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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海庭的大吼帶着他一貫的霸氣和蠻力,憤怒讓他雙眼通紅,暴跳如雷,這既不像商場上雷厲風行的邵總裁,也不像女人心目中儒雅的翩翩貴公子。現在的他,只是個不明白爲何癡心卻總是揹負的男人。
李曉然心裡針扎一般痛,卻不知如何是好。她真的很想一股腦把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可是一想到這件事情的後果,她害怕了。說實話,李曉然這輩子都沒這麼窩囊過,也從沒像現在一樣想要別人給自己一點建議。哪怕有人拿着刀子逼住自己的脖子,要她非要做出其中一個決定也好。
邵海庭忽然就笑起來了。
“你回來,不過就是爲了再懷一個孩子,爲了給小寶治病。我不怪你,我接受!甚至可以無條件提供幫助……”
“滾!你給我滾!”李曉然討厭自己被人看穿,被人看穿還不說出來,淡然地看着她像只跳樑小丑一般窮折騰。這讓她無比沮喪和痛苦。
“你還有什麼事情放不開?!說出來你會死麼?”
“是!我不會死,可是我們會死!你是李延亮的兒子,你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知道了麼?!清楚了,聽清楚了?!我們是兄妹,可是我們有了一個孩子,孩子!這是什麼後果你能想清楚了麼,哈!”
有那麼一分鐘,這個世界靜止了。邵海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長久地保持着一個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擊中了腦袋,痛,卻已經麻木的沒有了反應,呆呆地看着發泄完之後傻掉的李曉然。
還有一個震驚的傢伙,就是剛要推門出來找他們兩個的溫沐欣。
邵海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轉身,邁步就走。李曉然一委身癱坐在地,瞬間淚如雨下。
溫沐欣“ops!”一聲關上門,轉回身笑着對着屋子裡人大喊。
“估計那兩位不能回來了,我們繼續唱!”
李曉然雙眼通紅,開着車在霓虹燈下游蕩着,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失魂落魄中居然到了李老太的療養院。
“我重孫子呢?!”
李老太太不管李曉然要死沒死的模樣,居然劈頭就問小寶的下落,李曉然氣得大吼:“沒有孫子,就我一個,你愛接不接,反正我來了,今兒不走了!”
“吃了火藥了你,”李老太皺皺眉頭,“怎麼了?”
“沒什麼,我現在更恨李延亮的花心了,爲什麼要招惹那麼多女人,難道你不擔心外邊還有流失的種子麼?”
“那有什麼辦法?”李老太倒是很淡定,“連你一個我都搞不定,再多兩個,還不要了我老太太的命?!”
屋子裡很安靜,時鐘滴答着,祖孫倆人無言對坐,直到李曉然冒出來一句話。
“我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錯誤是拿來長大的,用不着誰的原諒。多年以後回想,不過是滄海一粟,多大點事兒啊!”
“奶奶……那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大不了死唄,你還能走到那一步啊?!”
李曉然第一次像個無助的嬰孩,伏在老太太的膝蓋上無聲哭泣,多久沒有哭了?還以爲自己已經沒有眼淚了。
這個時候就應該罵自己一句——自作虐不可活!五年前自以爲邵海庭用這個身份報復自己,五年後用這個秘密懲罰他,好像從一開始到現在,李曉然都是一個自以爲是的存在。
第二天一大早,大概還沒到六點,李老太太的房間被人拍的震天響,趴在牀邊將將睡着的李曉然齜牙咧嘴地擡起頭,迷糊着去開門,剛要大吼一番,結果門後邊站着不是別人,卻是那個死活要跟着邵海庭住在一起的小寶。
孩子咧着嘴笑着,兩隻小胖手抓着水壺和包包,仰臉看着開門的李曉然。
李曉然微一愣神的功夫小寶一下子撲上來,抱住李曉然的大腿尖叫着。
“媽咪!媽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誰送你回來的?”
“那個保姆啦!”
“邵海庭讓你回來了?”
“爹地說,在他查清楚嘛嘛嘛嘛之前,我要先跟李曉然在一起。”
“嘛嘛嘛嘛”是李曉然教給他的,記不住或者講不清楚的時候就拿來代替。李曉然知道邵海庭一定會去驗證自己昨晚說的話的真實性,如果能否認就好了。李曉然當年甚至查到了邵海庭的出生記錄,可是因爲不想引起邵海庭的注意和懷疑,沒辦法拿到他的DNA,所以只能知道邵海庭絕對不是邵明奇親生的。
這樣,孫杰勝的話就得到了一半的驗證,李曉然沒辦法不相信後邊的那一半。
一彎腰抱起小寶,李曉然轉身回了屋子。
“走,見你的祖奶奶去!”
見到小寶的李老太樂的像個孩子,抱着他又摟又親,半天也不鬆手。
“我想回美國了。”
李老太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道:“什麼時候?”
“小寶身體好一點的時候就走。我會把輝煌的所有股份都轉讓給您。以後,這裡的事情我就不多管了。”
李老太苦笑,拍了拍小寶的臉蛋。
“然然,逃避不是辦法。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你把錢都給了我,那一天我兩腿兒一伸歸了西,這麼多財產給誰?充公?!”
“充唄,就當爲和諧社會做貢獻了。”
“我老太太將將死的人,要那麼多身外之物做什麼?老太太只想享受天倫之樂,你倒好,拿着糖球在老太太面前晃一晃,跑了!”
李曉然低着頭,心頭漫過一股憂傷,吸了吸鼻子。
“我不是逃避,而是面對不了。奶奶,我沒有那麼勇敢。”
“沒那麼勇敢就別惹那麼多禍!你一拍屁股跑了,被你惹到的人怎麼辦?”
李曉然咧咧嘴,翻翻眼皮看了看老太太——怎麼聽這話都不像是在安慰她。站起身,李曉然抓過包包一邊往外走一邊道。
“小寶先在您這裡待半天,我去安排回美國的事情。”
“孩兒他爸是誰?”
李曉然動作一停,沒回答,擡腳出了門。
小寶的聲音甜而不膩,大喊了一聲。
“祖奶奶,我爸爸是邵海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