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依舊笑意溫暖,“在醫院裡,你昏睡了兩天,把我嚇得不輕,好在你的燒退了,醫生說你的身體正在慢慢好轉,再安心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夏末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經,直到現在,夏末仍然是那個可以左右他的情感和思想的人。要忘記一個人,並不容易。要將一段傾注全部心血的感情拋卻,更是難上加難,溫涼明白,他要從這段感情裡走出來,需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裡,他再也不會選擇逃避。
聽着他擔憂的話,夏末蒼白的臉上牽扯出一絲笑意,說:“看到你回來,真好。”就像看到在外遠遊的親人迴歸故鄉,心底的踏實與安心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末了,她又說:“每一次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遇到你,這次要不是你去救我,我可能撐不過去了。”想到那些毫無希望求救無望的日子,夏末只覺得寒沁入骨。
溫涼心底深處疼得厲害,卻看似輕鬆的說:“這麼說,我是你的福星?”
“當然。”
“既然這樣,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身邊了,我希望你一直幸運下去,再也不要經歷這樣的傷痛。”溫涼的聲音暖暖的,彷彿一縷溫情十足的春風。
夏末臉泛笑意,“溫涼,你,告訴他了嗎?”
她沒有直呼宮清城的名字,她知道,溫涼不願意提到他。
溫涼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心裡隱隱壓抑的憤怒正以不可遏制之勢瘋漲,在看到夏末承受着痛苦之時,他殺了宮清城的心都有。但此刻卻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輕聲說:“他知道你安全了,只是你的身體狀況現在不適合長途跋涉,等醫生確定你能出院了,我們就回江城,阿簡去看過豆豆,她很好,你別擔心。”
雖然他的話雲淡風清,可夏末還是聽出了端倪。
她眉心微皺,“你沒有告訴他我們的具體位置?”
溫涼本不願意提及宮清城的行爲,可是面對夏末的質疑,他說:“你知道嗎,在知道你被綁架之後,他做的不是第一時間來找你,而是在做他的公司大計,他究竟有沒有把你當成是妻子?如果他足夠在乎你,怎麼可能只派幾個手下來找你?”
夏末微微一愣,顯然有些驚訝。
宮清城沒有來找她嗎?
她還以爲他和溫涼兵分兩路四處尋她,而溫涼先找到了她。
只是,她知道宮清城對她的感覺,如果真的有線索在手,他一定會來找她的,可是他卻選擇留在公司,難道,是公司出了什麼事?
轉而她便問,“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公司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夏末,你何必爲他找藉口?”溫涼想想就來氣。
“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了,否則他不會……”
“夏末!”溫涼打斷她的話,“你的身體纔剛剛有點好轉,不要想太多,他那邊的情況阿簡確實每天都有向我反饋,真的沒有特別的事情,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休養,知道嗎?”溫涼並沒有說謊,溫簡的確每天都有把宮氏集團的情況反饋給他。準確來說,是把宮清城的最新動向反饋給他。
夏末知道這會兒心急也沒有用,便央求說:“你的電話呢,我想豆豆了……”
“知道你會想豆豆的,之前阿簡去看豆豆,我讓她特地錄了段視頻給你,你看看。”溫涼可謂是做好了防範措施,他知道夏末心裡牽掛的人是誰,所以,爲了防止她聯繫宮清城,他事先讓溫簡把豆豆的近況錄了下來。
溫涼把手機裡的視頻點開,便看到小豆豆在綠茵茵的草地上奔跑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看起來格外可愛,似精靈一般讓夏末的淚水在眼眶涌動着,屏幕拉近的時候,豆豆直定定地看着鏡頭,奶聲奶氣地說:“媽媽,我想你,快點回來……”
聽到這童稚之聲,夏末再也抑制不住,眼淚噴薄而出,溼了臉,溼了枕。
溫涼爲她拭去眼淚,哀嘆一聲,“看你,還是這麼愛哭,都是做媽媽的人了,叫別人看到了要當成笑話了。”
“我……想豆豆……”握着手機的她,已經泣不成聲。
這些天來,雖然她一直心有信念,她覺得自己一定能逃出生天,她一定會回到江城,回到宮清城和豆豆身邊。可是,在那些暗無天日的黑夜裡,她也會忐忑害怕,如果,她真的遭遇了不測,如果,她再也不能再見她愛的豆豆和宮清城,該怎麼辦?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此刻看來寶貝豆豆說着想媽媽的童語,夏末便覺得自己的堅持和信念是正確的,爲了這個家的圓滿,她所受的苦已經算不了什麼。
溫涼看到她的情緒爆發出來,知道這對她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任由她放肆地哭着,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夏末並沒有沉浸於哭泣,在情緒完全發泄之後,她止住哭泣,眼睛紅紅的望向溫涼,說:“我知道你很失望,覺得清城沒有保護好我,沒有在第一時間來救我,但是溫涼,請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我答應你,在我冶療的這段時間不會和他聯繫,等咱們回江城了,我們瞭解了事情的原委再做決定,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大哥,我會尊重你的意見,但是,請給清城一個機會。”
她對宮清城如此掏心掏肺,溫涼還能說什麼?
他默然片刻,將手機拿回來,說:“好,我答應你,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答應。”夏末當即就應承下來。
“等你的治療結束,我們回江城的時候,你跟我回溫家,我會讓阿簡把豆豆接過來。你的身體需要好好休養,只有看到你在我眼前我才放心,到時候你要聽宮清城的解釋也好,原諒他也好,都隨你。再說,我和豆豆也很長時間沒見了,很想她,想留在他身邊住一段時間。”
夏末知道溫涼對她並沒有惡意,想到因爲她與宮清城舊情復燃而讓溫涼遠走他鄉,夏末就覺得莫名愧疚,此刻見他語出真誠,也不想再計較,便說:“好,我答應你,我和豆豆回家陪你。”
她說的是回家,而不是回溫家。
在她的潛意識裡,溫家已經是她的家,是她的孃家。
溫涼露出釋然的笑意,彷彿懸着的一顆心終於回落,替她掖好被角,說:“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準備一下吃的,你兩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看你瘦了一大圈,從現在開始要好好補身體,知道嗎?”
夏末乖乖的點頭,順從乖巧的如同小羊羔。
溫涼起身往外走,臨關門時還朝她若有深意的凝視一番。
門外,秦澤在守候着,見他出來,秦澤恭敬的叫了聲“溫先生”。溫涼壓低聲音說:“你先回江城準備一下,過幾天我帶夏末回家,家裡的一些事宜你安排一下,另外,先不要告訴阿簡,只說夏末很好,在安心休養就行。”
“是,不過剛纔溫小姐打來電話,說宮清城又過去追問夏小姐的具體位置。”
“別管他,他現在知道急了?夏末出事的時候他幹什麼去了!你回去之後攔住他,要是他再敢去家裡,就直接報警告他騷擾民居。”提到宮清城,溫涼便是不耐煩的態度。
“好的,溫先生,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又囑咐幾句,秦澤便帶着使命感般的離開了,溫涼爲夏末買來食物,看着她多少吃了一點又睡下,溫涼便在她身邊守護着,雨步不離。
溫家別墅外,又吃了一次閉門羹的宮清城顯然已經莫名煩躁了。
夏末獲救,卻是溫涼搶先一步,讓老張等人無功折返,爲此從來沒有責備過老張的宮清城第一次暴跳如雷,將老張斥責了一番。老張自知辦事不利,也不曾辨解,只是態度恭謙地道歉。
宮清城迫切地想知道夏末在哪兒,一次次來找溫簡,第一次,溫簡還見了他一面,告訴他夏末挺好的,和溫涼在一起不知道有多開心。宮清城百般追問,溫簡就是不肯道出夏末的去處,宮清城只能作罷,後來連續幾次又來,溫簡索性就不見他了,閉門謝客,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宮清城煩啊!
夏末好不容易獲救了,他只希望第一時間就能與她相聚,看看她有沒有受傷,問問她有沒有怪他,想和她說好多好多的話,想對她說很多聲對不起……
可是他竟然連和她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甚至,說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這讓他怎麼能不懊惱?
宮清城恨恨地踢了自己的車一腳,一旁的餘正看着這一幕愣愣地不敢上前,也不敢說什麼,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引爆了這顆積蓄多時的定時炸彈。
可是他想躲,卻沒處躲。
宮清城一個扭頭,瞳仁裡散放着幽幽憤怒的光芒瞪向他,餘正沒來由的渾身一冷,尷尬一怔,隨即又心虛討好地笑,“宮先生,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夏小姐知道了會擔心的。您就耐心等兩天,阿簡不是說了嗎,夏小姐過兩天就回來了。”
耐心等兩天?宮清城怎麼可能有耐心等兩天!
夏末可是和溫涼在一起,那個溫涼是什麼人?他可是一直覬覦着夏末,現在好不容易逮着了機會,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說不定,他要趁這次挑拔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也說不定,所以他怎麼能再耐心的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