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才一刻鐘的功夫,海棠就已經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沐心瑤身邊兒的嬤嬤早已將這裡的下人都給攆出去了七七八八,餘下的幾個,也都是沐心瑤身邊兒貼心的。
如今看到海棠醉了,沐心瑤才冷笑一聲,自袖子裡取出一紙文書,然後讓人取了硃砂過來,將海棠的右手五指全都沾上,在那文書上摁了手印兒。
完事之後,嬤嬤又取了熱帕子,將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再擦乾淨了,一丁點兒痕跡也沒有留下,這才作罷。
海棠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屋子裡了。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我好像是在陪着夫人用膳呢。”
小丫頭過來道,“您喝多了,夫人也喝了不少,您和夫人都是由下人們攙回去的。”
海棠只覺得有些頭痛,微晃了晃頭,有人奉了醒酒湯過來。
“姨娘先用碗醒酒湯吧。等過一會兒,再沐浴換身衣裳。一會兒老爺回來,您這身上莫要酒氣醺天地纔好。”
海棠一想也是,自己昨晚上才與他成了好事,今天晚上,想必他還是會留在這裡的。要說,夫人之前也爲金輝安排了兩個通房,只是那丫頭的姿色,實在是不怎麼樣。
“姨娘好福氣,這老爺與夫人成親這麼久,您可是他納的頭一個姨娘呢。之前在江南,那麼多的美人兒主動投懷送抱的,老爺也不曾動心呢。”
海棠聞言微微動容,自己如今已經成了金輝的人,將來自然是金輝好,她便好,金輝若是出了事,她自然也不可能會有好日子過。
如此想着,不由自主地,便再看了看自己的這身穿戴。
自從父親入獄之後,她有多久沒有穿過這樣的衣裳了?
想想自己爲了生計,不得不入茶樓賣藝,幾次還被人調戲,卻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好不容易如同浮萍一樣,有了依靠,難道還要親手毀了這一切?
可是一想到了自己之前答應過那位夫人的話,這心裡頭又有些毛毛的。
那位夫人的氣度顯然是在夫人之上,身邊的丫環穿戴都比自己強,當是真正的名門世家夫人,若是自己不聽她的,只怕將來自己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再一想,自己的母親和兄長,也都是被她給安置了,說不定哪一日,這些人,就會再找上門來。到時候,自己要如何應對呢?
海棠的心裡是糾結萬分。
看到現在自己所處的富貴,她是真心地不想再爲先前的那位夫人賣命了。
自己好不容易纔有了一個家,果真就要這樣沒了?
海棠這裡的掙扎,沐心暖自然是收到了消息。
事實上,海棠進入金府之後,只要是她成了金輝的女人,那麼接下來的一切,她就沒打算再幹涉她。
像海棠那樣的女人,若是果真有幾分的氣節,當初就不會答應了自己的那個條件。
所以,只要讓她再度接觸到了榮華富貴這四個字,不需要別人命令她什麼,她自己就會上趕着去鬧騰了。
用不了多久,她跟沐心瑤就會鬧得不可開交。
至於到時候誰贏誰輸,沐心暖根本就不在乎!因爲她要的,只是讓她們兩個窩裡鬥,如此,才能讓沐心瑤再沒有了足夠的精力來給自己搗亂。
另外,沐心瑤和金二會來燕州,如果說真的只是朝廷的安排,她是絕對不信的。
她總覺得他們二人出現在這裡,十有八九是有着什麼陰謀的。可是一時半會兒,她又想不起來,對方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所以,現在,也只能是靜觀其變。
端木初澤倒是聽了沐心暖的建議,無論是邊防上,還是在其它的一些重要事情上,都命人格外地仔細,免得給人以可乘之機。
沐心暖有一種感覺,金二和沐心瑤,就是衝着端木初澤來的!
可是這燕地一沒有什麼珍寶,二也沒有什麼讓人貪戀的權勢,他們二人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想到了之前端木初澤曾說過,明王若是果真要謀反,那麼,燕地,就是他的必經之路。
難不成,他們是來說服端木初澤投靠明王的?
可是想想也覺得有些不太靠譜!
不是來做說客的,難不成,是爲了盜取什麼機密的?
端木初澤聽了沐心暖的分析,則是輕輕一笑,“他不過一介六品小吏,能打探到什麼機密?你別忘了,就他現在的品級,連進議政院大門的資格都沒有,如何才能竊取到機密?”
沐心暖一想也是,“不過,若是他藉由別人的手呢?就如同上次何明母子的事?”
端木初澤一聽,臉色倒是凝重了起來。
不錯,沐心暖的推斷的確是極有可能!
“紫一!”
“是,王爺。”
“馬上派出暗衛,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分日夜,將金二給本王盯緊了,一丁點兒的紕漏也不許出。”
“是,王爺。”
“阿澤,你可是想到了什麼?”沐心暖關切道。
端木初澤點點頭,“我身邊的將士不少,而在燕地,雖說有七成以上都是我的心腹,可是畢竟還有萬一。而且,金二此人生性狡詐,他既然是能找上了何明母子,說不定,就會再從別的人身上下手。這高門大宅之中,想要收服幾個下人或者是庶子女,只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沐心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這麼說來,我們也的確是應該要小心一些。特別是大表哥那邊,也要小心。再怎麼說,金輝也是有資格喚他一聲大表哥的,若是到時候金二找到了大表哥,只怕會發生一些我們意想不到的事。”
“放心,一切交由我來處理就是。我保證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沐心暖微微擰了眉,“如果不能找出他們來此的真正目的,便是直接將他們殺了,我們也仍然是惴惴不安的。他們兩個不過就是明王手中的一顆棋子。如果連他們的企圖也探查不清,那明王,只怕就更難對付了。”
端木初澤的神色微寒,眼睛微微一眯,明王兄,你果然是仍不肯死心麼?即便是到了封地,仍然是心心念念着那把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