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的時間很短,楚亦歌還沒有看夠,卻不得不離開房間。走廊裡,陳媽提着保溫的不鏽鋼食盒一臉焦急的等着。看到臉色憔悴的楚亦歌,心底一片疼惜。畢竟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過。
“少爺,吃點東西吧。”
“放着吧。”
說話的時候楚亦歌的眼神始終停留在重症病房的門,似乎已經透過關閉着的房門看到了顧小柒的摸樣。眼神一點點的變得柔和起來,帶着令人動容的柔軟和疼惜。那眼神,柔情似水又熱情如火,讓人看一眼之後就再也不想醒過來,只願意沉醉在那般的深情裡。
陳媽想要勸說幾句,可是卻無從說出口。只能焦急的看着楚亦歌難掩疲憊的臉,心底不斷的祈禱着顧小柒能夠早一點醒過來。只有她醒了,楚亦歌纔不會如此痛苦。
口袋裡的電話忽然沒命的響着,一遍又一遍。楚亦歌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陳媽擔心的看着他,忍了很久纔開口提醒:“少爺,您的手機一直在響。”
吶吶的擡眸,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陳媽,楚亦歌這才麻木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卻看也沒看的直接關掉。屏幕黑的瞬間,手機便被隨意的丟進垃圾桶。一系列的動作,絲毫的留戀都沒有。眼神,再一次移到病房的門口。一片迷離在眼眸的深處暈染着,仿若沒有焦距。修長的身體微微的斜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眼眸微垂。
“靠,竟然關機。你妹,老子忙的都快虛脫了你竟然關機。”
一臉憤慨的把手裡的文件摔在辦公桌上,吳崇光臭着臉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其實他不是因爲忙的無法喘息而生氣,而是因爲楚亦歌關機而生氣。昨晚離開醫院之後他就直接回了公司,因爲最近在忙爭奪化妝品代理權的事情。好不容易整理出了一份最滿意的方案,明天就是最後定奪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楚亦歌還在醫院所以想要打電話問問情況,誰知道電話竟然關機了。
一想到楚亦歌昨晚可能沒有睡着,吳崇光便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一心衝往醫院,卻忽然在半路上被另外一個秘書攔了下來。
“最好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否則我可要發飆了。”
“關於明天的化妝品代理權的方案已經整理出來了,需要總裁過目。”
“該死的,沒看到我忙的要死?先把文件放在總裁辦公室,我很快回來。”
惱怒的瞪了一眼擋在自己面前的女秘書,吳崇光也顧不得平日裡自己的優雅的翩翩佳公子形象。一把推開妖冶的秘書便衝進電梯,頭也不回的離開。女秘書只是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聳聳肩,把資料老老實實的送進總裁辦公室然後回到自己的崗位忙碌去了。
安靜的走廊上,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秘書室裡的人集體擡頭,卻看到一身大紅色衣衫的陳凌然抹着妖豔的妝容一臉高傲的站在門口。手裡揚着鑲鑽的墨鏡,妖冶的紅脣性感十足的微微嘟着。
“我找你們總裁。”
陳凌然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在命令自己的隨從的口吻。高傲中帶着刁蠻的味道,掃在所有秘書身上的眼神裡帶着幾分輕蔑和鄙夷。
“不好意思,我們總裁不在。”
雖然不滿陳凌然的眼神,但是卻並沒有一個人真的敢對她擺臉色。畢竟,她還有可能是自己老闆的夫人,更是陳氏集團的千金。不論是前者的身份還是後者的地位,她們都不敢對她擺臉色。畢竟這個念頭,找工作難,得罪了有勢力的人之後找工作就更難了。
“不在?你們騙誰呢。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們總裁怎麼可能不在。”
輕蔑的掃了一眼跟自己說話的女人,陳凌然以爲是楚亦歌爲了不讓她去找他所以便吩咐自己的秘書胡亂的找理由搪塞。狠狠的瞪了一眼秘書室的人之後,陳凌然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高跟鞋纖細的鞋跟踩着地面,孤傲的發出清脆的聲音。陳凌然直接走到總裁辦公室的門外,連敲門的步驟也省了,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裡果然空無一人,陳凌然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憤怒的咬着牙齒走到隱藏在牆壁上的玻璃門前,陳凌然敲了很多遍都沒聽到裡面有聲音。這才確定了楚亦歌並不在裡面,妖嬈的臉上更增添了幾分陰沉。
“可惡,竟然真的不在。”
憤恨的踹了一腳辦公桌,陳凌然妖嬈的深處纖細白皙的手撩撥着栗色的長卷發。一轉身,包包卻忽然掃到辦公桌上的文件。
“嘁,連文件也欺負我。”
恨恨的瞪着地上散落的文件,陳凌然不屑一顧的準備離開,卻忽然看到其中一份文件的標題而停下了腳步。關於美國史密斯公司亞洲區代理方案!
“呵,看來今天有額外的收穫啊。”
妖豔的紅脣上揚,帶着一抹陰險的味道。陳凌然快速的蹲下身子掏出口袋裡的手機一頁頁的翻着文件的內容。一邊翻一邊拍照,等到把文件上的全部內容都拷貝到自己的手機裡之後陳凌然才撿起地上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優雅的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陳凌然高傲的昂着精緻的下巴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經過秘書室的時候又忽然停下腳步,眼睛凌厲的眯起來,淡漠的掃過秘書室的人。
“你們總裁去哪兒了?”
“不知道,昨天開會的時候總裁接了一個電話就離開了。好像是顧小柒出了什麼事情在醫院……”
秘書的話還未曾說完,陳凌然就一臉憤然的扭腰離開了。塗抹的精緻的眼睛裡有一抹凌厲的陰沉閃過,帶着按耐不住的憤怒和恨意。每一次,都是因爲顧小柒。一遇到她的事情,楚亦歌就會變得不是他自己。
出事,住院?
陳凌然漂亮的過分的眼睛忽而又眯了起來,似乎是在醞釀着什麼事情。忽而,一抹精明惡毒的光從她的眼眸裡一閃而逝。塗着鮮紅色指甲油的手妖嬈的把玩兒着自己的長卷發,貝齒微微的咬着紅豔的嘴脣,做出一個極盡嫵媚的姿態。
“蘇子安。”
電話裡,陳凌然的聲音裡帶着幾抹陰沉的笑意。聽到那邊溫潤的聲音之後她才滿意的一笑然後重新開口:“你的顧小柒出事了在醫院。”
一句話說完,電話就已經被切斷。陳凌然妖嬈的把手機關機,恰好電梯到了底層。順手把墨鏡戴上,陳凌然高傲的昂着下巴踩着尖細的高跟鞋從大廳裡妖嬈走過。火紅色的身影豔麗的像是一團火,只一眼就能夠深深的鐫刻進心裡。
“楚,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一晚上不睡覺,一天一夜不吃東西。你以爲你是鐵打的是不是,你以爲你可以撐多久,你以爲你這樣折磨虐待自己顧小柒就會醒過來?你他媽的別傻了,顧小柒三天不醒你是不是三天不吃東西?”
一臉憤怒的瞪着半靠着牆壁面無表情微垂着眼眸的楚亦歌,吳崇光真想衝上去狠狠的揍他一拳。那麼孤傲冷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會因爲一個女子把自己折磨成如此半死不活的摸樣。
不管吳崇光噼裡啪啦罵的多盡興,楚亦歌都像是沒聽到似的,寒眸微微的闔着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俊逸的臉始終埋沒在一半的光影裡,像是憂鬱的王子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儘管外面喧譁如潮,他卻依舊安靜如初。
“楚亦歌,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憤怒的上前一把抓住楚亦歌的衣領,吳崇光狠狠的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後者卻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摸樣,冷漠的臉上甚至連絲毫的波瀾都沒有。冷漠的,完全像是置身事外的樣子。
陳媽一臉焦急的看着,想要上前阻攔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只能不停的在一旁走來走去。就在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有護士一臉驚慌失措的從裡面跑出來一路喊着叫醫生。
楚亦歌忽然像是回神似的,一把推開眼前的吳崇光衝到病房門口。骨節分明的手剛剛觸及房門便被身後急匆匆趕來的醫生推開,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在楚亦歌的眼前展開。垂在身側的雙手牢牢的握成拳,眼神陰沉的盯着牀邊幾乎跳躍成直線的機器。心,狠狠的顫抖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牢牢的鎖着楚亦歌。
他多怕,多怕那一道象徵着命運的線忽然就變成了平穩的。他多怕,他的柒柒再也不會醒過來再也不能陪在他身邊。他多怕,他的世界會因爲自己的過錯而轟然倒塌。他多怕,今生再也沒有了可以擁有快樂和幸福的資格。
“誰是病人家屬?病人求生意識很薄弱,需要家人在身旁鼓勵。”
幾乎在護士衝出來的一刻,楚亦歌就像是瘋了一樣衝了進去。牢牢地握着顧小柒微微有些冰涼的手,楚亦歌語無倫次的說着他們之間的事情,拼命的求顧小柒不要如此離開自己。楚亦歌的語氣裡有濃的化不開的憂傷,就連一旁的護士也動容的紅了眼眶。可是那一道纖細的線依舊一點點的欺負着,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永遠的變得平穩起來。
病房外的走廊上,蘇子安動用了一切關係才查到顧小柒的住院信息。幾乎是毫不耽誤的衝到醫院。剛剛到病房門口,卻看到裡面混亂一片的場面。吳崇光跟陳媽一臉擔憂的站在走廊裡,看到蘇子安的到來,吳崇光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小柒是不是在裡面?小柒怎麼樣了,她有沒有事?”
“這裡不需要你,亦歌會照顧好她的。”
粗略的知道一些三個人之間的糾葛,無論是出於私心還是怎樣,他都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讓蘇子安插手其中。楚亦歌跟顧小柒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如履薄冰,如果再加入一個蘇子安,不知道還要鬧成什麼樣。所以此刻,似乎也只有讓蘇子安離開纔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