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可是……”萌小男還想替安初夏打抱不平,安初夏一個眼神瞪了回了嗓子眼裡。
本以爲韓七錄會坐不住很快就走,出乎安初夏的意料之外的是韓七錄牢牢地坐在凳子上,玩起了手機遊戲。
一直沉默着的劉東宇從萌小男跟韓七錄的對話裡,有些知道安初夏跟韓七錄之間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但他一個外人實在沒什麼好插嘴的地方,只好站直了身子道:“我就先回去了,你們聊。”
安初夏當時說劉東宇是韓管家的兒子時,瞬間就明白了什麼以前韓管家來接自己的時候,劉東宇老是在角落裡看着自己了。
此刻劉東宇說要走韓七錄便沒有再表示任何態度,他對陌生人的態度一向如此。但對安初夏,真的有些例外。
“誒,等等,我跟你一起出去。”萌小男意識到自己應該給他們兩個獨處的機會,而且她再不回去估計蕭明洛要找她了,連忙跟安初夏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快速跟着劉東宇走出病房。
想想當時自己那麼對萌小男,劉東宇就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也沒有多說什麼,走出病房後來到一直在打電話的韓管家身邊站着,等着韓管家把電話打完。
韓管家站在開水間的門口,並不知道韓七錄來了。見劉東宇在那兒等着,萌小男也就站在病房門口等着。
“真是給您添麻煩了,不過還是希望您多多照顧一下東宇,我們家的情況您也知道,還請老師您多多擔待。”電話裡那頭的是劉東宇的班主任,老師跟家長通話說的都是些孩子在學校的不良表現,韓管家顯得臉色有點差,掛了電話之後也不說話,只是扶着牆角嘆氣。
“爸……”劉東宇動了動脣,小心翼翼地說道:“對不起……”
“吃完午飯再回去吧,我已經跟你班主任請假過了。”韓管家從來不打罵劉東宇,但每次劉東宇闖禍,他都會沉默地站在那裡,他的身影並不太高大,但撐起了劉東宇的一整個童年。
這個繼父劉東宇是不討厭的,甚至對他有一種深深的敬意。相對於那個早就斷了關係的生父,這個繼父顯得柔和多了,但是總是沉默寡言的樣子,讓劉東宇小時候就跟他不熟。
這種親情是難以言喻的。
每次他闖禍了,都可以見到許久未見的韓管家,這是讓他潛意識裡覺得欣喜的。至少這個時候韓管家的眼裡只有他沒有那個韓家大少爺。但是同時他也害怕,他最怕的就是韓管家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半天也不言語,就是看着。
看到他心裡發毛,看到他自己主動認錯道歉。
然後韓管家有時候就會轉過身去落淚,也並不打罵他,用一種專屬於韓管家的教育方式,來告訴劉東宇那是不對的。
“對不起,爸,我以後再也不逃課了。”劉東宇閃爍着眼睛看着韓管家。
萌小男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切,心知自己不需要等劉東宇一起回去了,於是便沉默着一個人走到電梯口。在電梯裡的時候她突然有點想她老爹了,那個爲了前途把她和她媽拋棄,卻又在風華騰達之後把她們接回來的老爹。
她是恨她老爹的,但血濃於水的親情早就把那點恨意給融化了。
晚上回家之後,萌小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原本是打算晚上去市中心醫院陪安初夏的,可是接到安初夏的短信說姜圓圓今晚睡在醫院,於是她便不再去醫院。韓家的人說實在的他並不熟悉,去了也只會徒添尷尬。
“你能擡一下腳嗎?”萌小男的老媽拿着個拖把,面帶溫怒地說道:“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在沙發上吃零食,你看看這些碎渣忙沙發都是!”
“哎呀!”萌小男站起身,給老媽騰出了地拖地,不耐煩地說道:“不在沙發上吃我還坐在地上吃嗎?那沙發用來幹嘛?就是給人坐的嘛!”
“你……”
“好了好了,孩子上一天學也累了,你就讓她當一天大爺。”萌爹(在這裡就簡稱萌爹吧)充當和事佬,把萌小男拉到了一邊去。
一聽老爹提到上學,她立刻就想起今天莫昕薇幫她請假的緣由是爹媽復婚,於是連忙問老爹道:“你跟我媽啥時候復婚吶?”
“你個小孩關心這個做什麼?”萌媽率先開口。
“我可一點都不關心,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我只是提醒一下,如果要擺酒席,務必挑在我不上學那天,否則我是不來。”萌小男看着老爹狐疑的目光,連忙補充道:“現在高一的學習多緊張,一共要學八門正課呢!落掉一天的課程可就很難補上了!”
自家女兒能夠如此大徹大悟,萌爹顯得非常高興:“好,就挑在你不上課的日子。絕對不耽誤你學校!”
萌小男心裡美滋滋的,雖然騙人不好,但她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吧?既解決了請假問題,又讓家長高興,一石二鳥嘛!
時間就這樣過了一週。
安初夏跟着韓七錄一起走進醫生辦公室,今天做的是最後一次的腦部ct檢查,如果檢查結果沒有異常的話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原本是姜圓圓來醫院的,但韓六海臨時有個比較重要的宴席要帶着姜圓圓一同出席,所以姜圓圓就命令韓七錄來陪着安初夏辦理出院事宜。
檢查已經是做了三次,但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出院前又做了一個檢查。
“這個地方原本是有局部的血腫,只有很小的一部分,現在經過藥物的治療血腫已經完全消失了,這個症狀在兩天前就消失了,所以現在可以完全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後遺症,不過還是建議短期內不要做什麼劇烈的運動,最重要的是頭部短期內不要有碰撞,上車下車的時候要特別注意。”
醫生一邊指着拍出來的片子分析,一邊細心地囑咐道。
安初夏早就想出院了,無奈姜圓圓他們不肯,這時候聽沒事了也就沒怎麼聽醫生說話。眼睛一直看着隔壁桌醫生桌上放着的幾個骷髏頭,那些骷髏頭雖然做的跟真的差不多,但一看成色就知道是假的,故而並不可怕。
但是韓七錄在一旁倒是聽得很認真,還時不時詢問醫生一些注意事項:“那洗頭可以洗嗎?還是要到專門的洗頭店去洗頭?”
主治醫師一時間有些忍俊不禁,只見他伸手掩了掩臉上的笑意,極有耐心地說道:“這個都是不影響的,只要按照我剛纔說的注意就好了。這兩張東西需要籤一下字。”
“嗯,知道了。”韓七錄並沒有注意醫生臉上的表情,只是拿了醫生遞過來的兩張單子簽字。
“兩位的感情真好,我一開始還以爲兩位是爲了家族產業纔在一起的呢。”醫生臉上帶着祝福的笑容。
韓七錄拿着筆的手頓了一下,繼續拿着下一張單子簽字。他跟安初夏在一起的利害關係他是知道的,韓六海也曾在昨天晚上告誡過他,不要爲了一個什麼初戀情人而毀掉家族的聲譽。
畢竟在商業人的眼裡,娶一個明星或者模特實在比不上娶一個實力強盛的集團老總的乾女兒好。更何況,安初夏家底子乾淨,學習成績又好,人也聰明,是韓六海新中國兒媳婦的不二人選。
“繳費單子都在這裡了,兩位現在就可以出院了。”醫生收好東西,對着韓七錄頗爲恭敬地說道。
“終於可以走了。”安初夏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拉過韓七錄的手要往門外走去。
但兩手接觸的剎那,安初夏就知道自己又忘記了韓七錄失憶的事,連忙觸電似的鬆開韓七錄的手。
韓七錄的臉上閃過錯愕,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擡腳走在了前面。
之前韓七錄來的時候天就陰沉沉的,這會子兩個人走到醫院門口雨已經大顆大顆地砸下來了。醫院大廳前面是一大片空地和醫院的停車位,旁邊還有復健病人用來打籃球的一個小型籃球場。走到韓七錄停車的位置需要走上兩三分鐘,雨這麼大即便是用跑的也得淋溼了不可。
腦子運轉了幾秒,韓七錄就做出決定。
“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把車開到這裡來,這裡不能停車,等一會兒你就快點鑽到車裡……”
“好。”安初夏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還想幫韓七錄拿過手裡的醫生剛纔給的各種單子和以前做過檢查的片子,可是手伸出去,韓七錄卻沒有把東西遞過來的意思。
她疑惑地擡起頭,正看到韓七錄搖了下頭道:“不行,萬一你把腦袋磕到車上怎麼辦?我們還是在這裡等着雨停了吧,雷陣雨一般很快就會過去。”
像以前一樣,韓七錄總是在該細心的時候表現地無比細心,韓七錄說他們之前都是過去的事的時候她沒有哭,可是這一刻她鼻子卻覺得酸酸的,連忙偏開頭去,轉移話題道:“反正在這裡等着也是等着,我們到住院部一樓的小超市買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