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米高的雪山之上,這樣的高度,杜維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沉重。畢竟他沒有聖階強者的那種資本,在這樣的高空之上,極度的缺氧,讓他呼吸不暢。
不過,大概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所謂的“高原反應”這種說法。
一路往上,就只剩下一條筆直的通天之路——這說法並不過分。只因爲面前的這條臺階路,筆直向前,再無一點回旋轉折,幾乎如九十度那樣的陡峭,一步一步往上,看得人頭暈目眩。
看出了杜維的吃力,赤水斷從懷裡摸出一粒白色的冰珠模樣的東西,遞給杜維,淡淡道:“放進嘴裡,含在舌下,可千萬別吞下去了。”然後又摸出一粒遞給了喬喬。
杜維接過,也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就放進嘴巴里,含在舌根下。果然,立刻就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氣從舌下散發出來,直衝腦門,這種感覺,讓人全身頓時一陣鬆弛,那種沉重吃力的感覺一掃而空。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也覺得順暢無比。
“這是大雪山上專用的東西。畢竟雪山上常年都有兩百多巫師,並不是人人都有聖階的實力的。”
說着,赤水斷又看了一眼落雪。
落雪地臉色陰沉。精靈王言出必踐,雖然擁有聖階之上的能力,肉體的傷害隨時可以恢復,可是他卻偏偏故意留着臉上的那道細微的劃痕。只見他此刻面色冷峻,雙手負在身後,一言不發。走在最前面,一路往上。
落雪並不是傻瓜,他在受傷之後,並沒有狂怒之下,直接一口氣衝到山頂,而是這麼一步一步緩緩而上——在和赤水斷一翻激戰之後,精靈王也並不是完好無損,他需要一點時間來讓自己恢復。層一層,盡是冰體雕刻而成地…事實上,在這麼高的雪山之上。就算想找到石頭都很難——極度的嚴寒,使得一切都凍結成了冰,這些冰塊在這裡,遠遠比石頭更堅硬。走在晶瑩剔透的冰階上。杜維默默的看着遠方…
這冰階一共有三千六百五十層。
這只是現在的數字。據說。在幾十年前,還是上任巫王古蘭修在位的時候,臺階只有三千六百四十層——因爲古蘭修是雪山上第三百六十四任巫
根據雪山的傳統,每次新的巫王繼位之後,臺階就要往山下多擴十階。
當然,赤水斷纔不會無聊的和杜維說這些。杜維早就知道這些事情,是從自己地那個小女俘虜,雪山弟子艾露那裡得知的。
此刻,他一路走上來。卻故意一樣的說了出來。
“如果按照這樣。假設大雪山能一直傳承下去,那麼就算這雪山再高…終究有那麼一天,這臺階一點一點的擴展。總有直接通到山下地面地時候。那個時候,還怎麼再增加臺階?難道往地下去挖嗎?”
聽了杜維地介紹之後,喬喬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杜維並不知道答案,所以他保持了沉默,卻故意的看了赤水斷一眼。
赤水斷面色之上微微有一些變化,然後彷彿若無其事一般回過頭來,看了喬喬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如果有朝一日,臺階通到了地面…那就是雪山一脈重新入世的時刻——這也是雪山先輩留下的鐵律。”
杜維默然。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和雪山似乎並沒有太大關係的事情。
當初,在那個龍族的神山之上,自己看到神山裡的峽谷,聽龍族介紹說是專門用來丟棄被殺死的罪民地屍體和頭顱…而且,龍族也有一個古怪地規定:什麼時候那個深淵被罪民的屍體填滿了,那麼就是龍族可以卸去自己守護人類世界門戶,重新獲得自由的時候!
似乎這些古老地地方,總有一些古怪而詭異的規矩。
三千六百五十層臺階,一路直達雪蜂之頂。
而當路程過半的時候,臺階的兩側,就已經出現了讓杜維驚奇的地方了。
“這裡,就是大雪山了。”
山峰之上,兩側被開拓出了一片奇異的建築,那些建築都是用冰雕而成,無論是房屋,還是平臺…杜維甚至看見了左側有幾個穿着單薄的袍子的人。
臺階的左側,有一個出口,那裡有一個大約百米見方的平臺,甚至還有那麼三次層高的“冰樓”。幾個穿着巫師袍子的人,就坐在那平臺上,盤膝坐在冰冷的地上,有的垂頭苦思,有的則趴在地上,用手指在冰面上寫寫劃劃,更有人抱頭思索一會兒,就忽然跳起來,然後伸手一抓,凌空就幻化出一柄冰劍來,然後挺劍就唰唰連刺幾下——杜維看來,所用的那幾下,都分明是很高明的武技——可惜,那個人卻只是刺了幾下之後,卻滿臉苦惱,重新丟了冰劍,又坐在地上抱頭苦思,似乎有什麼想不通的問題。
更有幾個人,遠遠的就在那平臺的邊緣,面對着下面的萬丈深淵,呆呆的看着遠方,毫無反應。而更奇怪的是,這些人明明看見了杜維等人上來,卻好像也毫無反映,更沒有人過來過問,就任憑杜維幾人沿着臺階一路往上。
就算有人偶爾把目光投過來。也只是淡漠地看一眼之後就收回了目光,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難道雪山之上,是可以隨便進出的?”杜維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們就這麼上來,這裡的人也不管?”
“這就是雪山。”赤水斷的回答很平靜:“這裡的人,常年都生活在這種鬼地方。就算是再有棱角地人,性子也被這苦寒絕頂的常年累月的歲月給磨平了。這裡的人…從外到內。早已經冷到了骨子裡!就連他們的血液,恐怕都已經是冷的了。”
赤水斷看着那個平臺上都在做着自己事情的人,忽然輕輕一笑:“這裡的人還算好一些,畢竟這裡是雪山三間之一的入世間,這裡的巫師,只要修爲達到地標準,就可以獲得下山行走的資格。所以他們都會拼命的修煉,努力成爲合格的巫師,以求能早一天離開這個毫無生氣地冰冷地地方。在這裡,你不用理會別人。別人也不會理會你。甚至一年下來,你也不會有機會和別人說上一兩句話。”
杜維心裡一沉,看着那些枯坐在冰面之上的人,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裡不算什麼。往上等你看到了集經間和籌合間。你就會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冷漠了!”赤水斷一臉的平靜:“我從幾歲開始就在這種地方長大,那個時候,我一個人苦修一年,也不過只和白河愁和藍海悅說上幾句話而已,甚至當我離開的時候,有些人的名字,我都很難叫出來。在這裡,你纔會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寂寞”
果然,往上又走了兩百多層之後。就看見山體的右側。一個比剛纔更大的平臺出現,而這次,那平臺上卻一個人都沒有!之間平臺之後地靠着山體地地方。有一個一個密密麻麻的洞穴,猶如蜂巢一樣。
站在臺階之上,就能隱隱的聽見那那些洞穴裡,有地傳來輕微的爆炸的聲音,有的則冒出各種顏色不同的光芒。
“集經間,這裡的人都是真正的瘋子。他們生存下來唯一的作用,就是研究大雪山留下的各種古老的東西…巫術,武技,還有一些別的東西…這裡的人是真正的怪物,除非是巫王的命令,否則任何人都最好不要去打攪他們…當然了,在這個地方,也沒有人會去打攪他們。甚至傳說,這裡的人,常常是好多年都不會走出洞穴一步…唯一能見到他們的機會,就是每十年一次的雪山門下的大比。”
杜維心中有些黯然:想不到,這大雪山之上,居然是這種冷漠到了血液裡的地方?
再往上的時候,這次當看到第三個平臺的時候,杜維知道,這裡大概就是雪山三間之中的最高一層“籌合間”了。
這裡據說是專門負責培養和訓練年幼的雪山弟子的地方。每年,入世間之中在山下行走的巫師,會挑選一些資質出衆的年輕孩子帶上山來培養,作爲大雪山後代的傳承。而“籌合間”則是專門培養這些大雪山後代的地方。
可看着這個碩大的平臺,上面卻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杜維正詫異之中,忽然就被上面的一陣輕微的破空聲驚動了。
擡頭看去,就看見在這平臺之上的山體上,一叢冰柱之間,一個大約十歲出頭的少年男孩,赤裸着上身,站在那兒。
還沒有好好發育的單薄的上身裸露在雪山的寒風之中,身上原本出的汗水,都已經凝結成了一粒一粒的冰珠。這個少年臉色冷漠得猶如冰雕,手裡捏着一根細長的冰柱,正對着空氣,一下一下的反覆做着“刺”的動作。
他每刺一下,冰柱都傳來了嗤嗤的破空聲。
少年一下一下的重複着這枯燥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懈怠。杜維看出了少年身體的虛弱,他似乎已經達到了體力的極限,手臂已經有些無力。
終於,撲通一聲,這個孩子腳下一軟,坐倒在了地上,手裡的那根冰柱叮的一聲落在地上,然後骨碌骨碌滾到了杜維等人的腳下。
杜維彎下腰來,撿起了這根冰柱,卻忽然發現。這冰柱地中間居然是掏空的,上面還佈滿了幾個小小的氣孔。難怪…這孩子每刺一下,都會帶動破空的風聲呢。
杜維走上去兩步,將這冰柱遞給了那個孩子。而這個少年,只是默默的接過,沒有一句話。甚至連看都沒看杜維一眼,就拿着冰柱,轉過身去,繼續做那簡單枯燥的“刺”地動作。
“這就是籌合間裡訓練的未來的大雪山的弟子!”赤水斷不聲不響已經走到了杜維的身後,他看着這個少年,赤水斷的聲音裡也不由得多了一絲奇異的情感:“當年…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樣。我每天站在這冰天雪地裡,做這種反覆的刺擊的練習,每天三千五百次!直到有一天,全力刺出一下。而且可以不帶任何地破空聲,這纔算是合格。”
杜維震撼了!
他看着那個單薄瘦弱的男孩,看着那張幼稚卻充滿了麻木冷酷的臉龐…
大雪山之上,難怪會出現像古蘭修。白河愁。赤水斷,藍海悅這樣的絕世強者!只因爲,在這裡地人,都是經受着這種非人地訓練!
“小杜維,你明白了嗎?”赤水斷的聲音輕輕響起:“大雪山,就好像是一個牢籠,一個在冰天雪地裡的牢籠!在這裡的生活的人,沒有感情——就算原本有的,也會在這長年累月的枯燥冰冷之中。慢慢的冷卻。最後變成像你看到的那些人那樣!可所有人地,都在拼命地努力,只因爲。在這冰冷的外表之下,每個人都知道,只有努力,纔有機會成爲真正的巫師,纔有機會走下雪山,走進那溫暖地人間!纔有機會脫離這個冰冷的牢籠!有的人會成功,他們在成爲巫師之後,可以選擇進入入世間,獲得下山行走人間的機會!有的人,會失敗,在修煉的過程裡死去…而有的人,則會在這種沒有任何溫暖的地方,漸漸的被同化,成爲一個毫無知覺和情感的冰人!慢慢的凍結自己的感情和血液,最後變成一個瘋子…就好像那些集經間裡的瘋子一樣,已經習慣於這種枯燥的生活,習慣於常年累月待在這裡,最後選擇留在這裡,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最後,赤水斷對着杜維低聲道:“你知道嗎?自從我來到這裡…當我十歲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笑過,也沒有看到別人笑過!”
“既然是這樣的一個地方…那麼它存在的意義,到底是爲什麼?”
提出這個問題的不是杜維,也不是喬喬,而是從一路上來之後,就沒有再說話的精靈王落雪。
落雪輕輕的擦拭掉了臉頰上傷痕的血液,看着赤水斷:“難道這個大雪山上的人,生來的唯一存在的意義,就是經歷這種磨難嗎?”
對於落雪的問題,赤水斷的反應很奇怪。雖然兩人之前纔剛剛劇戰了一場,不過赤水斷卻依然回答了落雪。
“我不知道。”赤水斷的答案很簡單:“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們。”
後面他又說了一句話,卻是對杜維說的:“就連我們的老師古蘭修,也從來沒有解釋過!我曾經問過他一次…”
“哦?他怎麼說?”
“老師說說:大雪山從前存在,以後也會永遠存在下去…除非這個世界毀滅了!”層臺階終於走完。
這裡已經是雪山的絕頂之上,讓杜維異常驚訝的是,當他踏上了最後一層臺階之後,忽然之間,天地就一片寂靜!
原本這種絕頂的高峰之上,終年都會有不斷的狂風。可越過這最後一階臺階之後,周圍的一切動靜全部都安靜了下來。
仰頭看去,天空之中一片寂靜,那濃密的雲層之中,卻彷彿有那麼一道縫隙,將陽光直接灑落了下來,就照着在這絕頂之上。
面前是一個碩大無比的平臺,腳下踩上去,感覺很堅硬,而低頭一看,只見腳下的地面,冰層之上閃爍着光芒,光滑可鑑,甚至能映照出人影。
碩大地平臺之上。陽光照着在冰面上,幻化出了七彩的光芒,猶如彩虹一般。這個碩大的平面,就彷彿是一個廣場。
“每十年一次的大比,都是在這裡舉行的。”赤水斷指着前方,就看見在那廣場的遠處正中。十幾層臺階之上,一塊圓形地巨大的冰石:“那裡是巫王的位置。”
杜維看着那上方的位置…那一塊冰石,高高在上,可是看上去那麼冰冷,想必就算是坐上去,恐怕也並不舒服吧!
而隱隱的,似乎在那冰石之後,彷彿還有一個小小的走廊,一路通了下去,也不知道通到哪裡。
赤水斷望着上面。忽然就低聲說了一句:“他來了…”一個白色的人影,緩緩的從那巫王的座位後面轉了出來。一襲雪白地長袍,在陽光照射之下。彷彿放着光芒一樣。遠遠看去,就猶如一個天神。
白河愁靜靜的站在那裡——這是杜維第一次見到白河愁的本尊。看上去,這位絕世強者,似乎相貌並不出衆,可是就偏偏他往那裡一站,一道眼神輕輕掃過來,瞬間就將在場衆人都看了一遍。
每一個被他眼神掃過的人,都彷彿有一種被人看穿了心靈之中一切隱秘地感覺!
並不強傳說中地那些絕代強者,都有着讓人敬畏的氣息。或者是所謂的王霸之氣。白河愁就這麼站在那裡。卻給人一種寧靜到了極點的感覺…他就站在那裡,讓杜維心中生出了一種奇異的錯覺:
他在這裡!從前是,現在是。就算再過千年萬年,他也一直就在這裡生平第一次,維從一個人的身上,居然有了這種“永恆”的感覺!
這已經不是“強”或者“弱”的感覺了,而是…面前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是永恆一般的存在!
“白河愁!我回來了!”
最先開口地是赤水斷,他盯着遠處地那個人——那個曾經讓他恨了一輩子的人。赤水斷的全身,涌現出了強烈地氣息來,戰意瞬間就被點燃,這種狂暴的氣息,讓站在他身邊的杜維和喬喬,都忍不住有些窒息。
而白河愁,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這裡。
兩人相識良久,赤水斷竭力釋放自己的氣息,可惜他無論如何努力,那個白河愁,就在自己的眼前。他不動,也不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是那麼清楚。
過了好一會兒,白河愁…他…
他居然笑了!
沒有絲毫的疑惑,赤水斷清楚的看見,自己恨了一生的這個對手,從嘴角開始,盪漾出一絲一絲的笑意,然後這一絲笑意,漸漸的擴散開來。
瞬間,赤水斷就感覺到自己的氣息完全被壓制住了。原本充滿了憤怒,充滿了戰意,充滿了狂暴的那種壓迫感,只是在白河愁的一個微笑之中,輕易的被瓦解!
“斷,你回來了。”白河愁的聲音一字一字落入赤水斷的耳朵裡:“告訴我,傷你的,就是這個人嗎?”
說着,白河愁伸出一根手指,遙遙指着落雪。
落雪被對方指着,居然就感覺到了全身都似乎猶如落入了溫水之中,那種溫暖的感覺,讓落雪心中卻反而一寒!
這種全身被對方的氣息籠罩住的感覺,讓落雪心中非常的難受,他立刻深吸了口氣,開口說話了。
“你就是那個傷我臉的人嗎?”落雪輕抖手腕,那根銀絲,在他的手腕輕輕滑落,然後猶如靈蛇一般輕輕的扭動起來…落雪已經緩緩的走了上去,他每一步往前,就感覺到自己彷彿是在水中行走,一步一步,都似乎要耗費極大的心神!可驕傲的精靈王,依然昂然道:“我說了,我會上來殺了你!”
白河愁的眼神落在了落雪手腕的銀絲之上,他彷彿凝視了很久——又彷彿只看了這麼一眼。
似乎在白河愁的面前,一切都變得這麼讓人無法琢磨的詭異。
“你的武器,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白河愁地一句話。就讓落雪的臉色頓時一變:“你是一個精靈,對嗎?”
落雪的臉色凝重,他停下了腳步,那一根銀絲落在了他的手中,落雪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鄭重:“不錯!這是我精靈族地聖器!是精靈大神留在這世間的一根頭髮!”
白河愁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多少驚訝。倒是下面的杜維。聽見了這個答案,心裡卻猛然一突!
精靈神的頭髮?那麼,這麼看來,北方的罪名,已經得到了它們的神靈的庇護和幫助了?
“精靈,你很強。”白河愁似乎依然在微笑:“我原來以爲,這個世界上,能勝過斷的人,就只有我一個…不過現在看來,你應該是我找到的。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對手了。我對你很滿意…來吧。”
這一句“來吧”,彷彿帶着一絲淡淡地期待。落雪臉色也恢復了平靜,他知道面對這麼一個強者,自己出手之前。絕對不能有絲毫的焦躁!
和杜維料想的恰恰相反!落雪的出手。並沒有想象之中地石破天驚地一擊。眼前的精靈王,卻只是在略微一停頓之後,就只是那麼慢慢的往前邁上了一步。
同時,他手腕上的銀子,在空氣之中繃直了,輕輕的點向了白河愁。
這一點,看似是那麼輕柔,彷彿就連一張紙都穿不透。可白河愁看了,眼中的笑意卻更濃了一分。
“很好。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一步!
只是邁出了一步。在杜維看來,落雪明明還距離白河愁有很遠,可是這一步之後。兩人卻“彷彿”已經就站在了一起!
似乎原本兩人之間的那一片距離,在空間之中,忽然就消失了!
一聲尖銳的嘯聲,從落雪的口中陡然發了出來,那銀絲立刻猶如一條長鞭一般甩了下去!
沒有絲毫地聲音,可銀絲所過之處,就連那空間彷彿都被這細細地銀絲切斷!就聽見喀嚓一聲,白河愁身後的那巫王的寶座,那塊碩大地冰石,已經分成了兩半,而就在地面之上,從落雪到白河愁兩人之間的腳下,原本光滑平坦的冰面,立刻多處了一道深深的細細的裂痕!如果仔細看去,這一絲細細的縫隙,卻深刻無比,甚至一眼都看不到底!
杜維看在眼裡,心裡陡然就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來:
破畫?
落雪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破畫?切斷了兩人之間的空間,空間的斷裂,空間裡的東西,那巫王的寶座,包括這廣場,甚至還有身後的山石,都無聲無息的斷了開來!
可偏偏,站在這“畫中”的白河愁,卻依然含笑站在原處。
不知道何時,那一縷銀絲,就在白河愁的面前,卻再也無法往下落下半分。白河愁的一根手指,似乎是那麼緩慢的伸了出來,然後又是那麼緩慢的在銀絲之上,輕輕一點…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輕柔,那麼的緩慢…慢得就連杜維都能看得如此細緻!
可偏偏的,就在這麼一彈之後,就看見那根銀絲之上,立刻出現了一道波瀾!這波瀾一點一點的往回盪漾而去,沿着銀絲,一道細微的振盪圓弧,一直傳到了落雪的手腕之上!精靈王臉色立刻一變,口中的尖嘯嘎然而止,忽然就身子原地往後退了出去!
呼的一聲,他的銀絲先往後甩了出去,接着是他的人,直接往後退出去了幾十步,幾乎退到了身後的臺階邊緣!
精靈王的一張美麗的臉龐之上,滿是紫氣,終於在臺階的邊緣,才穩穩的站住了,而看向白河愁的眼神裡,充滿了驚駭!
“不!不可能的!”落雪口中喃喃道,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擡起頭來之後,看着白河愁,臉上的表情絕然,再次往前邁步走去。
這次,他手裡的銀絲,忽然在輕輕的抖動之後,在空中扭轉。最後猶如打結一樣,最後居然形成了一把弓地輪廓!
落雪每走一步,他全身的紫光就越發的強盛,當他走到第十步的時候,周身那強烈的紫光,讓站在平臺上的杜維和喬喬。感覺自己就彷彿是站在了一個紫色地太陽的旁邊!
終於,落雪停下了腳步,卻忽然抓住了那銀絲結成的“弓”,做了一個“挽弓搭箭”的姿勢…
嗤!
這個聲音從弓上發出來,卻並不是破空的聲音!一道彷彿很是細微的紫光,從落雪的指尖射了出來,以一種奇異的緩慢的速度,在空中劃過,那一絲輕輕的聲音,若有若無。卻是已經直接刺破了空間!
以這一點紫光划行地軌跡,空間之中,一點細微的裂縫開始出現,就猶如一張圖畫。中間被人戳了一個洞一樣!
轟的一聲。白河愁的身後,遠處彷彿傳來了轟鳴地聲音,而他所在地地方,身後的冰石,已經無聲無息的化作了粉末,地面的冰層,身邊的臺階,全部在這紫光的划行軌跡之下,無聲無息的崩潰粉碎!
這力量並不是直接作用於它們的本身。而是將它們所在的這個空間。這張“畫”直接毀去!
紫光已經到了白河愁地面前,那速度雖然緩慢,但是對於人來說。只要你在這空間之中,就是絕無躲閃可能地!
在這樣強大的力量之下,白河愁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三分。
他忽然伸手,從他地腰間,摘下了一樣東西!
他的…彎
杜維看見這場面,忽然心中一跳!
白河愁的彎刀,要出鞘了嗎?
不!
之間他輕輕的將彎刀連刀帶鞘,在面前這麼緩緩的一豎。
無聲無息的,那紫光射到彎刀的刀鞘之上,居然被無聲無息的分成了兩半!隨後,嗡的一聲,已經分成了兩半的紫光,同時朝着兩邊飛快的彈射了出去…
耳邊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音,衆人就清晰的看見,這兩道紫光在白河愁的刀鞘之下,左右分開,幾乎是貼着白河愁的身體往兩側而去。很快,在一陣轟鳴之中,就連這座雪山都在隱隱的顫抖!
放眼看去,之間那羣山之中,一左一右,有兩座孤峰,被紫光射中,整座山體,都陡然崩塌!!
那轟鳴的聲音之中,帶着山體的崩潰,冰雪滑落,霧氣騰空而起,足足過了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
落雪卻已經完全的呆住了,他站在那兒,就這麼望着白河愁,過了好久好久,他口中喃喃的吐出了三個子:“不可能…”
白河愁緩緩放下了彎刀,卻用另外一隻手——終於!他握住了彎刀的刀柄!
可是,他的臉上的笑容,卻一分一分的褪去了。
“可惜,真的很可惜。”白河愁的語氣裡,充滿了一種寂寥的味道,他望着落雪,幽幽道:“這是我第二次失望了…上一次,我以爲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值得我出刀的對手,結果卻讓我失望的發現,那個對手已經死去了一千年了。”
杜維立刻明白,白河愁指的是上一次和神殿教宗對決的時候,教宗利用阿拉貢留下的徽章裡的力量,逼白河愁破例拔刀了一次。
“…這次,我看到你的時候,真的很驚喜。”白河愁看着落雪,他的語氣平靜——平靜到了極點!就聽見他緩緩道:“你能擊敗斷…而且,你剛纔居然顯露出了破畫的實力——我原本以爲,終於又有一個值得我拔刀的對手了。可惜,你卻讓我失望了,精靈。”
嗤…
一聲清脆的聲音,一泓如皓月一般的柔和光芒,自白河愁的刀鞘之中緩緩的流淌了出來。那刀鋒,漸漸的從鞘裡顯露出了它的崢嶸本色!
白河愁的聲音之中,卻依然帶着無盡的寂寞,和淡淡的傷感:“…精靈,你的實力,恐怕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我的對手了。可惜…從你剛纔的表現看來,雖然你已經勉強達到了可以破畫的境界…但是,你卻是依仗了你手裡的這根銀絲而已。所以,你真正的實力,也依然只不過停留在聖階之上,並沒有突破…可惜,我白河愁第二次出刀,卻依然不是找到了合適的對手…而是,對着一根神靈的頭髮…唉,你只不過是聖階罷了。”
話音未落。就看見一道柔和的光芒,從白河愁的刀鋒之上無聲的飄灑了出來!
這光芒似乎猶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猶如陽光普灑大地,雖然看似柔和,卻無可抵擋!
落雪只來得及擡起了手腕,手裡的銀子瘋狂的扭動飛舞起來,可是在這一片柔和的光芒之下,那纏繞的銀絲,陡然在空氣之中凝固住了!
下一個瞬間,就看見那銀絲,忽然產生了一陣奇異的振盪,最後在那一片刀光之下,一寸一寸的斷裂成了無數截!
當無數截銀絲掉落在地上的時候,落雪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之上忽然傳來了一絲隱隱的疼感,他垂頭看去,之間手腕之上,一道細微的紅痕,而銀絲,則早就脫落了。
落雪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在此刻,也隨着這銀絲的斷裂,瞬間化作了無數碎片!那種從頭到腳的無力感覺已經蔓延到了全身!
斷…斷了?
撲通一聲,落雪已經跪坐在了地上,靜靜的看着地面上的這些碎片,他的眼神裡,一片死灰。
被精靈族頂禮膜拜的聖器,精靈神交給精靈族的守護神器,在這個人類的手下,就這麼輕易的斷了?
白河愁靜靜的走到了落雪的面前,他就這麼從容走來,刀鋒指着地面,落雪擡起頭來,仰望面前的這個男人,只覺得在對方的身影之下,那張臉龐,似乎隱藏在陰影之中,讓自己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
“回去吧,精靈。”白河愁的聲音,清晰的落在精靈王的耳中:“既然你能得到精靈神賜予的這個武器,那麼想必你們已經可以和神靈溝通…那麼,代我告訴你們的神…”
“什…什麼?”
“告訴它。”白河愁的聲音,此刻就彷彿已經不是人類能擁有的語氣了:“告訴它…不久以後,神譜之上,將增加一個新的名字了:”
說到這裡,巫王彎下腰來,看着精靈王:“白河愁!”
落雪的全身忽然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他看着白河愁:“你…難道你…”
“聖階麼?”白河愁彷彿在笑:“我早已經不是了。”看你骨骼清奇,實在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所以這本《惡魔法則》就買給你,希望你好好練習,以後維護世界和平的衆任就交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