望海郡的海岸邊,是東翎大陸最爲險峻的山峰之一,是至少需要達到丹體一境之人,才能勉強到達峰頂。

然而如今的度罪峰下聚集了上千名的江湖人士,都想親看見證下天缺禪師如何處理章知義。

但離相約的時間過了五天,卻依然不見章知義的身影。

“我就說嘛,那個魔頭怎麼可能會傻到自投如網。”

“那魔頭不會是想把天缺禪師給餓死吧?”

……

就在所有人議論紛紛時,遠處的人羣就開始出現躁動、分離。

“後面發生什麼事了?”感到身後傳來異樣的錦袍男子正準備問身邊人時,只聽傳來一聲大叫:“章、章知義來了!”

叫聲一落,瞬間所有人沸騰了,有想擠過去看看章知義真容的,但很快又被人潮給擠了回來,一身紅色長衫、前着刀棺章知義,就如一頭來只地獄的血色惡鬼,所到之處衆人避讓。

慢慢走到度罪峰上山臺階的章知義,平靜的回頭掃了衆人一眼,瞬間躁動的人羣安靜了下來,然後身型一陣模糊,衆人就看到彷彿一隻紅色的幽靈正緩緩地往山頂飄去。

度罪峰上。

此時已盤坐了五天五夜的天缺禪師終於緩緩睜開雙眼;“章施主,你終於來了。”

話音一落,在一陣如萬鬼淒厲慘叫下,數道血紅的狂風在天缺禪師面前聚集出了一個紅衫身影。

“天缺,當年就是你寫信要滅我章氏滿門之人?”

“正是老衲。”

“那你今日約我前來就是爲了清理餘孽?”章知義說着,平靜的把刀棺放到了面前。

“不,既然你是老衲得出的果,只願章施主最終能得善果。”

“善果?憑什麼?”

“憑老衲捨身接章施主一刀。”

“捨身接刀?”章知義緩緩地打開刀棺,濃郁的血腥之氣飄出,彷彿一隻血色惡魔在空中張牙舞爪;“縱然你捨身接刀,我又如何能得善果。”

“當年佛祖舍心喂孔雀王,孔雀王得果而證明王大道。老衲願舍此殘軀,證施主脫離苦海之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我接一刀吧。”章知義說完便緩緩地從刀棺中抽出“破月魔刀”,拖着從刀棺飛出的數道血柱,慢慢地走向天缺禪師。

而隨着章知義每走一步,聚向“破月魔刀”的血柱就越加稀薄,當章知義來到天缺禪師面前不到五步時,刀棺中的血液彷彿全部吸光般變得黯淡無光,而“破月魔刀”刀身也像失去了生機,只剩刀鋒上閃爍着一點點紅光。

“無柯迦彌尊佛。”隨着天缺禪師閉眼一聲佛號,章知義平淡無奇地砍出了一刀。

“嗯。”然而這一刀在離天缺禪師眉眼間停住了;“你!”天缺禪師頓感到心神一陣激盪忙睜開雙眼,只“破月魔刀”就懸停在自已面前,而章知義卻緩緩地後退着。

“天缺,你既然如此善心,何不度化我章家滿門的亡靈。”

隨着章知義話音一落,天缺禪師只感四周一遍漆黑,一道灰影緩緩從黑暗中飄出;“天缺師弟,你爲何要滅我章氏一族。”

“天損師兄。”看着在灰影在眼前形成天損的樣子,天缺頓時心中生起愧疚之情;而隨着這份愧疚出現,灰影又飄出一團霧氣叫道:“天缺,我敬你如師如父,你卻視我全族如螻蟻!”

“章明賀。”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殺我們。”

“憑什麼,憑什麼我就不能當掌門!”

“天殺的狗賊,老子就算死也要糾纏你萬世千秋!”

……

灰霧越散越多,除了天損、章明賀及章氏族人外,還有更多被“破月魔刀”吸收的怨念、仇恨。

看着眼前的一切,天缺禪師明白了章知義解封“破月魔刀”並不是爲了殺自已,而是要破了自已的心境,使自已陷入魔刀的怨念和仇恨之中,最終讓自已萬劫不復,成爲江湖衆人口中真正的絕世大魔頭。

天缺禪師不敢在有所怠慢,急忙收斂心神默唸佛口,身上隨自慢慢出現一口金色大鐘,將天缺禪師和外界隔開。

於此同時不遠處的章知義,靜靜地看着天缺禪師的星域暴漲,在頭頂三個如太陽般的星光照耀下,周身流動的淡金色星光慢慢形成了一口佛鐘。

面對此景,章知義沒有任何行動,就只想這樣看着天缺禪師入魔,然後看着他成爲江湖公敵,看着他被鬥修協會追殺,看着他的族人因受牽連而被滿門屠盡……

金色的星光,終於開始慢慢黯淡,隨着第一顆星光變成暗紫色,紫色的光芒就開始向整個星域蔓延,第二顆、第三顆……

隨着天缺禪師的星光變色,護在身體的金鐘也開始出現裂痕,無數的怨念和仇恨乘機鑽進,一邊不斷地在天缺禪師耳邊厲聲慘叫,一邊延着裂痕開始不斷撕扯擴大;天缺禪師被這無盡的怨念、仇恨吞噬已只是時間問題。

風,突然急驟。

眼看天缺禪師只剩最後三顆太陽星光努力支撐時,一道旋風捲起了“破月魔刀”,空氣中瞬間響起了有如無數怨鬼的撕吼、嚎叫之聲,“破月魔刀”被硬生生的從天缺禪師的星域中被抽出。

而隨着“破月魔刀”的離開,天缺禪師四周的怨念和仇恨也被快速的抽離,四周黑暗的景象也隨之消失。

“哈哈哈!”就在一陣狂笑聲中,天缺禪師緩緩張開雙眼,只見一道人影如筆直的利劍般從天而降。

“是你!”看清來人後,天缺禪師頓感五雷轟頂驚呼道:“卓不爲!”

“哈哈哈。”依然狂笑的卓不爲仰天看着“破月魔刀”道:“有勞天缺禪師以無上佛力化去了這魔刀上最爲淒厲的怨煞之氣,正好成爲我突破成嬰之境所有。”

不遠處的章知義看着突然出現的卓不爲,依然面無表情地問道:“真正的主謀的你?”

“對,正是老夫。”卓不爲輕笑地右手一揮,旋風捲着“破月魔刀”重新飛回到刀棺之中。

“爲什麼。”

“因爲你父親當年居然要搶我的掌門之位。”

“就爲這個。”

“當然我還發現破月魔刀可以助人提升修爲、突破境界的方法,可惜需要解封后的魔刀才行。”

“所以你就故意密信天缺禪師污衊我父親要打開封印,然後聯合衛朝然、韋公業一起屠我章氏滿門。”

“沒錯,當年我救你們姐弟,就是爲了留下章家特殊血脈來解開封印。”

“明白了。”章知義淡淡的把刀棺合上;“所以當你確認我繼續了特殊血脈後,就故意設計現在這一切,然後用韋公業滿門的守正之血增強魔刀的怨念和仇恨,以使才讓解封后的魔刀能夠破除天缺禪師的心境。”

“沒錯。”

“現在破月魔刀因爲和佛力抗衡而魔力大損,暫時只能發揮出三成的威力,所以你自信能殺了我。”

“正是。”卓不爲說着展開了自己的星域,在兩顆閃耀的太陽星光下,形成了一隻更加雄偉的三目紫獅。

“你、你居然達到了丹體七境大圓滿!”此時基本已成廢人的天缺禪師,不可思議地看着卓不爲喃喃道:“怎、怎麼可能,去年見你時還是六境初境的境界,怎麼可能一年不到的時間就達到了大圓滿!”

“哈哈,這還要多謝衛朝然的命星的相助,才讓我有此突破!”

“你、你居然學了魔教奪取命星的功法,卓不爲,老衲這一生錯看了你!”天缺禪師說完因氣急攻心昏死了過去。

“你們的家常聊完了嗎?”面對已達丹體七境大圓滿的卓不爲,章知義依然毫不動容地慢慢走上前。

“嗯?”卓不爲打量了下章知義,隨後滿臉輕蔑地笑道:“我的好徒兒,你想學你姐姐自爆星域和我同歸於盡?當時你姐姐憑藉着刀棺魔力才勉強擊殺丹體二境之人;雖然如今你達到丹體三境初境,但沒刀棺相助,就算你拼盡星域自爆,在老夫面前也不過是如塵埃般微不足道。”

“塵埃嗎?”章知義說着舉起右手慢慢走向卓不爲。

突然,卓不爲雙瞳一陣收縮,只看到一個雙子星在眼中旋轉。

“這、這怎麼可能!”只在這眨眼間,卓不爲不可置信地看着章知義貫穿了自已的腹部。

“刺偏了嗎?終究還是沒練好。”淡淡的話音落下,章知義就如雕像般再也不會動了。

“轟!”同時一個雙子星在卓不爲的星域發生爆炸,瞬間就如銀河爆炸般震散了卓不爲的星域。

“卟!”卓不爲一口鮮血噴出,隨後一把按住章知義的肩膀,雙目愧疚、痛苦地在章知義耳邊輕聲道:“希望你還能聽見,師父對不起你,如有來世就讓爲師來償還對你們章家的罪孽吧。”說完卓不爲一把推開章知義,腹部的傷口頓時擴開變得一片血肉模糊。

“唉。”在一聲嘆息下,卓不爲已經略感模糊的雙眼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向刀棺。

“你、你就是那假扮的陸友仁吧。”

“在下謝昆。”

“在、在下阡百陌。”一旁的阡百陌看到謝昆的樣子,於是也忙學着給卓不爲行了個禮。

“呵呵。”卓不爲無力的慢慢靠着石柱坐下,又逐漸模糊的雙眼仰望着天空說道:“你們是北方那邊的唯新派吧。”

“不敢稱唯新,只是從北地來此遊歷而以。”

“呵呵,也好,這糾纏了我們南方元老派五十多年的魔刀詛咒,是該輪到你們北方的唯新派。蘭、蘭茵、對、對不……”卓不爲聲音越說越淡,等謝昆和阡百陌走到面前時,卓不爲的雙目已經失去了任何神采。

“唉。”謝昆嘆息着幫卓不爲合上了雙眼。

“卓不爲死了?”

“怎麼可能,縱使《斷空破月》最後殺招《天地同盡》具有越境於敵同歸於盡的威力,但卓不爲可是已經丹體七境大圓滿啊!”

“如果是真的丹體七境大圓滿,《天地同盡》自然殺不了卓不爲;可是卓不爲先受七刀之刑,修爲已經大損,然後又以魔功燃命之法強行將自已的修爲提升到丹體七境大圓滿,縱使沒有這一刀,卓不爲也活不過一個月。”

“這、這怎麼可能!”聽完謝昆的解釋,阡百陌難以置信地問道:“可是,卓不爲爲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謝昆說着看了眼卓不爲的屍體,然後拱手鞠躬行了一禮後這才繼續講道:“當年卓不爲因爲心生愧疚之情救下章氏兩姐弟;而後在照顧章蘭茵時兩人產生了愛意,但以卓不爲的身份、地位,卻不敢去表達,於是這份感情就成了卓不爲的心魔,牽動起心底深處的愧疚。”

“當卓不爲對章蘭茵的愛意越發滋長,愧疚就變得越發痛苦,於是他不敢在面對章蘭茵和楊凌峰;可相思卻是無法仰制的折磨,對於正在丹體期需要穩固心境之時,這種大起大亂的心境波動,只會讓卓不爲發瘋成魔,於是他需要一個發泄口,一個由他親手瞭解這個惡果的方式。”

“可、可是,卓不爲爲何要這樣做!”

“少主。”謝昆緩緩回過頭望着阡百陌問道:“你剛開始修行時,我問你要如何內阻嗎?”

“內阻?”阡百陌不由地忍住了,回想起四年前在“相煞衝穴”時謝昆所問的問題,當時年少懵懂只是照書直說,現在想起,在經歷了楊凌峰、章蘭茵、韋公業、卓不爲等人的事情後;突然,心中好像有某種東西被一下撞開,無法言語的痛苦一下充滿了胸腔。

“少主!”發現阡百陌突然神情痛苦的樣子,謝昆急忙一把扶住開始幫忙運氣調息,片刻之後才逐漸恢復。

“昂!”就在謝昆準備細問時,只聽天空傳來一陣響亮的鳴聲,隨後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呂大哥!”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那人看了眼四周右手一伸,就見無數黑髮射出一把纏住刀棺,接着將刀棺一下拉回到後背上,然後對謝昆說道:“沒想到這次魔刀會把事情搞的這麼大,就連尚誥鬥神都被驚動了,快點跟我走,晚了只怕會牽連出更大的爭端!”說完便縱身朝天上盤旋的巨鵬飛去。

謝昆見此也不敢怠慢,一把抱起阡百陌躍向巨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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