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閔昊走了,坐在書房裡沉思的夏敏陽,似乎是在等待着米銳的到來一般,因爲他知道,米銳一定會去與季閔昊對峙,與他相對之後,也一定會來找自己。
果然,不多時,夏敏陽就聽到了書房外,走廊傳來“嘀嗒、嘀嗒”的快速皮鞋踏地的聲響,從這樣的腳步安全可以聽得出來,米銳的心裡是有着多少的複雜和焦急。
“譁!”
書房的門,被米銳從外面大力的推開,夏敏陽一直坐在沙發上,等待着米銳來質問自己,見到他推門而入,夏敏陽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沙發,“銳兒,坐吧。”
米銳在夏敏陽對面的沙發上入了座,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夏敏陽便先開了口,“銳兒啊,爸爸知道你一定會來問我的,有什麼問題,你就儘管說吧。”
既然夏敏陽也這樣問了,米銳深吸口氣,以至於讓自己看起來平和一些,然後纔開口問道:“老爺子,季閔昊和您的談話,我之前在書房外面都已經聽到了,他居然會提議把小小嫁給我,這件事無論怎麼聽,都不像是真的,我不管季閔昊對小小是什麼感覺,總之,小小我不能娶,況且,您也是一直都反對我和小小來往的,怎麼這一次反而答應了?”
夏敏陽拿起桌上的菸斗,點燃,吧嗒吧嗒的吸了兩口,輕輕吐出雲霧,一副泰之若然的樣子看着米銳,“的確是這樣,我不希望你和季小小來往,不僅僅因爲她喜歡的人是季閔昊,更是因爲燕兒喜歡你,這件事,你是知道的。”
“既然是這樣,那您爲什麼還要答應?”米銳還是忍不住搶先着問着夏敏陽。
“如果我說,季閔昊答應,如果季小小與你的親事落定了,他會將季氏集團旗下三所子公司的產業歸我們德寧集團所有,以此作爲季小小的嫁妝,這個理由可不可以成立?夠不夠充分?”夏敏陽不緊不慢的說着自己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卻根本不足以說服米銳。
“我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是因爲他厭煩了小小那麼簡單。”米銳氣憤的雙手用力的拍打在茶几上,“季閔昊到底打着什麼樣的注意?他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如果真的是對小小厭倦了,大可以就那樣放之不管好了,又爲什麼一定要用子公司作爲代價?”
米銳緊皺雙眉,想了想,又開口道:“季閔昊既然能做夠出這樣大的決定和犧牲,就說明他還是對小小有感情的,既然是這樣,又爲什麼要做出那種決定?況且,老爺子您也不是那種利益薰心的人,怎麼會因爲這個就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打翻了那樣的決定?”
看着米銳如此不安定的反應,夏敏陽輕輕搖頭嘆了口氣,“銳兒,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想問題,也不能想的太過於簡單,你現在已經被封閉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米銳直勾勾的眼神,緊緊的盯着夏敏陽。
“因爲你的心裡,除了對季閔昊的恨以外,剩下的就是對小小的那種憐愛,其實你拍拍自己的心好好想想,季小小在你心中是憐愛比較多,還是那種愛戀式的愛比較多?”
見米銳不說話,夏敏陽又追加着說:“真正的愛戀,並不是單單你喜歡她那麼簡單,其中包含着很多因素,根本無法用言語能夠說的清楚的,但是憐愛,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愛戀與憐愛之間根本就不相同,愛情與否,這一點一定要分得清楚,千萬不要混淆了關係。”
說到這兒,夏敏陽又稍稍停頓了下,繼續道:“像你和季小小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屬於憐愛比較多,換句話來說,你們相識的時候,她才只有十歲大,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又沒有接觸過什麼外界的紛雜,心靈乾淨透徹,只想博得自己的監護人喜歡。”
夏敏陽的話,讓米銳不由得在心裡回想起他們曾經的相識,夏敏陽微微頷首一笑,“但是,她一直都在努力,卻永遠無法被人重視,受到了委屈時恰巧遇見你,於是那種楚楚可憐的模樣就讓你動了心,而這種動心,卻是建立在可憐、與心疼之上的,試問一下,當時的你也只有十四歲,懵懵懂懂的年紀,又只見過兩次面,能夠知道些什麼?能夠懂得些什麼?”
夏敏陽的話,像是一根根銀針刺在米銳的心坎上,他不得不去回味自己對小小的那種感覺,米銳承認,他在爲小小感到心痛,但是仔細的想一想,卻真的像夏敏陽說的那樣,他當時對於小小的感覺,應該只是一種憐愛,而經過這麼多年的等待與心中的想念,曾經的那份遺憾與美好,便成爲了米銳永遠的痛,並且將它作爲一種任務去完成。
“可是,不管怎麼說,您也不應該答應季閔昊這樣的要求。”米銳反過了神兒,又將話題拉扯會今天季閔昊來到這裡提議聯姻的話題之上。
“老爺子,您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我們的交往,現在突然分析出這些,也似乎與今天事的結局沒有任何聯繫,我想知道,爲什麼您要突然改變心意?爲什麼?”
“銳兒,這個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嗯?”夏敏陽沒有回答米銳的問題,反而又拋回給他一個這樣的疑問,讓米銳頓時犯了難。
“小小的確是我想要的女孩,那樣的結局,也是在我心裡一直縈縈繞繞的,想要得到一個切實的答案,但是最終我想通了,我們根本不屬於一路子的人,所以我還是會忍痛放開小小,讓她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因爲在小小的眼中看來,季閔昊纔是他這輩子真正的幸福。”
“但是如果說,爸爸希望你們能在一起呢?你會不會開心?”夏敏陽像是在試探着問他。
“什麼?”米銳瞪大了雙眼看着夏敏陽,“老爺子,今天的您,已經讓我有些無法捉摸了,您的葫蘆裡到底在賣着什麼藥?就像您剛剛說的,聽起來像是在說着唯利是圖的話,但是我了了解您,您不是那樣一個貪圖利益,就將自己的兒子出賣的人。”
夏敏陽哈哈的笑起來,“你這個臭小子,怎麼就知道我沒有私慾的想法?話又說回來了,你老爹我也是一個經商的人,不看重利益,又怎麼可能成就一個集團呢?你說對不對?”
“那您的意思是……”米銳被夏敏陽這樣陰陽怪氣、意味難明的話弄得糊塗了,“老爺子,怎麼就不能直說,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銳兒啊,自己好好想想,你就會明白了。”夏敏陽沒有過多的解釋,說完這句話,敲打敲打菸斗,從沙發上站起身,帶着一種溫和的笑意,慢慢的走出了書房。
“怎麼回事?”看着夏敏陽離開的背影,回味着他之前說過的話,米銳深深的吸了口氣,一手搭在額頭上,身子有些無力的,卻又是重重的依靠在沙發的靠背上。
“照這樣看來,季閔昊還是心中有着小小的,不然的話,他又怎麼可能因爲不愛了的人,而主動讓出自己的子公司?但是事實要是這樣的話,又有什麼理由,會讓他主動放棄小小呢?放棄一個人有多痛,這一點我深深的有所體會,只不過,這其中的答案,到底要怎樣剖析,才能夠完全的解釋清楚呢?”
一聲沉重的嘆息,接着又是一聲沉重的嘆息,找不到答案,想不明白的米銳,心情有些煩躁的一拳落下,狠狠地捶在了沙發靠背上,“如果這個時候有臉兒在的話,她一定會幫我分析其中的利益關係和要害,只可惜現在……”
不知不覺間,米銳居然在自身感受到危機的時候,還是小小站了出來,危難小小的事情同時,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林燕兒,米銳一驚,連忙搖了搖頭,否認着自己剛剛從心底生髮而出的,那種十分自然表露的想法。
“算了,暫時先不要去想那麼多,老爺子說的話自由他的道理,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因爲今天的事,而讓燕兒爲此傷心的。”不知不好覺的,米銳又提起了林燕兒,他眉頭僅僅一皺,神色也有些詫然。
“我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直都在提起着燕兒?”米銳也有些奇怪的,在心中如此的問着自己,“難道,自從得知了在林燕兒的心裡,米銳在與她相處時,便總覺得有些彆彆扭扭的,“燕兒,昨天的舉動做的那麼牽強,你回到林叔家裡去,我又怎麼可能猜不到是爲了什麼,只是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
從衣兜裡拿出煙,點燃,深深的吸食着,米銳幾乎是不吸菸的人,他只有在自己最煩悶的時候,纔會吸上一支菸。
米銳斜着身子倚靠在沙發上,一口一口的深吸着,又一口一口的將煙霧慢慢吐出,時間在靜靜的、卻充滿了寂靜的環境下匆匆前行着,也不知道這是自己吸食的第幾支菸。
米銳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一聲聲深沉的嘆息,另一隻手,則看似有些無奈的,伴隨着那一聲聲低沉的嘆息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這時他才猛然發現,原來在面對小小的事情時,他都沒有這樣煩悶到不停的吸食着煙,而此時,在想起林燕兒時,卻有了如此的反應與舉動。
“燕兒,難道在我生命中註定的人,將會是你嗎?”自己疑問着自己,米銳卻沒辦法給自己找尋到答案,他在糾結,現在擺在眼前的,並不是他要取向於誰,而是要怎樣才能做到問心無愧,才能坦蕩蕩的行走着,兩個都不選,仔細的想一想,真的有些行不通。
“看來,只能先答應着這樣的安排,只是不知道,最終會是怎樣的結局。”再次充滿陰鬱與低沉的嘆息,米銳將菸頭壓在菸灰缸裡,又狠狠的擰了擰,“一切只看即將來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