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遇襲的事情,足足過了三個小時才傳回到了環城內的王城。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爲車隊超出預計時間沒有返回,王城派出了偵騎的話,這個時間還會被無限期的延長。
“誰?”
“是誰?”
“我要讓它粉身碎骨!”
得到消息的獠王在大殿中發出了怒吼。
至於爲什麼是它,而不是他?
獠王很確信,那些外界的‘幼崽’經歷了之前連續突然的變化,這個時候正驚慌失措中,在他們的‘家長’搭建好通道進來之前,根本不會注意到地下。
或者說,注意到了,但絕對會遠離。
因爲,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夠想到沒有了陽光的地下,纔是最危險的地方。
遠離這裡才能夠活下去!
靠近?
別開玩笑了!
誰會不要命了,靠近這裡。
對此,獠王十分的有信心。
而接着,屬下們的報告,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一個全身被黑色盔甲包裹着的怪異,單膝跪倒在三王面前。
“陛下,雖然襲擊者想要用大火掩蓋一切,但我們依舊在車隊遇襲的現場發現了蹄子印記。”
“還有鐵叉、長刀留下的痕跡。”
“根據這些痕跡,我們能夠推斷出襲擊者應該就是佩斯和安諾兩個怪異。”
偵騎首領如實稟告着。
“佩斯、安諾?”
獠王對於兩個陌生的名字,完全沒有影響。
“佩斯是一個牛頭怪,安諾是一個馬頭怪。”
“它們常年混跡在外城區域,依靠搶劫爲生。”
“曾經因爲想要混進戊城區,而被白護衛阻攔後,對環城越發的不滿,時常的會給我們搗亂,我曾派出隊伍清剿它們,但是這兩個傢伙奸猾異常,每一次都會逃向環城之外,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同於獠王,偵騎首領顯然很熟悉牛頭怪和馬頭怪,對兩個怪異如數家珍。
“我希望這一次,它們不會如同以往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獠王沉聲道。
“當然!”
“我向您保證,您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見到它們的頭顱!”
偵騎首領保證道。
並不是妄言,而是真的有信心。
在偵騎首領看來,以往讓牛頭怪、馬頭怪跑了,除了環城之外的地下太過廣闊外,更重要的就是,它和它的手下並沒有當真,只是因爲環城內怪異的憤慨而例行公事的搜索罷了。
而這一次可不同!
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竟然敢動王城的車隊,那真的是找死了!
偵騎首領半彎着腰,緩步退出了大殿。
在離開大殿,大殿的門緩緩關閉後,這位偵騎首領才直起腰,轉身快步的向內環走去。
一支足有三百數量,與偵騎首領類似的盔甲詭異早已經等待在那了。
漆黑的盔甲看不清五官,僅有眼睛的地方露着兩朵靈魂之火,而它們身下的戰馬,與自己的主人一樣。
也是全身黑色的盔甲,眼睛的地方燃燒着靈魂之火。
做爲戰場上掙扎的亡靈,這些怪異遠比普通怪異更強、更殘忍。
它們不僅喜歡殺戮敵人,還喜歡折磨敵人。
因此,它們深受獠王喜愛。
“將佩斯、安諾抓回來!”
“爲了陛下!”
偵騎首領高喊着,衝着王殿的方向一錘胸口。
“爲了陛下!”
剩餘的怪異騎士齊聲高呼。
然後,整齊劃一的調轉馬頭,向着環城之外衝去。
感知着自己喜愛的偵騎依舊是那樣雷厲風行,且對它滿是尊敬後,獠王滿意的點了點頭。
它相信,這支偵騎不會讓它失望。
“搗亂的傢伙,很快就會被抓回來。”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繼續按照那個人來的提議再讓一支車隊前去地面?”
獠王問道。
棲王依舊沉默,彷彿是睡着一般,一動不動。
而鷯王,卻是輕笑起來。
“你希望這麼做嗎?”
鷯王反問道。
“當然不!”
“雖然只是損失了一些東西,但那也是我們的東西。”
獠王很乾脆的搖了搖頭。
“嗯。”
“所以,我們要按照我們的方法來。”
“而且,我不相信他們。”
“不論是維克多,還是那個傢伙,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同樣有着我們的目的,這不是很公平嗎?”
鷯王微微點頭,動作輕微,但四周的陰影,卻隨之搖曳。
“公平!”
“當然公平!”
“現在,要我把那兩個傢伙幹掉嗎?”
“我真的是期待很久了!”
獠王迫不及待的說道。
“不着急。”
“他們跑不了。”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將那些‘幼崽’抓回來,還需要猩紅那個傢伙配合——它的力量來自哪裡,你調查到了嗎?”
鷯王說着,目光看向了棲王。
陰影中,棲王緩緩的搖頭。
依舊是沒有開口說話,但是鷯王、獠王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猩紅那個傢伙神神秘秘的。”
“它身上的袍子、念珠都是裝腔作勢的東西。”
“反而是每次的禱告,我看着十分可疑。”
獠王很乾脆的說道。
“禱告嗎?”
鷯王沉吟了片刻,揮了揮手。
頓時,周圍的陰影中浮現了數道朦朧的身影,飛出了大殿。
“猩紅暫時交給我了。”
“地面上的‘幼崽’交給你了。”
“記住,要活的!”
鷯王說道。
“我會剋制自己,只是嘗一下他們、它們的味道,不會全都吞下去的。”
獠王帶着笑聲消失在了王座上。
“棲王,請繼續隔斷傳送。”
“在獠王回來之前,不要停下。”
鷯王說完,也消失不見。
王殿內僅僅留下棲王一個。
這位王者繼續保持着沉默,僅有縮在袖子中的手掌,在微微變化。
……
地面,郊外。
龐納德臉色難看的站在那裡。
他剛剛用了已知所有的能夠聯繫外界的方法。
但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其中,還有一種是他昨天才剛剛嘗試過,成功了的。
“有人封閉了這裡嗎?”
“還是……”
“那些地下的怪異?”
隨着猜測,龐納德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因爲,不論哪一種,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在他原本的打算中,是先行返回到營地,通知放牧者,然後,開啓通道,提前結束‘冬夜戰’,讓盧坎那個死腦筋安全的離開這裡。
但是現在?
不要說是提前結束‘冬夜戰’了。
他連返回營地都做不到。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
嗖!
破空聲中,龐納德腳步偏移,擡手就是一槍。
砰!
魔法槍準確的命中了襲擊者。
一個來自怪異營地的怪異。
魔法子彈在對方身上鑿出拳頭大小的口子,但是對方根本不在意,身形微微一頓後,就再次的衝向了龐納德。
龐納德再次後撤,手中的魔法槍連連扣動扳機。
砰、砰砰!
一連三槍。
特別是最後一槍,直接幹掉了怪異的腦袋後,這個來自怪異營地的傢伙,徹底的倒下了。
但是,龐納德並沒有久留。
他甚至連戰場都來不及打掃,就衝向了另外一側的密林。
而就在龐納德離開後,獵食者出現了。
而且,不是一隻!
同樣的,它們也不再拘泥與白天或者黑夜。
只要是進入到郊外的生物,都是它們的獵物。
這些翼展超過10米的怪物,無聲無息的掠過天空,一旦發現異常的聲音,就會鋪天蓋地的衝過去。
很多人,就是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既有着放牧者,也有着異人,還有着怪異。
三方代表的數量開始了又一次銳減。
尤其是放牧者代表們。
經歷了第一次突如其來的黑夜後,郊外成爲了他們又一個膽戰心驚的地方。
實力弱小或者不夠謹慎的傢伙,紛紛死去了。
留下的,都是一些實力強大或極其謹慎的傢伙。
其中,大部分都是兼而有之。
面對這樣的傢伙,龐納德即使是想要聯合,都是困難重重。
因爲,他們根本不相信龐納德。
哪怕遇見了,也是遠遠的躲開。
稍有靠近,就是一場戰鬥。
對此,龐納德滿是無奈。
他相信,如果是盧坎的話,效果肯定要比他強。
但依舊有限。
現在,回也回不去。
想要聯合也無法聯合。
完全的陷入到了一個怪圈。
更要命的是,他還知道,眼前還算是平靜的。
一旦那個羅閻搞出什麼事,纔是真正危險的降臨。
看着頭頂漆黑的天空,龐納德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向着更遠處、更茂密的森林中跑去。
除了躲藏。
他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而就在龐納德嘆息的時候,松石也在嘆息着。
與龐納德一樣,松石也遭遇到了無法聯繫外界的危機。
做爲松石家族的大小姐,松石家族爲自己的大小姐準備齊全,不單單是聯繫、脫離的方式,應急脫離的道具都有好幾件。
雖然一旦強制脫離就是‘冬夜戰’失敗,但總比丟掉小命的好吧?
有着這樣想法的免一,恨不得讓自家小姐開局就放棄。
至於自家小姐獲得優勝?
唔……
別開玩笑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免一太瞭解自家大小姐是什麼性格了。
說好聽點叫做天真爛漫。
說不好聽的就是沒心沒肺。
而且,特別能惹事。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獲得‘冬夜戰’的優勝?
對於免一的評價,松石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她松石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就如同她此刻的嘆息一樣。
不是因爲回不去了。
而是因爲……
她餓了。
雖然隨身攜帶着一些精製的乾糧,但是每次想到羅葉做出的食物和羅閻的揹包,松石就難以下嚥。
再次嘗試失敗後,松石氣鼓鼓的將乾糧塞回了腰間的包囊中,然後,她開始來回的嗅着。
狗鼻子很靈。
狐狸的鼻子也不差。
甚至,要更強。
因爲,那不是一般的狐狸。
可即使這樣,她也沒有找到秦然的蹤跡。
“掩蓋氣味?”
“該死的傢伙,你是有多怕我去偷吃你的東西?”
“我纔不會去偷吃!”
“而且,你以爲這樣就能甩掉我?”
松石身上開始出現瞭如同是幻影一般的耳朵和尾巴。
而這一次,不單單是簡單的嗅了。
她在利用她血脈中的能力,尋找着秦然。
這種能力,她經常使用。
特別是對一些血脈特殊的傢伙,更是好用。
但是,這一次,依舊失靈了。
她明明能夠感應到秦然就該在這裡,卻彷彿是被什麼東西掩蓋了。
力量很特殊。
有些像契約。
又有些像封印。
“哼!”
松石大小姐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從包囊裡摸出了一簇毛。
這是狐狸毛。
不是她的。
是她母親給她的。
能夠大幅度激發血脈,提高屬於狐狸的能力。
雖然她父親不建議她使用,希望她一步一個腳印,獲得更加結實的基礎。
但是她餓了。
她認爲她的父親母親會原諒她的。
所以,松石毫不猶豫的使用了。
頓時,那幻影的耳朵、尾巴變得如有實質起來。
但……
她還是沒有找到秦然。
這讓松石越發的不服氣了,馬上她又拿出了一簇狐狸毛。
接着是第三、第四、第五……
在將包囊裡的狐狸毛幾乎掏光後,松石終於有了發現。
她看到了一個被無數道鎖鏈捆綁着的熔岩身影。
哪怕是被捆綁着,這道熔岩身軀依舊是桀驁不馴,目帶睥睨。
不需要再觀察什麼,松石在看到那種桀驁不馴、目帶睥睨的神態時,就確定了,這是秦然。
因爲,一模一樣!
至於長相?
反正都很一般,差不多的。
松石沒有停留,跟隨着看到的一切,飛速的向着秦然所在的方向衝去。
然後……
她進入了地下。
來到了臭水河畔。
“嘔!”
濃郁的臭味,讓松石這位大小姐發出了一連串的乾嘔,她看着站在前方的秦然,立刻高喊着。
“快點把你的揹包交給我!”
“那些食物要被污染了!”
“它們會哭泣的!”
一邊喊着,松石一邊跑到了秦然面前。
“狐狸就是這樣騙人的嗎?”
秦然扭頭看了一眼松石,指了指被保鮮膜裹了二十層的揹包。
“我是擔心你……”
咕、咕。
松石很認真的說着,可話語還沒有說完,她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秦然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看什麼看,這是正常的腸道蠕動,是我身爲人類的證明之一。”
松石一瞪眼。
“哦。”
秦然收回了目光,轉過了身,再次看向了臭水河。
見到這副模樣的秦然,松石下意識的就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剛一張嘴,那股臭味就直衝頭頂,嗆的她腳步都不穩了。
“你看什麼看?”
“這裡臭死了!”
“快點離開!”
松石捂着口鼻低聲說道。
“看過別樣的煙花嗎?”
秦然突然問道。
“什麼?”
松石一愣。
秦然則是一擡手,拿出了一個打火機,打着後,就扔進了一旁的坑洞中。
不是天然的坑洞,而是後天挖掘出來的。
而且,很新。
松石可以確定這是剛剛挖掘出不久的。
就在她想要搞明白秦然在搞什麼的時候,秦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領子,轉身就跑。
松石大怒,直接吼了起來。
“混蛋,你幹什麼……”
轟!
可是還沒有吼完,就被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打斷了,大地劇烈的顫抖着,松石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後。
那裡,是環城!
它。
崩塌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