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承諾
蘭斯一看到這樣的情況立馬就想閃人了，真不愧是預言當中會對王國未來起到重大作用的人，蘭斯心中自嘲地想，但是就是不知道派上用場的時候要等到猴年馬月。
這樣的投資不划算，而且面對一個心智都沒有成熟的小蘿莉，完全就是一個熊孩子，蘭斯那套勾搭理論完全行不通，還不如趕緊拍拍屁股走人。不過對方的身份好歹是一屆公主，所以就算是要走也得注意禮數，而且不要讓對方真的討厭自己纔好，畢竟蘭斯可不想斷送了未來的可能性。
真是麻煩啊，依文的那個破爛預言。
“閣下就是蘭斯洛特-伊古薩斯先生嗎？”就在蘭斯走神的時候，帷帳裡傳出一陣清脆稚嫩的童音。
“是啊，見過公主了。”蘭斯因爲失去了興致，所以談話也變得直接起來：“不知道公主在這樣的大雨出行，是爲了什麼事情呢？”
“因爲哥哥過世了，所以我想要去祭奠他一下。”莉安努公主的聲音不無傷感地說，“在回來的時候車子陷入淤泥卡住了，幸好蘭斯洛特先生出現幫忙呢。”
就一個小女孩來說，莉安努各方面的回答都顯得流利清楚，雖然蘭斯不清楚她究竟幾歲（因爲深淵種族在年齡上面的跨度非常大），但是就他的觀察來看，應該也就只有十歲左右吧。這個年紀擁有如此涵養，該說不愧是出身帝王家嗎？
不過讓蘭斯真正感到在意的是她說她出去祭拜了二殿下雷歐納德這件事情。
他不禁問道：“二王子的葬禮已經辦妥了嗎？”
這件事就蘭斯所知，一直是懸掛在魔王城內的一件無頭公案，二殿下的屍體雖然被運回來了，但是他的安葬和追緝兇手的事情卻一直秘而不宣，而魔王對此採取漠不關心的態度也讓人匪夷所思，這裡難道該不是雷霆震怒。到處去搜尋兇手的場合麼。
但是結果就是如此，當所有人都盼着找出兇手的時候最關鍵的魔王卻偏偏沉默了，彷彿死的不是他的兒子一樣，至於那些做臣子的。也都是一羣精明的傢伙。在沒有掌握到魔王真意之前一個個都夾起尾巴做人，生怕魔王大人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來。
這種背景下並不是隸屬於魔王城的軍隊都已經先後開撥。奉命去清剿魔鬼的勢力了，相較之下蘭斯和雷爾頓領主他們算是這當中比較遲的了。
“雷歐納德哥哥的話已經簡單地恤葬了，聽起來這是父親大人的意思，好像是因爲這背後的關係相當複雜的樣子。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莉安努的聲音越來越低，想來以這個年紀是理解不了的吧，她的語調裡夾雜着顯而易見親人過世的傷心，話說雷歐納德跟這丫頭的關係其實不錯麼——明明跟其他兩個弟弟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是這樣啊，那麼公主殿下也見到了三殿下和四殿下了麼？”蘭斯隨口問道。他決定隨便應酬幾句，當話無可聊的時候，再想一個藉口離開。
但是沒想到竟然問到了正題上。
或許是感到寂寞了，莉安努連聲音都變得有些低沉：“伊卡洛斯哥哥的話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還有謝菲爾德哥哥跟雷歐納德哥哥關係一直都不怎麼好……”
“公主殿下。”邊上的侍衛開口提醒道。
“抱歉，說了不該說的話。”
也就是說這兩個傢伙根本就沒有去理會雷歐納德吧，在他死了之後甚至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了，這就是深淵，弱肉強食的鐵則比任何地方都要露骨，二殿下雷歐納德在他兩個弟弟的眼裡，顯然是已經出局了。
所以說接下來就是那對兄弟之間的爭奪麼，魔王**不清的態度是否也是對這場兄弟間奪權廝殺的默許呢，還是說……
蘭斯擡起頭，目光穿過帷幔落在了紗布後面那個嬌小的身影上。
一般來說，現在有實力的人都會選擇陣營，把寶壓在兩位年輕的王子身上，因爲他們更具有登臨魔王寶座的可能性，但是因爲之前迎戰芬裡厄的關係，要和三王子和解已無可能，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四王子，可是該說是作爲一個君王沒有擔當呢，還是人格魅力不足呢，蘭斯並不覺得把自己的未來託付給對方是一件明智的事，要是以四殿下爲馬首是瞻的話，將來換來的恐怕不是助益，而是被對方隨意使喚的結果吧，所以駁回。
再看看這個小公主，或許是深淵一衆勢力選擇的一個盲區，因爲公主的年紀尚幼，所以幾乎沒有人會認爲她是將來深淵權力的中樞，而且如果押寶在她的身上，那就等於是一手扶持她登上王位，要是真有那個實力，不如自己屯兵居奇，等到魔王作古退位之後幹掉兩個王子，自己登上王位。
可仔細想想，這或許對於蘭斯來說，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自然沒有將公主扶上王位的資本，但是隨着兩位王子之間鬥爭愈演愈烈，不管怎麼說，王位都只有一個，魔王的繼承者也只有一人，戰鬥總會有分出勝負的一天。作爲勝利者所能得到的自不用說，但是失敗者呢？
三殿下或四殿下當中應該會死一個，他的勢力也會被新魔王徹底瓦解，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魔王的爭鬥雖然分出了勝負，但是他們背後支持的勢力卻不可能被連根拔除，那麼那些剩下來的人會怎麼選擇呢？
是向手上沾染着自己同胞鮮血的新主子俯首稱臣，還是尋找另一個機會以圖後事呢？
這樣一來，有着王室一族身份的公主恐怕會變得很吃香吧，甚至只要運籌好的話，說不定凌駕於魔王掌控的龐然大物就會以此誕生也說不定。
但是信任這個東西，是需要時間培育的，就好比自己的父親雷爾頓領主與魔王之間的關係一樣，在王國衆多的勢力當中，惡魔一族都是魔王信賴有加的部隊，至於其他人雖然臣服於魔王也有數百年，但是從魔王每次戰爭的佈置就可以看出，他對他們並不十分信任。
這也跟分蛋糕的道理一樣，先到先得啊。
短短一瞬間，蘭斯已經改變了主意，迴歸了一開始想要討好這名公主的套路，只聽他用溫柔低沉卻略帶悲傷的語調說道：“二殿下不幸逝世，公主殿下一定感到很寂寞吧。”
“欸？”公主似乎愣了一下。
“公主殿下，恕我斗膽問一下，您知道二殿下的死因麼？”
“那個，子爵大人？”侍衛忍不住開口打斷蘭斯的話。
但是蘭斯卻不爲所動地眯起了眼睛，繼續開口說道：“公主大人今天把我叫來，應該不是隻爲了車子的事情道謝吧？”
“嗯……他們說雷歐納德哥哥是對付魔狼的時候被殺死的，因爲聽說當時蘭斯洛特先生也在場，而且那頭魔狼似乎是由您的手下負責射殺的，所以我想找您來了解一下情況。”
“知道的話您打算怎樣做呢？”蘭斯就像一條盤起的毒蛇，直立起了腰身，呲呲地吐着紅杏。
“我，我……”對方的聲音因爲逼迫變得緊張了起來。
“蘭斯洛特子爵，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談和身份！”邊上的侍衛已經代替自己被問倒的主人出聲了。
然而蘭斯也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公主你一定從未像現在這樣惶恐不安吧，自己身邊的親人莫名其妙的死去，原本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也感覺離得自己好遠，他們根本不懂你的心思呢……”
“你這傢伙到底想要愚弄公主殿下到什麼地步，給我放尊重一點，不然就算是雷爾頓領主也保不了你。”但是蘭斯卻毫無自覺地掀開了帷帳，走到了莉安努的面前，這也是兩人第一次掃清了阻隔，面對面地接觸，四目相對。
蘭斯這個舉動無疑是冒犯的，因爲公主邊上的侍衛已經完全亂了套，那個一直在叫嚷着的傢伙這個時候已經打算伸手拔劍了，卻被跟在蘭斯後面的侍衛一把抓住了手腕，尤金用剩下來的那隻手撓着頭道：“雖然我家的少爺很亂來，但是你對着他刀刃相向的話我會很困擾的呢。”
果然，惡魔的囂張就算是到了魔王城也是不知收斂的，或許真正能夠讓他們感到束手束腳的也就只有魔王以及雷爾頓領主本人了，可惜眼前的公主雖然身份尊貴，但到底年幼，而這個侍衛更加談不上了。
在莉安努一臉吃驚之中，蘭斯突然單膝跪地，握住了她的一雙小手，溫柔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讓我成爲你的騎士，來保護你吧。”
“騎士？”莉安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這個比她要大上許多的年輕男子，雖然之前被灌輸了許多對方是個輕浮任性不負責任的男人，實際上沒什麼本事，完全是靠吃父親老本紈絝子這樣的信息，但是倒映在刺客莉安努眼中的那人，卻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像。
“不需要嗎？”蘭斯問道。
“嘸嗯。”莉安努搖了搖頭，她用那雙圓潤的眼睛盯着蘭斯那雙銀色的眼睛，再一次確認：“你真的會保護我嗎？”
“當然。”蘭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