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霓虹一眯眼睛,爆發出一股凌厲的氣勢。
相比她的劍拔弩張,姜七態度閒散的就像是偶然路過的人。
她收回手,看着趙霓虹:“紀安飛揚跋扈,你仗勢欺人。真想看看你們的師傅是什麼人,教出你們這樣敗壞江湖義氣的徒弟。”
姜七比誰都有資格教訓別人,當年她站在戒律堂。五大家族的小輩們幾乎都捱過她的訓斥,她一般話不多,但凡說話都必定犀利傷人。所以當年五大家族的小輩們要麼不犯錯,要麼犯了錯絕對不會被姜七逮住。
試想姜七那會兒也不過二十歲,被她訓斥。其他人雖然心服口服,但到底覺得丟人。姜七每次出現在戒律堂,犯錯的人臉先紅,再認錯,比什麼懲罰都來的頂用。
趙虎擼起袖子就要站出去,趙霓虹拉住他的胳膊,看着姜七慢慢說道:“你比我想象的更囂張,姜七,出門前你媽媽沒告訴你,做人要低調嗎。”
“對於我,你可以放開想象力。”姜七姿態隨意。
周時站在她身邊,從始至終都帶着無奈的笑意。
那一抹笑刺痛了趙霓虹的雙眼,她捏緊了拳頭問道:“周時,你救過我兩次,難道就對我沒有一點印象嗎。”
周時這才把目光看向趙霓虹,“趙小姐難道記得自己救過所有流浪狗的樣子嗎。”
“周時你別太過分!”趙虎終於忍不住了,怒氣衝衝的朝着周時一拳打上去。
周時還沒行動呢,旁邊的姜七騰空而起一腳踹向趙虎的頭部。巨大的衝撞力讓趙虎像一頭受到攻擊的牤牛,不受控制的往地上轟然倒下。
他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疼痛,腦子嗡嗡直響。雙目充血視線模糊,強烈的腦震盪讓他的視網膜都受到了影響。趙虎往外哇的吐了一口,滿口碎牙。
姜七穩穩的落在地上,朝着趙霓虹下了最後通牒:“膽敢再傷害我的家人,我一定會讓你後悔在這個世界上出生。趙霓虹,也許出門前你媽媽沒有告訴你,這個世上有的人,你連一根頭髮絲都招惹不起。”
她風輕雲淡,氣勢強大到無可睥睨。
趙霓虹蹲下去檢查趙虎的傷勢,幾乎咬碎了一口牙,怒目而視:“姜七,我倒要看看你身後有什麼神魔護航。今天之辱,我趙霓虹記住了。”
她喊來打開安全通道的門,喊來醫生爲趙虎醫治。
姜七看了看時間,得去派出所接蔣桂英,沒那個時間耗在他們身上。
周時跟在她的身邊沒說什麼話,安靜的像一個影子。
出了門之後,周時問她:“姜七,你做事從來都這樣不給自己留餘地嗎?”
“比如。”姜七側頭看他。
周時微微一頓:“比如,當着趙霓虹的面把趙虎打到重傷。”
“蔣桂英跟趙衛國我是的底線。”姜七神態清冷又無比堅韌的說道:“如果有人傷害他們,我必將讓他們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想到蔣桂英在超市受到的那些侮辱,姜七就恨不得將趙霓虹大卸八塊。她姜七做事不問前程不問後果,只問心。我想走的路,神佛莫擋。我要保護的人,魔擋滅魔。
周時站在那兒沒動,看着姜七的背影,想問她:姜七,將來的某一天,你是否會把我放在心上。
但這個問題太蠢,他問不出口。
蔣桂英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她剛剛接到了超市的電話,她被辭退了。
她坐在外面的馬路牙子上,茫然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有一種中年女人特有的疲憊。生活的艱難,足以壓垮一個女人的脊樑。
蔣桂英看到女兒從不遠處走來的時候,立刻站了起來,露出個笑容:“七七啊,媽媽沒事兒了,咱們可以回家了。你想吃什麼飯,媽媽回家給你做,肯定餓壞了吧。”
“現在可以不對我笑。”姜七擡手認真的幫蔣桂英整理這頭髮。
蔣桂英忍了一天的眼淚嘩啦就落下來,抱着女兒哇哇大哭起來:“七七,媽媽沒本事,害你丟人了。”
一個母親的自責的不是丟了工作,也不是自己被羞辱。而是難過因爲自己當衆別羞辱的場面,讓女兒看到了。要是傳出去,女兒該多丟人。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姜七輕輕的拍着蔣桂英的背,低聲說道。
衛真站在不遠處跟周時彙報工作:“警察例行公事,蔣女士沒有被刁難。只是剛剛超市打來電話,表示她不適合在超市繼續工作了。”
“姜七的母親高興的時候喜歡彈南珠,不高興的時候喜歡聽戲?”周時看向那邊的姜七,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沒聽說喜歡……”衛真先是一愣,很快又反應過來:“你問的是姜家老祖的母親吧?”
對啊,姜家老祖也叫姜七。
周時嗯了一聲,“我記得她母親出自衛家,你該有所瞭解。”
衛真絞盡腦汁的回憶了一下:“我還真有點印象,姜夫人閨名衛安瓏,是衛家嫡女。我聽母親提到過她的兩樁軼事,聽說她閒散的時候最喜歡捧着一匣子南珠一個個往花瓶上砸,還喜歡聽戲捧角兒。”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周時竟然並不覺得驚異。他沉默又渺遠的看着姜七,那個小姑娘沒有蔣桂英高,但是身上有一種極爲鎮定的氣場。彷彿山海不動,她不動。
“怎麼忽然問這個。”衛真見周時不說話了,追問了一句。
“沒什麼。”周時縱然隱約有點猜測,卻也比不得得到證實後的驚濤駭浪。
氣竅吞鯨的體質,隨手就能畫出一張符篆,一眼就能認出姜尋用過的封妖筆,對周贏的反應那麼大。這些念頭在周時的心上過了一遍,他閉了閉,穩定心神,覺得這件事情的答案只能死在他心裡。
“有點事情要辦,所以請假出來了。”姜七看蔣桂英平靜下來了,“先送你回家,我再去辦事。”
蔣桂英有些不放心的問她:“什麼事情。”
姜七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安全嗎?”蔣桂英又問。
姜七想了想說:“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蔣桂英鬆了一口氣,拉着姜七的手再三說道:“七七,媽媽不強求你考個好大學。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姜七握住她溫柔粗糙的手,嗯了一聲。帶着她去坐車,路上問她:“你最想做點什麼?”
蔣桂英沒想到女兒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說:“開個鋪子吧,買點吃的,我手藝還算不錯。可惜這麼多年也沒能攢下的什麼錢,租不了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