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沐薰感覺胳膊劇烈的疼痛快要將自己的所有理智淹沒了,身上的力氣彷彿被一點點地抽走一般,她虛弱地闔上雙眸,任憑那個穿着黑衣面無表情的男人把她抱進一個裝飾樸素的房間。
房間裡黑暗、空洞,陰鬱的光打在他的側臉,莫名陰深的感覺。
“爲什麼要抓我來?!”尹沐薰怔了一下,她的面容雪白,細黑的睫毛顫抖着落下透明的星芒,她閉上眼睛,沉聲問道。
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無謂的反抗只會讓自己失去更多的力氣,後果只會讓自己失去戰鬥力。
“你不需要知道。”席向楠眼神空洞地望着痛着緊咬住下脣的尹沐薰,脣角勾起輕蔑的嘲諷。
“至少你也要讓我當個明白鬼吧……”尹沐薰捂住胳膊上的槍口,鮮血,恍如一顆顆細珠,紛紛順着紫色的晚禮服輕快地滾落到瓷白色的地上。
不得不說,這樣一個讓人聯想到被困在暗礁上的美人魚般的女人真的讓席向楠感到震撼。
大片大片的鮮血自修長的指縫中涌出,孤傲的面容,深邃幽黑的眼睛,她依然淡漠地緊抿着嘴,並沒有泄露一絲絲的膽怯,只不過顫抖的身軀暴露了她此刻的脆弱。
周圍彷彿都被染成血色,瀰漫着血腥的氣味。
空氣裡寂靜得彷彿聽到宛如水滴輕盈的落到地上的聲音。
尹沐薰最終還是沒有得到答案,她失去力氣地癱軟在鄰近的白色單人牀上,餘光輕微地瞟見那個高大黑暗的身影舉步邁出了房間,重重地落鎖的聲音將她那顆渴望發生奇蹟的心直直地墜入了谷底。
真的要這樣流血而死嗎?!她好像這次真的撐不住了!
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她的側顏上,昏黃的檯燈發出黯淡的光亮,窗外的布穀鳥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荒郊野外,她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了。不過,一絲疑惑爬上她的眉梢,對方囚禁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什麼?!你是不是在唬我?!”歐耀崴像頭暴躁的雄獅緊揪住夜軒陌的衣領,幾乎快要將同樣個頭的他雙腳擡離地面了!
“你冷靜下,我真的懷疑有人在暗中對你虎視眈眈,不僅是對你也是對我!”夜軒陌首先心平氣和地衝着怒不可揭的歐耀崴說着,說實話,他真的不認同這個流着同樣血緣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但是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他不得不暗暗佩服。
在歐雪薇那麼猛烈地強勢打壓下,他居然可以一次次地化險爲夷,但是卻始終將心愛的女人一次次地推入深淵。
“你有什麼辦法?!對方很明顯是衝着我們來的!”歐耀崴發現自己的失控,迅速地鬆開夜軒陌的衣領,但是仍舊煩躁地踱着步。
“總之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會通過自己的方式救出小薰的!”夜軒陌目光冰冷而孤傲,眼底逐漸形成隱隱而脆弱的固執,“不過,我一直都沒有選擇放棄小薰,她答應過要嫁給我的,我們的交易早就已經達成了。”
最後那句話幾近挑釁的意味,讓歐耀崴黑色的眼眸漸漸變了,不再是冰徹的寒冷,而是像暗夜的篝火,在漆黑的夜幕下熊熊燃燒。
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歐耀崴衝着同樣乖張的夜軒陌步步緊逼,兩個強勢的男人在那一刻的眼神交匯簡直會引起山崩地裂的效果。
“真是癡人說夢,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誰先找到小薰再說!”
“沒問題!你輸定了!”夜軒陌幽黑的眼底悄然掠過一絲陰鬱詭秘的光,轉身離開了歐宅,頎長的身影很快被濃濃的夜色吞噬。
連救心愛的女人都要打賭,還真是留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兄弟!
“崴爹地,你難道忘了嗎?小薰媽咪的行蹤你根本檢測不到,相反的,陌乾爹早就對小薰媽咪實行了監控,你認爲你有獲勝的把握嗎?!”歐宸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歐耀崴的身後,雙手環着胸,像個見過大風大浪的小大人一樣緊鎖着眉頭。
“那不一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就可以了。”歐耀崴一改剛纔暴躁的失態,冷靜地應道,但是心中還是惴惴不安着。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一個答案——那就是歐雪薇已經行動了!而這次貌似沒有之前那麼輕而易舉了!
難保這個瘋狂的女人會對尹沐薰做出什麼殘忍的事情!
想到這裡,心就像被狠狠地撕碎的紙片,飄飄蕩蕩地跌落滿地,無法再彌補和撿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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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合,清風徐徐吹來,席捲着一股寒氣,還有夾雜着一絲陰森。樹影煌煌,沙沙作響,尹沐薰蜷縮成一團,忍不住全身瑟瑟發顫起來。
就在以爲自己快要因爲流血而死的時候,她恍惚中聽到那道緊鎖着的門被打開的聲音,一束混沌的光線從門外射過來,席向楠身影冰冷孤傲得彷彿漠然的冰雕。他彷彿靜止,目光暗淡的落在蜷縮成蝦米狀的尹沐薰,眼睛裡桀驁的光芒彷彿消失了……
尹沐薰懶得理會,至於他們不會對肉票殺人滅口的,整個人仍然維持着原來的姿勢。
席向楠帶着孤冷氣息的身影一步步地走近尹沐薰,似乎嘆了口氣,將急救箱放在了牀邊上,一步步地拿出鑷子,手術刀還有一卷紗布。
“你忍着點,只是輕微的子彈的擦傷,沒有傷到筋骨。”席向楠最終還是心有愧疚地輕輕扳開尹沐薰那隻一直捂着傷口的手,早已經被染紅的手掌似乎彰顯着剛纔她一直都在倔強地隱忍着。
沒想到這麼冷傲的男人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尹沐薰用那雙疲憊的眼睛斜瞄了燈光下的側顏,不得不說在細碎的短髮下顯得那麼令人沉醉。
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尹沐薰的額角滲出顆顆的汗珠,緊咬住的薄脣溢出鮮紅的血珠,“好痛……”斷斷續續柔弱的痛吟聲讓細心包紮的席向楠也不由得冷汗涔涔。
就像經歷了一次世界大戰般,席向楠抹抹額角的汗珠,涔冷的薄脣勾了抹釋然的弧度,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沒有見到這麼堅強的女人了,讓他不自然地想起了那麼沒有回來覆命的女孩,也是他的摯愛。
尹沐薰盯着包紮好的傷口,斜靠在白色的小牀上,這個男人本質並不壞,那麼爲什麼會將自己囚禁在這裡呢?!
“你可不可以放我走,我知道你並不壞!”尹沐薰氣若游絲地吐出這麼一句話,讓本來沉默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根本不可能,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席向楠忽地站起身,黑色風衣上那股蕭瑟的氣味就好像一片落葉般孤零零的。
隨即那道厚重的門再次被狠狠地落鎖了!
“又是個彆扭的人。”尹沐薰輕撫着白色的紗布,剛纔消毒的刺痛仍舊延續着,但是好像有股暖流一直在縈繞着。
“對不起,夫人,我這次任務失敗了!”席向楠冷冷地聲音透過話筒傳到歐雪薇的耳朵中。
“真是廢物,這麼點事都會讓你變得這麼狼狽!”歐雪薇惡狠狠的聲音嘲諷着,似乎像把利刃硬生生地劃開他早已經結痂的傷口,絲毫沒有遲疑。
“別忘了,你以前的愛人小芳是爲我辦事的,可惜……她背叛了組織,我可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轍!”
“給我看住尹沐薰,否則有什麼後果你懂得!”
電話那邊早已經響起了嘟嘟的忙音,但是席向楠這邊仍舊維持着緊握着話筒的姿勢,另一隻手中握着的水杯硬生生地被捏碎,玻璃的碎片潛入到手掌心中也沒有感覺到疼痛。
有時候欺人太甚就會適得其反,當她提到小芳的名字的時候,讓他全身的血液幾乎倒流,那個女孩知道終將一死,但是仍舊選擇救了尹沐薰。
席向楠感覺自己真的在爲虎作倀,他忽地起身準備了新鮮的牛奶和麪包端到尹沐薰的臥室,狀似假寐的尹沐薰感覺到那熟悉中的蕭瑟的風味,在他即將轉身的時候猛地看到他汩汩流血的手掌,忽地拽住他的臂膀,阻止他離開的腳步。
她抓起旁邊的藥棉和紗布,將本來要離開的席向楠按坐在牀上,在對方驚愕的表情中,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嵌在他手掌中的碎玻璃一個個地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