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藍蘭來敲門,主要是彙報她從自己姑媽那裡得來的關於電視臺收購的信息,以及明天的行程安排。
胡海希於是從梅菲斯房間出去,到自己的房間裡聽取了藍蘭的彙報。
按照藍蘭轉述的吳超瓊的說法,陳先生和劉先生均有意出售自己手中的股份,劉先生沒有多餘的想法,直接向吳超瓊就自己手上約40%的股份開出了8億港幣的價格,陳先生則貪心一些,故意說自己的親家對亞視也很感興趣,想要藉此擡價。吳超瓊在電話裡說雖然還需要一些時間,但是她對拿下陳先生手中的剩餘股份很有信心,她現在已經開始操心收購成功之後,董事會的席位問題了。
“做亞視的董事必須是香港居民,”藍蘭介紹道,“所以我姑媽希望您能夠提名五人董事會中的2名董事,董事會主席也可以由你提名,另外2名獨立董事可以分別由童家和崔家推薦。”
“還用得着提名嗎?就由你姑媽做董事會主席啊!”胡海希坦然地說道,“另外一個董事席位只能給周菀鴻了,除此之外就沒了,我表哥又不是香港居民。”
“胡總,這樣不行吧。”藍蘭被胡海希的說法嚇了一大跳,即便擔任董事會主席的是她的姑媽,她也忍不住說道——焉知這是不是胡海希的某種試探,“您收購了電視臺不是應該按照自己的想法運營電視臺嗎?董事會主席應該放您的人啊!”
胡海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要是有人的話還用得着你姑媽出面去收購電視臺嗎?董事會主席這個職務短時間內確實要麻煩她擔任了。反正短時間內維持住亞視的基本盤就行了。”
“你要培養周菀鴻小姐接董事會主席?”藍蘭自覺自己發現了真相。
“你想多了,”胡海希忍不住說道,“不過等到周菀鴻可以當董事會主席,你就可以接替你的姑媽擔任董事一職了。我估計梅菲斯那邊會提出一個或者兩個董事會的人選提名,你替我去問問她好了。”
“我?我直接去問梅菲斯小姐嗎?”藍蘭很是不安。
“沒關係的,”胡海希擺了擺手,“我要等到alala走山正軌之後,通過alala重新改組亞視,此前亞視只要維持住就行。”他心中不免有些感嘆,有些計劃提前了之後真是不好辦,手上沒人的痛苦不是誰都能夠體會的。因此很多時候不得不借助盟友的力量,胡海希在香港的代理人,最合適的居然只有周菀鴻。
短時間內竄得太快了就有這種副作用。
胡海希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早,中國那邊的人都還沒有起牀,於是轉而和李雨竹和程康打電話,看他們明天有沒有空,約他們在學校裡見面。
藍蘭去了梅菲斯小姐的房間,正趕上梅菲斯正在努力開導尹馨,趕過去的藍蘭又被作爲例子介紹給了尹馨認識。
這兩位的出身有着微妙的相似,不過尹馨是父親寵愛的小女兒,而藍蘭所在的家族繼承了很多中國的“傳統文化”,分房算下來,藍蘭也不過一個不起眼的小透明罷了。不過既然都是豪門大富出身,那麼先天上就有很多的共同語言。
一番交談之後,尹馨覺得自己的眼前像是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特別是尹馨姑媽的經歷,特別有代表性和啓示性,說到底豪門大富之家的女兒,除了運氣好能夠遇見富家子弟中的好人之外,似乎最後都只能靠自己才能活得好。藍蘭的姑媽吳超瓊,除了沒有男人之外,幾乎是港澳臺女性的共同偶像。
選擇了女強人之路就沒有男人似乎是應有之義,再看看藍蘭另外一個姑媽的感情生活,爲了感情生活幾乎要放棄其他一切,保留的工作也不過是普通的藝人。在東亞儒家文化圈裡,武則天一樣的女強人缺愛是習以爲常的事情。自己的姐姐尹富真的感情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尹馨也有耳聞。
如果是以前,這樣交流之後,尹馨大概會認爲這便是富家小姐的悲慘的命運,但是眼下大概是受到了胡海希的刺激,尹馨有些不太甘心了。
“你以爲地球上有多少男人?”梅菲斯說道,“33億。我個人覺得中國的男人比較適合結婚,特別是成漢省的人,聽說他們特別怕老婆。”
藍蘭在一旁聽着似乎有些不對味,這好像是在努力推銷胡海希啊!
“沒有感情,呆在一起,說什麼怕不怕的,用這種方式維持婚姻有什麼意義呢?”尹馨雖然努力要從感情生活的失敗中走出來,但是還是不免被以前的感情觀所支配。
“抱着你那種電視劇裡面纔有的愛情觀是不會幸福的。”藍蘭在一旁忍不住說道,“夫妻倆即便是不能擁有共同的事業,最起碼也要能夠在生活中互相幫助纔對。”是的,就好像胡海希需要一個香江市人做亞視的董事,周菀鴻便能夠擔當這個重任。
不過藍蘭想到自己也有擔任董事的機會,不禁有些臉紅。
“純粹的愛情不存在,當夫妻兩相處久了,就會有其他和愛情夾雜在一起的其他情感,幫助愛情保鮮。”梅菲斯也一副心靈導師的樣子說道,“譬如友情之類的。”她倒是沒有荒唐地說日久生情的話。
“友情?”尹馨反問道。
“當然,”梅菲斯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你陪你老公打遊戲打久了,你們就會產生一種戰友一樣的情感,這和你與你的前男友一起開賽車是一樣的。”
尹馨有些目瞪口呆,“是……是這樣的嗎?純粹愛情什麼的,是錯覺嗎?”
“不是錯覺,只不過愛情一向是複雜的東西,夾雜着其他東西一點也不奇怪。”梅菲斯說道,“所以像你這種不怎麼多接觸其他男性的純真女孩子,稍微和其他男孩子有所接觸,就不免被迷惑。”
“聽起來真是悲哀啊!”藍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所以什麼大小姐的教養方法完全是錯誤的不是嗎?”
“我覺得是這樣,有錢人家的女孩子在教育上往往走一些彎路,他們在培養女兒的正常人心態上往往做不到,不過有些彎路還真的是必要的。”梅菲斯坦然地說道,“所以我給你的建議很簡單,找個多接觸人的工作,見慣了男人,也就無所謂了。”
尹馨猛然站起身來,朝着梅菲斯和藍蘭各自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很是認真地說道,“請問,梅菲斯小姐,您能提供給我一份工作嗎?”
……
到了晚飯吃飯的時候,胡海希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尹馨和自己一行人坐在一起,坦然地也吃着自助餐。
“她怎麼還沒走?”胡海希問藍蘭道,“她來做心理治療還要我們搭上一頓飯?”
“尹馨小姐想要找一份工作,梅菲斯小姐已經答應她了,不過梅菲斯小姐身邊沒有什麼工作,她介紹尹馨小姐擔任您的臨時秘書,所以她和我們一起吃飯。”藍蘭解釋道,“晚些時候,尹馨小姐會把行李帶過來,她也和我們一起住。”
“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們就給我找了一個秘書?”胡海希半眯着眼睛,目光在藍蘭和梅菲斯臉上掃過。
藍蘭略感心虛地低下了頭。
“韓國的電視劇……”梅菲斯直面胡海希的目光,用一種淡然的語氣說道,“你似乎一直沒有門路?”
“尹小姐,請慢慢吃。”胡海希馬上就戲劇性地轉變了臉色,換出一副熱情的笑臉來,這完全就像是電視劇中的表演,“不知道您吃得習不習慣啊?明天我們去康奈爾大學,那裡有一家不錯的韓國烤肉店,我們可以去試試。”
尹馨被胡海希的前倨後恭搞得有些發愣了,她試着低聲問藍蘭,“你的老闆是不是有些神經不太正常?”
藍蘭有些畏懼地看了眼胡海希,她見識過胡海希這種變臉一樣的情緒轉換,於是同樣低聲道,“他非常正常,這算是他的減壓方式。”她支支吾吾地搪塞道。
“尹馨小姐有沒有興趣和我在影視版權這一塊進行合作呢?”胡海希微笑着問道。
尹馨擡了擡眉毛,“我非常感興趣,”她說道,“您能和我講一講怎麼合作嗎?”
尹馨好整以暇地看着胡海希,雖然算是因爲富貴嬌養有些不諳世事,但是大富之家出身的尹馨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商業並非一竅不通。
“以你們家在韓國的權勢,完全可以成立一家版權代理公司,從各大電視臺以及製作公司購買電視劇、電影、綜藝節目的版權,然後轉賣給我的網站和電視臺……”胡海希正說得興致勃勃,就在這個時候,梅菲斯咳嗽了一聲。
“胡總,”她這樣說道,“尹馨小姐現在是你的臨時秘書,你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太好。”
“噢……”胡海希看了看尹馨的表情,她已經完全從舊時候的情緒中走了出來,現在衣服風淡雲輕的樣子,看見胡海希看向自己,她淡然地對着胡海希笑了笑。
“你還有什麼吩咐嗎?”尹馨問道。
“沒什麼了,”胡海希感覺有些索然無味了,“明天我要去康奈爾大學,藍蘭跟着我去就行,至於你,”他看向了尹馨,“你和梅菲斯小姐一起行動吧。”
“我另外有事情,”梅菲斯說道,“尹馨還是跟着你們比較好。”
“這個秘書還沒有籤合同呢!”胡海希說道,“我總會有些擔心,譬如保密之類的事情。”
“我可以籤保密協議。”尹馨說道,“我們可以找律師擬定協議,我自己也可以在藝術類的保密協議上做修改,然後簽訂。”
“你也太……”胡海希剛想說什麼,藍蘭就打斷了他。
“這樣就很好,”藍蘭說道,“找個律師擬定一個保密協議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好吧,”胡海希瞥了一眼藍蘭,覺得自己的這個小秘書也有了自己的心思,“那麼用工合同你準備籤幾年?”他問道。
尹馨眉毛動了動,“我覺得五年比較合適,你覺得呢?”
胡海希心裡清楚,這個合同對於尹馨根本就沒有約束力,只不過作爲一個藉口存在罷了,“你家裡面的人會同意?”
“不同意我就自殺了。”尹馨淡然地用自殺開玩笑,看起來已經完全擺脫了這個陰影。
“五年是一段漫長的時間的啊!”胡海希有些忍不住感嘆道,“足夠我把身家從港幣換成美元了。”胡海希把目光投向了梅菲斯,“你覺得呢?”他想向梅菲斯尋求背書。
梅菲斯不動聲色,“如果是出於尹馨小姐自己的意願的話。”
“好吧,”胡海希說道,“不過這是在美國,不好用公司的名義簽約,我籤你做我的私人秘書好了。”
尹馨哼了一聲,吞下了嘴巴里面的食物說道,“這樣也行,”她點了點頭,“不過太私人的業務我是不會做的。”
“請你開拓韓國的業務總沒有問題了吧?”胡海希問道。
尹馨點了點頭,“你算是找對人了,”隨即她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你不會是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吧?”
“我可沒有這麼有預見性,開發韓國市場是預定的策略,不過尹馨小姐的加盟讓我們省掉了不少力氣就是了。”胡海希攤手說道,“也許我可以和你爸爸結成戰略同盟也不一定。”
尹馨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光芒,在她看來,作爲談判對手和自己的父親接觸應該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吃過了晚飯,胡海希到外面散步休息了一下,他囑咐藍蘭到了9點鐘到他房間裡來打電話。紐約和中國那邊有12小時的時差,晚上九點鐘正好對應那邊早上九點,胡海希積攢了一大堆的工作要安排,同時他也要藍蘭替他向吳超瓊傳達對亞視的經營策略。
9點鐘,藍蘭在的時候,胡海希首先打了給吳超瓊的電話。這位女強人覺得自己上了胡海希的鉤,放鬆了自己的工作幫他跑亞視的工作也就算了,到最後居然還要幫他維持亞視的攤子,即便是內定的董事會主席也不能安慰吳超瓊的心靈,因此她強烈要求胡海希至少要指派一個總經理來負責日常的事務。
“童家和崔家各要安排一個獨立董事,每年的支出不過三十萬港幣,這是必要的。”吳超瓊首先解釋道,“她們基本上不會管事情的。”吳超瓊有意把董事會全部搞成娘子軍,連政委都不用,童家和崔家的掛名獨立董事在她的要求下,也只會是女人。
“我的精力兼顧不到電視臺的大部分的事情,所以必須有一個全力負責運營的總經理。”吳超瓊說道,“你有人選嗎?”
胡海希是真的大撒把,“先選一個穩當的人維持個兩三年,你幫我看看誰比較合適,我在港澳這一塊根本沒有什麼人脈。”
“最好的選擇當然是樑淑儀,”吳超瓊有些無奈地回答道,“但是她已經是全職的立法委員了,不一定會接受這個邀請,況且她在經營方面比較激進。換句話說,燒錢比較厲害。除她之外,其他合適的人選也都是這個圈子裡面的,經營方面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燒錢倒是沒什麼。”胡海希迴應道,“亞視這段時間裡外購劇比較厲害,自己生產電視劇的能力下降了,燒錢如果能夠拉昇一下電視劇製作能力的話倒是比較好的一件事情。”
“你確定?”吳超瓊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到時候挖無線的牆角,兩邊鬥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挖什麼無線的牆角,從大陸方面引入人手好了,導演、編劇什麼的,再籤一些實習生來。不能直接到香江市工作就在鵬城這些地方建立分支機構。”胡海希說道,“不要以無線爲對手,我們要佈局的是全世界。”
對面那頭的吳超瓊幾乎覺得胡海希是在搞笑的,斷然地說道,“好了,我去聯繫樑淑儀,至於其他事情,等你回來之後再說吧。”
“可以,”胡海希說道,“不過今晚我還是寫一個發展的計劃大綱發給你,麻煩你拿給你要請的總經理看一看,我可以確定,我們的未來絕不侷限於香江市一隅。”他又強調了一遍。
在旁邊旁聽的藍蘭倒是聽得心血激盪,等胡海希掛上了電話,她忍不住問道,“胡總,你還要給誰打電話嗎?”
“還要給我媽打電話。”胡海希看了她一眼說道,“之後還要給你姑媽寫計劃提綱,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藍蘭這纔有些不情不願地走出了胡海希的房間,偏偏正好遇見尹馨也從梅菲斯的房間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