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爲看了看靜雲,見他確實無甚傷痕,只是身沾塵土而已,臉色稍緩,又看了看劉爲標,剛想說話,忽聽得有個破鑼般的聲音傳來:
“哈哈,好呀!峨眉派的弟子起內鬨,耗子動刀窩裡反,自己人打起自己人來啦!”
衆人一聽,覺得這聲音好生,四處張望時,卻又不見有甚陌生人,不約而同的紛紛叫道:
“什麼人?敢來這胡說八道?”
“你是誰?躲在哪裡?滾出來!”……
叫聲未歇,又聽得一陣尖細銳利的笑聲響起,之後又沉寂無聲,仿如從未有任何陌生人來過一樣。
本來以無爲、無悔的內力修爲,一根繡花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見,但因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比武場上。
在這練功場上,上百名弟子不免有些嘈雜;再加上風吹樹搖,嘩嘩作響。何況每天到峨眉山來朝聖拜佛的香客甚多,就算有陌生人經過也是不足爲奇的,一般不會特別注意有沒外人經過。
正這時,陡然聽得無悔一聲大喝:
“什麼人跑到峨眉來裝神弄鬼,還不給我滾出來!”
由於運上內力喝叫,聲音宏亮,遠遠地傳了出去,滿山迴盪。無悔在大喝的同時,抓起一把沙土發射出去,沙土散開,如一篷白濛濛的煙霧向着數丈外的花叢飛去。
在一陣沙沙響聲中,那些花朵樹葉被射得紛紛飄落,緊接着,就聽得花叢後有人叫道:“哎哎哎,別扔了,我們出來還不行嗎?”
話音未落,就見花叢後跳出兩個人,一邊向練功場走來還一邊嚷嚷道:
“嗨,想不到我們藏得那麼隱秘,又使了移形換位、聲東擊西之法,還給他辨出了我們的藏身之處,看來他們當中還真有能人呢!”
另一個人說道:“可不是嗎?幸虧剛纔扔過來的是一把泥沙,若是暗器毒鏢的話我們可就慘了。這人也當真了得,能把那麼又輕又視細的泥沙當暗器!”
一眨眼間,那兩個不速之客已搖搖晃晃的來到練功場,楊先黨一看,不禁撲哧笑道:
“啊哈,哪裡來的兩個醜鬼?有你們兩個這一陪襯呀,我覺得我楊先黨還是長得挺有人樣挺俊美的嘛。”
楊先黨邊說邊向那兩人招手道:“醜鬼過來,我們三個站在一起,免得跟我那些英俊漂亮的師兄弟在一塊傷了自尊。有你們兩個襯着,我心裡纔可以找到一點安慰!”
大家一聽,不覺大笑,仔細看時,可不是嗎?
只見那二人,一個身無三尺高,圓鼓鼓的猶似矮冬瓜,一頭黃髮亂蓬蓬的盤在頭上,鼻孔朝天,乍見之還以爲他長着四隻眼呢!
另一人恰與那矮冬瓜相反,身高體瘦一如竹竿,好似一陣大風都能把他吹斷颳走,一張尖嘴猴腮的小臉上,偏偏長着一雙大如銅鈐的大眼,大得好像臉上都快裝不下要掉出來一般,讓人見了都不禁爲他擔心!
楊先黨還想再叫喚,那矮個醜漢卻已飛身向他撲來,楊先黨道:
“哎,矮冬瓜,你比我還心急呀?排排站慢點也行嘛……”
話還沒說完,那矮個漢子粗大的拳頭已當胸擂到,楊先黨也一拳衝出,兩人的拳頭撞到一起,只聽“嘭”的一聲,二人都不覺向後倒退三四步,楊先黨道:
“醜鬼,幹嘛過來就給我一拳?親熱也不用這麼急嘛!對了,你叫啥名字哇?”
“我長得醜是不假,但不是鬼!”矮冬瓜用手一指楊先黨,大聲嚷道:“臭臉猴我告訴你,我們二人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小孩聽了想哭都不敢哭的‘巫峽二醜'!”
矮冬瓜說到這裡一拍胸脯,昂首道:“我就是二醜任我俊,那高個的是大丑潘不醜。哼,說我們二人醜,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一張臉活似猴屁股,而且是拉了屎不擦、髒不拉嘰的猴屁股!”
衆人聽了都忍俊不禁大笑,嘿,這麼醜的人還叫“潘不醜”、“任我俊”,可真笑煞人也!而且這任我俊與楊先黨可真是一對活寶,彼此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一見面就莫名其妙地又打架又鬥嘴的,簡直不知所爲!
楊先黨見他把自己說得那麼噁心,臉上可就掛不住了。平日裡樑滿、方翔、段竟翔等人就常愛拿他的臉開玩笑,說他的臉象猴屁股,他每每聽到總是很不高興,但礙於兄弟情分也不好發作,況他也常取笑別人。
現在情況不同,這矮冬瓜剛一見面就說他的臉是髒不拉嘰的猴屁股,他能不惱怒嗎?只聽他怒吼一聲道:
“你個矮冬瓜,敢說我是猴屁股臉?看我不打死你這醜鬼!”說着拉開拳腳,噼裡啪啦就猛攻過去。
楊先黨這人,與別人比武也不講什麼規矩,不講什麼以柔克剛,更不懂什麼五行八卦那些,因爲他腦瓜不大靈光,記不住那些在別人看來甚爲簡單明瞭,而在他看來卻深奧如海技術性強的動作,因此他打架向來都是跟着感覺走,以及憑着一股莽勁橫衝直撞。
不過他這股莽勁有時也很有效,有些膽小或武藝一般的,常常給他打得七零八落,但若遇到高手他這種打法可就如神符潑狗血:不靈了,鞭炮浸水、不響啦!
見他二人如此胡鬧,無爲道長把手一揮,想問清楚巫峽二醜來意再作道理。
正這時,卻見還有不少人向碧霞宮走來,有些人甚至施展輕功飛馳奔來,而且個個背插刀劍,拿着各種兵器,顯然都是武林人物,有些看樣子武功還很高強!
見此情景,衆人均感詫異,無悔騰的站了起來,正待喝問來者何爲?忽聽得鐘鼓鳴響,傳訊報警聲自山下遙遙傳來。
剛開始只有兩三個寺院道觀的方向有鐘鼓之音,不多一會滿山皆響,鐘鼓齊鳴,咚咚噹噹,震盪峨眉,往碧霞宮趕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此時,場上已打得熱火朝天,楊先黨這人有架打他就高興,都能忘了自己姓甚名誰,更別說祖宗十八代還有些什麼人了。他也不分緣由,不問清楚別人來這有什麼目的,只見他邊打邊嚷嚷道:
“喂,任我俊,矮冬瓜,我們就這樣一直打下去好不好?”
任我俊沒好氣的道:“你這猴屁股,我爲什麼要陪你不停的打?我要把你打死了你還能跟我打嗎?再說打久了不累不餓的嗎?不要睡覺的嗎?”
楊先黨笑嘻嘻的道:“沒關係的了,打餓了我請你吃飯,打累了休息一下再打也行嘛!打架很好玩的,有架不打那不太可惜了嗎?”
任我俊衝他詭秘地一笑,說道:“嚇,你還想請我吃飯呢,只怕呆會你們都沒飯吃沒地方住了呢。”
“爲什麼?”
楊先黨問道,轉頭看了看周圍,見有不少帶着兵器的武林人物,正源源不斷地向碧霞宮涌來,個個臉帶殺氣,顯見來者不善,似都是來找麻煩的!
而師父師叔也正在調兵遣將,一副力抗強敵的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