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恁仂!拓麻被你們招惹來仂!”女人排衆走出,不同於其他人,毫無顧忌的指着安然的鼻子,破口大罵。
聽到這話,看着那女人滿臉憎恨的模樣,安然也是呆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拓麻?村裡是不是又出什麼事兒了?!”,還沒等她將疑問說出口,有人從他們中間插了進來。
“咿呀,六嬸兒仂呀~!恁先別急嘛!”是蓮清!她站在兩人中間,背對着安然,安撫着那個女人。
安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看到是真真切切。心裡冷笑,看來,有錢真的能使鬼推磨。若不是昨天把錢塞到了她手裡,今天恐怕就是截然不同的態度了。
“恁別攔着仂!俺不會打她的仂!俺且給她講道理仂!”女人推弄着蓮清,一副要和安然算賬的樣子。
這時,何偉和蘇元慶也被這吵鬧聲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從帳篷中爬了出來。見到安然這邊被一羣人圍堵着,連忙趕了過去,“讓一下,讓一下!!”,何偉率先擺開人羣,走到了安然的近前,“然姐,這是怎麼了?”一臉擔心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疑問道。緊接着,蘇元慶也順着空隙,鑽了進來,三人被圍堵在了中間。
聽到何偉的問聲,安然也只得是搖了搖頭。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嫩看!嫩看!我滴胳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仂!做了一晚上滴嚇人夢仂!”那女人的指責聲並沒有停,伸出胳膊擼起袖子朝着安然指點着比量。安然聞聲看去,卻如那女人所說,胳膊的模樣確實很詭異,不像是打的和磕碰的。那紫色的淤青,居然是長條曲線狀的!彎彎曲曲的盤繞在她的胳膊上,看起來確實很是詭異。
“對仂!對仂!俺們家也都是做了一宿的嚇人夢!肯定是你們把拓麻引來滴仂!”,這時人羣中又有人跟着附和。
那人說完,頓時指責聲四起,矛頭都直指中央的三人。蓮清見場面有些控制不住了,只攔那女人一人已然無用,索性脫力般的放棄了。
三人被人圍在中間,左一句右一句,罵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樣兒,村裡幾乎所有人都在昨天晚上夢到了一個很恐怖的噩夢,有些人體表,比如剛纔那個女人,還出現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斑點。村裡的家畜,有的居然一夜之間就變得萎靡不振了。
種種矛頭,都指向他們。安然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村裡人把這一切的“罪責”都引到他們這羣外地人頭上了。
此時,站在屋內門口的田青,見情況不對。終是提足了勇氣,走進了人羣。“大家聽我說!可能是昨天虎子身上的東西還沒有驅除乾淨!所以才連累的大家~不關他們的事兒!”,田青站在三人身邊,滿臉惆悵,放聲大喊。
安然聽到,本以爲這傳響天際的一嗓子能讓人羣安靜下來。實則不然!那羣人的怒火被身邊人一點一點的烘烤點着,聽到田青的這一聲長喊,雖是停頓了一下,但又變得燥雜起來,“快起起起起!鬼婆滴把式還能錯嘛!”。田青被人羣推搡而出,就像對待一個插嘴的流浪乞丐一樣。
安然將一切看在眼裡,也洞悉了村民的態度。結合田青的往事經歷,安然猜測,這羣村民恐怕始終沒把田青當做自家人,田青的話壓根沒人聽!也難怪田青沒有第一時間出頭了,他是知道,自己並不受待見,自己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
人羣的叫罵聲,越罵越難聽。目的都指向一個地方,“讓他們滾出村子!”,三人都強忍着心中的意色,任由他們謾罵。無可奈何....
“都叫喊啥仂~~”這時,見在人羣之外,傳來了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衆人聞聲看去,見到來人齊齊讓道,老人經身邊兩個年輕人攙着,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村長~!”
“村長!”
...
衆人見到來人,連連支會。混亂的叫罵聲也隨着老人的進入,戛然止住了。所有人見到那個老者都是肅然起敬,敬佩的同時,眼中也都夾雜着一點憂色。可想而知,眼前這個老人在村中是極有威嚴的!以至於所有人都對他的身體而由衷擔憂。安然看着這顫顫枯瘦的老人,心中對他也產生了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話,我都聽見仂~恁們,別介個爲難他們三個孩仂!”老村長憂心動腸的環顧着人羣,語氣中飽含着無奈的味道。
“可是,村長~介個拓麻又來仂!昨兒鬼婆已經把拓麻祛除乾淨了仂!這又來了,肯定是他們引來的仂!”先前那個蓮清稱作“六嬸兒”的女人,向着那老人神情忡忡說道。
“是的仂!村長您可以問問,村裡人昨晚哪個沒被拓麻纏纏仂?!外來的人,就他們三個!不是他們還是誰仂?!”
“是仂!”
“是仂!”
...
人羣都跟着附和,矛頭都直指安然三人。
老村長見狀,不禁一陣憂聲長嘆,“哎...什麼拓麻不拓麻的?!誰告訴恁們拓麻一定是外來人引來滴仂?!”老人語氣中帶有教訓的味道,又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可是!村長仂啊~!鬼婆昨天剛來滴啊!這半個月,都不會露頭仂!讓咱們這些個銀,都雜麼過嘛?!”人羣中的一個男人,臉色憂愁,攤手無奈詢問。
“就是仂!”
...
人羣又接着附和。
“難不成!把他們趕走了,拓麻就會乖乖地跟他們一齊走仂?!”老村長,一聲怒吼。所有人都驚了,全都閉上了嘴...
安然也是愕然,沒想到看那看起來顫顫巍巍幾近如土的老人,此時居然能爆發出這麼有力的聲音,着實讓人不敢相信。
氣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敢再多說些什麼。
老人環顧了一圈衆人,見衆人都戰戰兢兢,攝於他的威嚴全都有話卻不敢說了的樣子,也是一陣哀聲,“哎~鄉親們仂啊~!不能啥麼事兒都賴着拓麻啊!”,衆人不言。緊接着,老人又挺直了腰板,擡起了頭,揚天長喊“鄉親們仂!我向你們保證!這三個年輕娃絕不會害你們的仂!他們也是人仂!!!”。
“哦,咳咳咳咳...”老人喊完急促彎下了腰,一陣劇烈的咳嗽。
聽到那聲高喊,所有人都愣住了,又見到老村長身體不適,都連忙圍了過去,都是滿臉擔心的照着那老人。
“老村長,您內,沒似兒吧!”
老人聞聲,擡起胳膊,擺了擺手,“沒事的仂!”,老人說完又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接連着出聲了,“恁介個,別爲難這三個娃仂!他們都似,孩子呀~!”,老人憂聲顫音,渾身用力地說道。
衆人見到老村長這副樣子,也都是無話可說了...
其中一箇中年人走了出來,“哎,乃個,都,都回起吧!回起吧!”,中年人回頭對着衆人,揚聲照應。
村裡衆人也是識趣,沒再做過多糾纏全都走了。老人又擡手支會走了身邊的兩個攙扶他的年輕人,坐到了院裡的大石頭上。
此時,院裡只剩下了田青兩口,安然三人,還有老村長和先前喊話的那個男人。
老人喘了兩口氣,看向了那個男人,“自強啊,恁也回起吧~”,老人沉聲無力地說道。
“老村長,我...”那個男人好似不情願,有話卻說不出口。
老村長見狀,朝他搖了搖手,“恁那個也不用說了,我木事的,回起吧~我日子不多仂,拓麻的事兒就到此爲止吧~你作爲村長,可不能再讓村裡人信那些個仂...”,老村長憂心忡忡的說道。
男人見狀,默言了。點頭示意,幽幽的離去了...
來的人,只留老村長一人了,衆人都圍了過去,看着那暮色垂年的老人,卻都是無話可說...
此時,安然站了出來,“老村長,謝謝您!”,安然說完,老人朝他擺了擺手手,搖頭示意。
安然話沒說完,接着說了起來,“發生了這種事,爲什麼村裡人都認爲是拓麻乾的呢?還有,是誰傳出外地人會給這裡帶來拓麻的呢?這個您好像知道一些....還有,那個婆婆,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需要半個月才能再來啊?”,安然疑問着輕聲問道。
安然說着,老人已經沉下了眼,安然的話不僅困擾着自己,好似也讓眼前這個老人爲了難。
老人頓了沒多久,長嘆一口氣,還是說了起來,“不妨跟恁們說叻,據我所知,拓麻的根源,就是從鬼婆那裡傳出來的。他的手段,讓村裡人都輕易地信了這些。雖然我解釋、勸解了多年,但是...”說道最後,老人搖了搖頭,“但是,根本沒有人相信。他們只堅信鬼婆的話,只記得我小時候,這邊還是沒有那麼多事情的叻,直到那個鬼婆,來到了這兒....”
說着,老村長眼神中,滿是恨惡的神色。
說完,安然突發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你是說,鬼婆來了這兒以後,村裡才接連發生詭異事情的嗎?”,安然連忙詢問。
老人聽後,點了點頭。
安然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喃喃自語,“看來,只有主動去找她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