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白乖乖接過他手裡的杯子，順從的點了點頭。
現在的她，已經向命運妥協了。
明知道治療根本沒辦法改變她的結局，不過是平添一些身體上的折磨，因爲他的堅持，她還是答應了。
他的心裡，還是有點點在意她的吧。
不管是念及曾經的情分，還是對欺負她的些許愧疚，至少他是想要救助她的。
就算不久之後她會離開人世，她不想讓未來的某一天，他會對她的死去抱有愧疚。
她只想讓他知道，他盡力了，努力在救她了，是她自己不爭氣。
第二天，他開車載她去醫院。
身體的虛弱讓她動作不如從前靈活，整個人遲鈍的厲害，丟三落四，拾掇了好久才拎包出去。
他安靜的坐在車上等着，不急不躁，也沒冷眼以對，直到她坐穩，纔開車。
爲了她的病，他真是費了不少苦心，全國最有名望的專家都被他請來了。
她在裡面接受治療的時候，他便在外面等，一步也不敢離開。
翻了那麼多資料，諮詢了那麼多大夫，他也心知，這是不治之症，幾乎沒有治癒的可能。
可，就是不甘心，就是沒辦法放棄。
在她面前，他尚能強裝鎮定，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那種絕望，那種痛苦，便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
經過漫長的等待，何小白終於被推了出來。
她看起來很虛弱，臉上蒼白、無力，微擰的眉頭看得出她此刻一定挺痛苦。
看到他的時候，她還是揚起了一個笑，像極了曾經那樣的純真，漂亮的直擊他的心裡，卻又虛弱的彷彿都會隨時凋謝，讓他心裡一顫。
她被推進了病房，他跟了進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何小白沒有想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陪在身邊的，會是他。
剛纔從治療室出來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居然還有些微的感動。
“疼嗎？”他問。
她不做作，點了點頭，似乎在爲了證明她沒有說謊，五官都皺到了一塊，有些擰巴。
幼稚的像沒成年的小姑娘，卻又很可愛。
古易西差點就要忍不住笑了出來，適時的摸了摸鼻子，嘴角輕微的弧度沒有上揚很多，又恢復了平日裡的一本正經。
她躺在榻上休息，他便在旁邊拿着筆記本發郵件，他們之間的關係，看起來平緩了很多，異常的和諧。
最近都沒顧得上工作，公司已經積攢了一大堆的事情在等他處理。
何小白百無聊賴，卻又不好打擾他，一個人巴巴的望着天花板。
化療真的很難受，身體裡的內臟、器官有種灼熱感覺，摸都沒辦法去摸，只能忍着。
她太累、太虛弱，伴着那種灼熱疼痛的感覺，不知不覺睡着了。
處理完手裡的工作，古易西舒展了一下腰，合上了電腦。
這些天來，他睡得時間恐怕比她還要少，身體有些疲憊。
擡眼，她已經睡着了。
許久沒看到她的睡顏，她閉着眼睛，睫毛長長的垂下一片陰影，瘦了許多，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讓人莫名的心疼。
他目光深沉望着她，很久很久……
何小白是在夢中被驚醒的，她拼命的想要醒過來，卻發現睜不開眼睛，意識也有點模糊。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臨死前的感覺？
她還有很多事沒做，她努力的掙扎。
終於睜開了眼睛，氣喘吁吁，額頭上有一層密密的汗珠。
茫然的望着四周，一點點回神，纔看到對面的古易西正一臉怪異的表情看着她。
“我夢到自己……”她小小的解釋了一下，又覺得後面的字不太好，及時住口了，反正他可以理解就好。
而聽到她的話，古易西的心卻狠狠的抽了一下。
他害怕，有一天，她會這樣睡過去，便再也醒不過來。
“喝水嗎？”他故作鎮靜，倒了杯水給她。
“嗯。”她沒辦法直起腰喝，他便一手扶着她的腦袋，一手喂她喝。
他對她的態度，也是難得的溫柔，讓她有些受驚。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
兒，各自都覺得有些不太自然。
何小白繼續望天花板，他隨手拿了本書來看。
沒過多久，何小白覺得一陣尿意，她努力伸着手，去按榻邊的鈴，卻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手機。
“怎麼了？”古易西擡頭問。
她還像以前的一樣，生病躺在榻上都不安分。
“我想上廁所。”何小白麪色有些尷尬的小聲說。
她身體虛弱的爬都爬不起來，需要找護士小姐來扶她去。
古易西幫她按響了鈴，等了許久，卻不見有人來。
大概是值班室現在沒人，護士小姐玩忽職守了。
可苦了何小白，等半天沒人來，她差點就要忍不住了。
不會要自己臨走之前還要尿一次吧，那樣的話也太毀形象了，她無法做到。
眼看着何小白臉色越來越難看，古易西不由分說，掀開被子把她從榻上抱了起來。
現在的她輕的像一片羽毛，讓他不敢用力，他微微怔了一下，還是直奔衛生間而去。
沒想過他會來這麼一招，何小白一時已經傻了，只能任由他抱着。
古易西站在洗手間外猶豫了一下，還是果斷朝女衛生間走去。
剛要敲門，就看到裡面一個老太太走出來，看到他嚇了一跳，回頭看了看牆上的標誌，再一臉看怪物一樣的看着他，邊走還邊扭頭看，顯然把他當流、氓變、態了。
古易西的臉色不自覺的黑了幾分，目不斜視，只當沒看到，繼續敲門，問：“裡面還有人嗎？”
沒人迴應，他跨了進去，勇闖女衛生間，還把門給反鎖上了。
沒有想到堂堂古公子有一天會私闖女廁所，還被老太太當無賴。
這種既視感，太強大，何小白一時沒忍住，“噗”的笑了一聲。
在他回過頭來瞪她的時候，她又馬上抿着嘴巴看着別的地方，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下一刻，他把她放到馬桶上，她才忽然覺得尷尬的要死。
她光着腳，身體抖的連站起來脫下褲子的力氣都沒有，根本沒辦法自己解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