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映射着林格的皺起的眉毛,就像是兩條彎曲的毛毛蟲粘貼在眼瞼之上。
林格覺得自己臉上最醜的地方就是眉毛,尤其是皺眉的時候,因此,他儘量少皺眉。
沙邦尼狂躁了一天,累的連狂躁的精神都打不起,剛纔的解說似乎耗盡了他大胸腔裡的最後一口氣。
“說實在的,怪不得大家都說你是怪物斯必克,挺好。”
林格希望找到一點輕鬆的話題。
沙邦尼突然來了力量,暴跳:“我不是怪物,不是,你他媽纔是!”
林格只好道歉。
“你相信魔法嗎?”
林格將話題又扯到了另外一個層面。
沙邦尼止不住傻笑:“你不會說你會魔法纔敢拉着我進來的吧。”
林格念動咒語:歸來吧,迷途的亡魂,以不死魔君的名義,回到黑暗與榮耀的聖地吧……
沙邦尼緊張起來。
“你在幹什麼?”
林格詭笑:“很悶,找點樂子。”
“你念的好像是詛咒,你想......”
林格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無聊,念念咒語輕鬆輕鬆,他相信,沒有陣法,不管怎麼唸咒語,是不會有亡靈出來的,他也不敢使用陣法,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次會召喚出什麼怪物出來,也不知道怎麼將召喚之物送回去。
一縷嫋嫋不散的黑煙,,拇指般大小,在林格的頭頂忽然出現,有規律的順時鐘反向旋轉,聚集!
林格嚇了一跳,沙邦尼嚇得竄起來。
他趕緊終止召喚咒語,將黑煙掐滅,同時,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他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你怎麼了,哥們,臉色怎麼變成白色的?”
林格好不容易喘過來,他想起了老騙子的話,召喚亡靈的過程中不能隨便停頓,否則亡靈會反噬自己。
林格也清楚了,自己不需要陣法也能召喚亡靈,就不知道剛纔黑煙裹着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沒事,天氣冷,心臟受不了。”
他微笑着解釋。
“天氣冷,你還在冒冷汗?剛纔的煙是什麼意思,魔法?”
林格抹抹額頭,果然有一層汗珠,冰冷的汗水,冰雪一樣的寒冷。
森林的深處,忽然又傳來一聲悠遠的,像是來自地心深處怒吼一樣的嘆息聲。
媽的,我的功力還沒到如此變態的地步吧?
林格又被自己的行爲嚇着了。
“沙邦尼,聲音從什麼方向傳來?”
“好像是右邊,對,北邊,北邊,應該是北邊,那是什麼聲音,太嚇人了。”
“不用怕,看見了吧,我會魔法,不用擔心,我們能應付任何的威脅,好好睡一覺吧,好夢。”
沙邦尼卻將身體坐的更直:“說說吧,到底是什麼嚇走我們的馬?又是什麼讓我們的馬死了。”
“你問森林之神吧。”
“狗屎的森林之神!”
沙邦尼環顧四周,又問:“那三個獵魔手,是不是已經死了?”
“你問森林死神吧。”
“拉斯普京,別嬉皮笑臉的,我是認真的。”
林格吞下一枚橄欖,說道:“我們在林子中這麼久了,並沒發現幽靈,還有可惡的惡魔,沒有,是謠傳嗎?”
沙邦尼:“我和你一樣,這是我的偉大處女行,我怎麼知道。”
“我覺得,西姆斯蘭他們沒什麼鳥事,睡吧,幽靈是不會惦記我們這樣的小人物的。”
沙邦尼的呼嚕聲很快就響起,林格覺得自己的話是不是帶着些催眠的成分。
他也想睡。
不覺中,他醒來,卻發現,沙邦尼不見了。
林格急忙爬出睡袋,他沒喊,暴風雪停止了,四周安靜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該死的,人呢?”
林格嘀咕了一句,周圍找尋了一遍,卻沒人。
火堆快熄滅了,他往裡邊加了枯枝,光線亮堂了一點,四面的漆黑卻顯得更加的深沉,火光,黑樹,我是不是進入了地獄?
忽然,林格的眼角餘光瞄到有條身影穿過樹林。他轉過頭,看見黑暗中一道白影,隨即又消失不見。
那肯定是個人,移動的速度帶起了風,樹枝在風中微微搖動,發出一抹響動。
林格站起來,抓起了斧頭。
他走了過去。
什麼也沒有,連腳印也沒有。
斧柄已經溼掉了,林格知道自己的手心像噴泉一樣在拼命的冒汗。
他將手掌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安靜,很安靜,沒什麼異常,或許是看錯了,或許那不過是隻貓頭鷹,或者是沙邦尼那個混蛋在遠處尿尿。
“沙邦尼,你在哪裡?”
然而四周卻空無一人。
“快回答我!死到哪裡去了,快滾出來!”
一道陰影突然自樹頂上跳下來,平穩的站到林格面前。
陰影的體型十分高大,比林格高一個頭,枯瘦無比。
它的上身沒穿衣服,皮膚像是半透明的白色薄膜,白得刺目耀眼,林格想到了死亡的白色。
林格能看見它的醜陋的灰色內臟,胃中的腐肉,肋骨的數量,還有跳動的心臟,起伏的肺葉,手臂上長長的白色肌腱,血管中快速流動,像是水蛇在狹小洞穴中爬動的噁心黑血。
它的兩條長腿全是灰色長毛,濃密的看不到半點肌肉。它的腳沒穿鞋,腳掌巨大,像是兩條奇形怪狀的樹根做成的小船。
它手持一柄半透明的方形巨鐵錘,那像是冰錘,它在安靜地向前邁進,它的腳印淺而巨大
林格從沒見這麼奇怪的的武器。
林格舉起自己的斧子。
周圍出現了輕微的步伐聲,靜悄悄地,更多的怪人從四面八方的幽冥的樹影裡冒出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林格被包圍了。
難道這就是----幽靈?
“你們,什麼人!”
林格大聲喝問。
他們並不回答,一聲不吭,面無表情,默默的將包圍圈設計的更合理,封住了林格逃跑的任何方位和路線。
還有活路嗎?
斧子和冰錘相撞,發出一種極爲奇特震盪的撞擊聲,幾乎沒什麼聲音,斧子就像砍在一個厚厚的大牛皮水袋上,水袋破裂後的發出的撕拉聲。
黑煙在林格的頭頂盤旋,颶風一樣的旋轉,形成一個颶風眼,颶風眼越來越大,雪霧,枝葉,甚至是冰冷空氣.......在狂風低沉的嗚咽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