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良實非常驚異地打量着自己眼前這個胡海希的團隊，凡是除了梅菲斯之外，其他人對他都是新面孔。託人太少的福，姚琴這種一副保鏢打扮的也能坐在後面冒充公司的成員。
冢本八雲一副不符合身份的ol打扮在現場簡直就是犯罪，反正看見她的人沒有一個不笑的，並且很多人給予胡海希曖昧的笑容。藍蘭倒是一副正兒八經的秘書的裝扮，但是她太年輕了，不像是幹事情的倒像是被事情乾的。
胡海希坐在大長桌的中間，和九條良實面對面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尷尬。
“胡先生，”九條先生首先打破了沉默，“再次見到你很高興，你身邊的這幾位我不是很熟悉啊！”
“抱歉，我們是一家發展得很快的新公司，老員工總是被委以重任，然後新員工不斷被派出來鍛鍊。”胡海希站起來，“我來介紹一下吧！”
於是藍蘭就是秘書，姚琴就是保鏢，梅菲斯當然是合作伙伴，冢本八雲是當地的合作伙伴的女兒，胡海希暫時擔任保姆。
“胡先生似乎很輕鬆的樣子。”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會覺得這種陣容是對自己的不禮貌。商業談判的時候居然帶着孩子來，不過九條先生顯然不走尋常路，他用調侃的語氣說道，“看起來你對我們的合作很有信心。”
“九條先生，是您對您很有信心，我只需要對您有信心就足夠了。”胡海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記馬屁，“況且現在急也沒有用，資本家固然希望能夠加快資本流動的週期，不過藝術家們生產藝術品也是需要時間的，有時候我們必須保持耐性。”
“帶小孩子的耐性？”九條先生問道。
胡海希看了一下坐在一旁看漫畫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的冢本八雲，然後對九條先生報以了微笑，“九條先生，我記得上一次我說過希望能夠在日本投資類似於alala的視頻網站，不知道您還有印象沒有？”
“當然，根據我們的調查，學習youtube和alala的網站在日本已經不少了。”九條先生揮了揮手，他身邊的女秘書便給在座的一一發送了一份報告，“不過這些網站只不過是小打小鬧，一封律師函就能夠讓它們馬上關門。實際上我一直期望胡先生能夠提出合作的具體建議來，我們就可以在這個領域樹立一個標杆了。”
胡海希看了看這份文件，日本人的腦子非常靈活，反應也不慢，但是阻礙他們行動的似乎是其他方面的原因。
胡海希有些驚訝九條先生這樣好一定要拉着自己發財，“九條先生，我覺得您完全可以獨自發展這個項目，不是嗎？”
“不，胡先生，我拉攏你絕不是因爲我們之間的友誼。”九條先生微微一笑，然後用中文背誦了一段《孟子?告子下》，“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胡海希意識摸不準這位先生是什麼意思，於是附和地讚歎道，“您說得很有道理。”
“是吧？”九條先生非常得意，“日本人自己也不是不能搞，但是他們跳不出這個圈子，美國人不是好的合作伙伴，所以我覺得很有必要引入一股清新的空氣，不能把目光侷限在日本，這纔是互聯網思維。”
“哦！”胡海希恍然大悟地點頭，“你的想法很有長遠的眼光。”
“是的，”九條先生點了點頭，但是他接着撇嘴說道，“但是你的alala還沒有開放融資的想法，這讓我很失望。”
“這個，總要有點成績才行，免得別人家認爲是在騙錢。”胡海希乾笑了兩聲，“況且alala現在創建才半年的時間，開放融資早了一點。”
“胡海希先生，你認爲我選擇和你合作僅僅是因爲你足夠帥嗎？”九條良實反問道。
“但這並不是我所能決定的！”胡海希攤開了手。
“這我不管，我只管提出我的要求，實現它是你的事情。”九條先生非常淡然地說道。
胡海希把目光投向了梅菲斯，梅菲斯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微笑，不知道是否是出於安慰。
“好吧，不過你總要告訴我你要多少？”胡海希這下子算是明白九條先生之前的善意都是從哪裡來的了，他暗恨自己誤信了梅菲斯法力無邊，沒想到這個日本人居然這樣有心計，想着矇騙自己。嗯，又或者是他原本是熱愛acg的，只不過既然能夠壓榨到更多的利潤，又或者是爲了在談判中佔據主動權，採用了這樣的方法。
“我要百分之二十，不管你們估值多少。”九條良實先生說道，他伸出了兩個手指。
胡海希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茶，“這個很難，”他顯得非常坦誠一樣，“您知道，我也就只有百分之二十，還是空頭的。”
“不，我說的是香江市的公司。”九條良實敲了敲桌子，“在香江市你肯定正缺少一筆錢支持你的公司做大。”
胡海希覺得自己被九條先生一刀捅在了要害上，他真是卡住了胡海希所能容忍的極限了。不過胡海希深感好奇，爲什麼九條先生能夠明白alala香江市公司在資本市場上試探的深意？而且非常準確地卡在了幾方能夠容忍的股權的最大份額。
“當然，大陸的alala我也希望能夠爭取到，不過那個我會自己和王先生和餘女士談的。”九條良實對着胡海希眨了眨眼，“你們希望alala香江市的股票在納斯達克上市還是在香江市上市？”
“這個我們要回去考慮一下，”胡海希沉默了一下說道，他又不自覺地看了梅菲斯一眼，“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胡先生，我相信你，正如我之前相信你一樣，我覺得這個問題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問題。”九條良實舉起了手來說道，“我直接和你交底，20%的股份，我可以出到10億港幣。”
也就是說九條良實對整個alala香江市的估值是50億港幣，在一旁聽得迷糊的藍蘭頓時一身冷汗。顯而易見，九條先生是衝着alala香江市能夠上市才投資的，那麼可以預計，上市之後alala香江市的估值所得絕對大大超過他的付出，不然的話，他不會這樣爽快。
“我不干涉你的日常運營。”九條先生說道，他伏低了身子，用一種誘惑的語氣說道，“我可以讓日本各大電視臺和你合作，”停頓了一下，他補充道，“不管是網站，還是在電視臺方面。”
“實際上，”胡海希覺得自己有些狼狽，於是奮起準備找回一點主動權，重新把話題錨了回去，“實際上關於在日本成立的和alala差不多性質的網站，我們已經有了眉目，正需要九條先生您在這方面的的支持，”胡海希刻意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它可以在日本上市。”
九條良實默然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天花板，“我非常願意聽你的介紹，正如我剛纔所說，我也願意和你在這方面合作。那麼，你能夠介紹一下你的合夥人嗎？”
胡海希似乎已經別無選擇了，“冢本幸子女士，她用了2個月的時間打造了……”
“一家迅速流行的好孩子片在線觀看和購買的網站。”九條良實替胡海希補充道，“確實很有新意，也很有才能。”
胡海希所期望的主動權又喪失掉了，他拍手，然後攤開，“那麼您覺得這個人選怎麼樣？”
“很好，看起來胡先生順利地規避了自己外國人的身份。”九條良實說道，“那麼現在應該我問你了，你能出多少？你想要要多少？我怎麼才能夠信任你的這個合作伙伴呢？”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胡海希和九條良實的對話，雙方帶來的人像是木偶一樣坐在談判桌前，扮演者花瓶和背景板的角色，誰也不敢插入兩個人的對話之中。
在裡面，有人隨着兩個人的對話臉色反覆變化，也有人不動聲色，始終保持着面癱，也有如同冢本八雲這種，抱着漫畫書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九條良實提出來的問題，胡海希一時之間回答不出來，尷尬的沉默就籠罩着這個會議室，直到九條良實先生將其主動打破。
他敲了敲桌子，對着胡海希，但是似乎也是對着自己的下屬說道，“我要見到冢本幸子小姐，馬上！”
胡海希忍不住又看了梅菲斯一眼，梅菲斯淡定得如同會議的服務員一樣。但是伴隨着九條良實的這番話，他帶的幾個下屬開始紛紛打起了電話來。
梅菲斯最終還是拯救了胡海希，她咳嗽了一聲，用淡然的語氣說道，“冢本幸子小姐承擔着一百億的債務。”
“哦，”九條良實淡然地笑了笑，“比十億港幣還少。”
是的，按照匯率，也不過七億多港幣而已。
“胡先生想要吃下了全部債務？”九條良實頗有興致地問胡海希，“你不準備再多出一點錢作爲資本？”
梅菲斯看向了胡海希，胡海希則迴應她以揚眉。
“胡先生的意思是他願意和九條先生出一樣多。”梅菲斯說道。
胡海希則在疑惑，我剛纔的表情是這個意思？
“在覈心股票的數量上，我們確實有必要保持一致，”九條良實一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我的建議是我們初始持股各40%，剩下的交給冢本女士，上市的股份從三方析出即可。”
“您覺得估值多少比較合適？”梅菲斯又問道。
“40%，我出200億日元！”九條良實淡淡地笑着說道。在場的人無不被他的手筆所震撼。
200億日元，這意思是要我再出100億日元。胡海希心想，他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梅菲斯，梅菲斯迴應了他一個淡定的眼神。
胡海希鬆了一口氣，“可以。”他說道，“不過這件事情還需要冢本女士自己確認。”
“我覺得她不會拒絕我們兩個，只要答應了這個，她就從揹負着債務的生活中解放出來了。”九條先生揚了揚眉毛。
“要不我們暫時休息一下？”胡海希提議道，“有些事情可以等冢本女士到了再說。”
“可以！”九條良實點頭。
一說休息胡海希甚至沒有理會走過來想要搭話的藍蘭，直接拉着梅菲斯走到了一邊，“這傢伙是怎麼知道香江市的事情的？”他首先問道。
“這很正常，”梅菲斯淡定地回答道，“他是資本家，自然會關心商業情報，況且alala在香江市開站是屬於公開的消息。”
“但是他對股份要求把握的如此之好，實在是讓我懷疑。”
“很正常，”梅菲斯繼續說道，“實際上這屬於日本和香江市之間的交換，你吃點虧，然後在其他方面可以補回來。”
“我還能拿出一百億日元？”胡海希反問道。
“如果你想的話……”梅菲斯的語氣具有相當危險的氣息，“我肯定能夠滿足你的要求。”
胡海希顯然嗅到了這種危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湊出來一百億，我的資金還沒有周轉回來。”
“我的錯，”梅菲斯淡然地說道，“沒有讓你養成看財務報表的習慣，同時你也缺乏一個財務總監，以及對財務工作的細心。”她攤開了手，“既然如此，我就把總體情況說明一下，”她停頓了一下說道，給胡海希足夠的反應時間，“你現在實際上負債二十多億，當然，如果你的股份能夠折算成錢的話，你的資產實際上是正的，但是它們都還處在燒錢運營階段，並且都還沒有估值，引入風險投資，換句話說，此時此刻的你很危險。”
“你想釜底抽薪？”胡海希盯着梅菲斯的眼睛問道。
“不，我怎麼會這麼做呢？你可是我的唯一客戶。”梅菲斯抿了抿嘴，“我決定給你10億的無息貸款。”
“十億？”
“人民幣！”梅菲斯微笑地點了點頭，“不過這一次我們要走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