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垂下頭，嘴脣已經被咬破，血腥的腥味在她口腔裡蔓延。
鄭美嘉不可置信的連連倒退了幾步。
明明沒多久之前，他還到醫院去看過聞青，她記得他們互相鬥嘴的每一句話，還那麼的記憶猶新。
那麼隨意的一場見面，竟然成了他們最後的……訣別？
唯有聞默，那樣靜靜的看着聞梟的面龐，彷彿躺在面前的人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淚眼朦朧的遲晚，卻看到他身體微微顫抖，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幸虧他眼疾手快的撐了一下牀板。
“阿梟。”
聞默用連自己都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千言萬語，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張傷痕累累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聞默卻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脣角，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彷彿完成了什麼重大心願的神色。
阿梟……
心裡越痛苦，他面色也就越平靜。
命運何其弄人。
十三年前，他親自送走了自己的母親和哥哥。
今天，他又一次體會到這久違的撕心裂肺。
爲什麼老天就不能對他公平一些？
爲什麼非要一次又一次的奪走他最親的人？
爲什麼……
“節哀順變。”宋止眼眶微紅，手輕輕放在聞默的肩頭，“慕雲深殺了阿梟，目的就是爲了打擊你，不能讓他稱心如意，知不知道？”
作爲一名將軍，他沒有掉一滴眼淚，因爲早就見慣了生死。
那些和他衝鋒陷陣的戰友們，哪個不是他兄弟？
幾乎每次任務，回來都會少幾張熟悉的面孔，就連他自己，也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打擊？
聞默在心裡一笑。
慕雲深，確實已經成功了。
“遲晚，聞梟怎麼會死呢？那不是他，也許是有人李代桃僵也不一定！電影電視劇不都是那麼演的？那只是一個和他體形有點像的替身，是麼？”
鄭美嘉抓住了她的手，情緒有些激動。
“對不對？”
遲晚張了張嘴，已經止住的眼淚又默默的流了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說服自己接受美嘉天真的假設。
“是他。”
宋止代替妹妹回答了，“發現阿梟的屍體時，法醫已經做了dna檢測，我進行過對比，真的是阿梟。”
牆角里的聞青身體一顫，一拳打在了金屬牆面上。
“可惡！可惡！可惡！”
一拳又一拳，他盡情的發泄着，像一隻瀕臨絕望的野獸，發出困獸一樣的咆哮。
“如果當初是我去，阿梟就不會死，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我就不應該同意他去！是我……我害死了他！啊——”
“聞青！”
鄭美嘉立刻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的自殘行爲。
她淚如泉涌，嘶啞道，“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個殺死聞梟的人！他纔是罪魁禍首！”
“放開我！”聞青低吼道。
鄭美嘉死死的抱着他，“不放！”
遲晚走到聞默身邊，看了聞梟一眼，然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聞默心裡比她還要痛百倍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