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區,塔特家族別墅二樓,燈火通明。
近5米長的紅木桌上擺放着花瓶,以鯨油混合特殊香料製成的燭臺,燃燒時釋放出星火藍光美輪美奐。
長桌右側頂端鋪着一塊以金線繡成花朵模樣的墊布,上面整齊擺放着黃金打造的餐具,刀叉上的紋理更是精緻到可以隨時放上藝術品的展覽臺。
兩張椅子呈直角擺放在桌邊,主位上的椅子以象徵這地位與財富的金紅兩色爲主色調,黃金主架,紅色的天鵝絨坐墊,椅背打造成圓潤的凸字形,中央的在突出部分更是鑲嵌着一塊琥珀寶石。
而邊上的那一張看上去則是嬌小一些,紋飾更講究精緻美觀。
長桌的左側外延大約2米的位置,廚房靠牆建造,機械與木製櫥櫃的完美搭配,各色器具樣樣齊全。
旁邊一扇近兩米高,一米多寬的落地窗,外邊是一棵老榕樹,夜間的路燈將其一側映成明黃色,將另一邊的陰影襯得森冷。
吱呀~
廚房另一側的大門被打開,幾個侍女手中提着籃子到廚房內側,將盛放在精緻盤子裡蔬菜,佐料,醬料等等一一在廚房當中放好,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夠發現這些食材幾乎全是蔬菜,菌類,見不到一塊肉。
有女人從門外進來,身穿一條緊身紅色長裙,身材火爆,面容豔麗,手中提着一個木製的方形箱子。
在她身邊則是跟着一個身高連一米五都沒有的小孩,騎着一輛機械三輪腳踏小車,看着像是那女人的孩子,很是可愛。
女人站在食材面前,一樣樣的看過去,偶爾拿起一朵菌菇放到眼前,以手指觸及,便有一層綠光在上邊閃過,整個食材看上去都多了一股生氣。
“食材新鮮,沒問題。”
自語了一句,女人擡手兩下拍掌,另一邊便響起了一陣鈴聲。
另一邊的大門逐漸打開,兩個身材魁梧的侍衛順着大門進來,立於門邊,。
韋斯利走進門,面色陰沉,在他身邊跟着莊園的老管家,靠近長桌,自左側入座,身後自然有管家慢慢將椅子推上前。
雙手放在餐桌上,看着身旁空無一人的桌子,韋斯利側過頭輕點。
“可以開始了。”
管家會意,出聲喊道。
女人點頭,打開已經放在桌面上的手提箱,其中分列着數把形裝不同的刀具,小孩從三輪腳踏車上下來,站在地面,韋斯利只能看到廚臺上面,他的一部分額頭。
“跪。”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小孩第一次開口,一直立於旁邊的美豔女人便匍匐下來,兩條小臂撐着地板,雙膝跪地。
小孩一腳踩上女人的脊背,便正好有半個身子露出廚臺,左手敲打桌面,地上的女人便開始往左移動到廚臺的火竈上。
他纔是廚師!
火起,油入鍋,刀具在小孩的手中旋轉起舞,能見到的是隻有在前世某些影片中才能見到的畫面。
盡是蔬菜。
不見一點葷腥。
韋斯利·塔特是個素食主義者,近來如此。
手中端着以原地玻璃瓶裝着的紅酒,外部並沒有牌子,但從瓶口散發出來的醇香就能聞出這酒的不凡。
鐺~鐺~鐺~
別墅大廳內鐘鳴三聲,晚八點整。
“老爺,時間到了。”
管家低躬身在韋斯利耳邊提醒道。
“人呢?”
韋斯利眯了眯眼睛,鼻翼微張,雙手交叉在一起問道。
噠噠噠~
門外傳來腳步聲,穿着皮甲的人一路踉蹌着從門口進來,臉色慘白,跨進門的那一刻便直接跪倒在地。
“塔特先生,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把小姐找回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說話間,老管家邁步到地上跪着那人身邊,只是擡起腳尖點在在男人的腹部,他便直接倒在了地上,渾身瘋狂的抽搐。
侍女在此時端着一盤蔬菜拼盤到韋斯利的面前,滿盤的綠色清淡蔬菜。
叉起一片切開的菌菇放進嘴裡,緩慢咀嚼十幾下後吞嚥。
“伯德,你必須得明白,我不喜歡給人多餘的機會,你在我這裡所有的幾乎都透支完畢了,我給你們資金,給你們裝備,給你們我所有能夠提供的一切,我的要求是如此簡單,我只是想把我的女兒找回來而已,你爲什麼就做不到呢?”
手上的叉子從一叉一片,變成一叉數片,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叉子與盤子相撞的頻率越發頻繁,韋斯利的自控能力似乎在逐漸的喪失。
“出去!”
老管家側移一步擋住自己的主人,對着門口的兩個侍衛命令道。
大門邊上的侍從立刻沉默着將門關上。
大門撞上的瞬間,金叉被扔到一旁,野蠻的手抓食物!
斯文的禮儀在此刻被完全的拋去,韋斯利就像是一頭蠻橫的野獸,將餐盤中的清淡素食全部塞進嘴裡,甚至連餐盤上的一些油星子都要完全的舔下肚子。
“我吃素,我吃素!我一直在忍着,廢物......都是廢物!我不生氣......不生氣......”
左右的兩條手臂皮膚下血管暴起,又在一層綠光的包裹下恢復原狀。
“韋斯利先生可要注意身體,不值得爲這樣的傢伙發怒,交給我來處理就是了。”
廚師依舊站在女人的背上,手中端着盤子,讓身下的“坐騎”慢慢爬到桌邊,將手中剛做出來的菜餚放下。
韋斯利嚐到了新的食物,他的飢餓感被滿足,於是吞嚥速度逐漸變緩,眼中的瘋狂消弭於無形。
老管家從旁邊拿來一副新的刀叉擺好。
之前發生的事情,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他是你的了,記得好好招待他。”
野蠻離這位理事長而去,用餐禮儀無可挑剔,看着自己的專屬廚師,微微點了點頭。
他重歸文明。
“奇洛,你再派人去找,懸賞翻倍,人手也給我加倍,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瑪蒂爾找回來.....傑拉德,你會幫我,對嗎?”
韋斯利吃光盤子裡的所有東西,放下刀叉,拿起桌上的酒水一飲而盡,目光自身旁的椅子上停留片刻。
傑拉德·帕克,韋斯利專屬廚師的姓名。
“當然,您是我的顧客,顧客的要求,高於一切。”
傑拉德昂着頭,在一旁跪着的女人這時才重新站起來,退到廚臺的位置開始整理東西。
不一會兒,女人拖着地上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異徒離開別墅,將人扔進後備箱,傑拉德坐在副駕駛上,雙腿架在車前。
“他是個注重肉體鍛鍊的異徒,3號吧。”
對於後備箱的那人,傑拉德有着特殊的處理方法。
“好的,主人。”
女人握持着方向盤,只是應諾。
**
塔林區的某處屋樓內,明黃色的燭光照亮着半張圓桌。
粗糙的紋理,陳舊的桌面,即便已經擦過數遍,依舊帶着一股貧苦的氣息。
一盤新鮮做好的肉排放在餐盤上,刀刃劃過,橫切面上還帶着些淡紅色血絲,叉起一塊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一段悠揚的音樂從屋子的另一邊傳來,音調沉靜。
降E大調夜曲
旁邊陰影中的女孩聽得懂這首曲調,以她的身份,音樂是必須要會的,即便自己不會彈奏,她也必須在聽到一首古典樂的5秒鐘內響起它的來歷。
換作往常這個時間的她應當坐在浴池當中享受着每天的牛奶浴,音樂自然也少不了,但她喜歡更輕快一些的。
然而此刻的她蹲坐與草垛之中,身旁擁擠着一些雜亂的乾柴與草團。
她看向外邊唯一的光源,看到那個整張臉都處於燭光之外的男人。
看着他舉起酒杯輕輕晃動,將杯沿置於嘴邊,淺嘗輒止。
這簡陋的地方竟是讓他吃出了在高檔餐廳的感覺。
“瑪蒂爾小姐,在陰暗之處,看着燭光下的人用餐,感覺如何?”
桌子後邊的男人沉聲說道。
他沒有指望瑪蒂爾·塔特回答,因爲她的嘴早就被封上了,只能發出嗚嗚哀鳴。
“會怕嗎?一定會害怕的吧......我不知道你們當初是如何做的,或許還會更殘酷一些......你想試試那種感覺嗎?你們如此喜歡看別人受折磨,我想你應該也會享受那個過程,當然,你可以放心,雖然我是個廚師,但是我在包紮傷口這方面還是有一些自己的心得。”
說完這話之後,男人便不再言語,直到吃下餐盤中所有的肉,起身吹滅蠟燭,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刀刃從鞘中抽出的聲音在這寂靜空間裡響起。
草垛中的瑪蒂爾臉色驟然蒼白,口中的嗚咽越發頻繁。
“我得借你身上的一樣東西,請你配合。”
並沒有事先的砸暈或是以麻醉藥讓人失去控制,男人只是將人拖到桌前,被緊緊困縛着的雙手放在桌上,泛着霜寒氣流的短刀切開骨肉.....
許久之後,男人從屋內離開,手中拿着翻開的深紫色的禮盒,雙眼停留在盒子中的“禮物”。
“希望你會喜歡這份禮物。”
合上禮盒,跨出房屋大門,擡頭看了眼月亮,沉寂的雙眼藉着外物有了些光芒。
今夜月光森冷。
復仇的野獸咆哮出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