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從二弟司徒雲以及其他人口中,司徒雷大致知道了這麼幾天來金陵發生的事情。
魔教叛徒隱身藏匿的本事夠大,那麼多武林各門派的人四處搜索都沒有什麼結果,就是寧公子他們一按照司徒雷先前出的主意,着重於花街柳巷探查消息,也收效甚微,那幫惡徒似乎鐵了心腸地要做縮頭烏龜,聲息皆無。
而武林各門派裡已經有很多人動搖了信心,認爲魔教徒或許已經離開了金陵逃到別的地方去了,要四下裡去追查,但又苦於沒有任何線索,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追。這幾天魔教沒見任何動靜,倒是這麼一大幫江湖中人把個金陵城鬧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大門派的弟子們還可以謹守門規不敢造次,一些個小門派的甚至是獨行俠客,有心存不良念頭的就藉機生事,敲詐勒索的也有,騷擾良民的也有,小偷小摸順手牽羊的更是不計其數,就算寧老太太和少林方丈大師出面曉以情理,但懲一不可儆百,也是徒喚奈何。
而平時裡有點小仇怨的,一語不合就惡言相向甚至大打出手,沒有正面和邪惡勢力交鋒,倒窩裡反起來了,鬧得不亦樂乎。
由不得人不嘆息,本來是打着懲奸除惡的旗號,沒想到最後居然亂成這個樣子,白白地讓魔教惡徒殺手門主等人暗中看大笑話了。
而司徒雷則認爲,百家人有百樣心,或許殺手門主正是抓住了武林中人的這個心理,等待着一個反擊的良機呢?甚至不排除是他暗中派人故意挑唆鬧事,等到天下大亂的時候他再出手,不就是事半功倍了嘛!
這一番分析讓年輕人們都擔憂了起來,寧公子說:“確實,老祖母在武林中聲望地位都不低,再加上泰山北斗少林方丈大師,卻還是無法喝止各種糾紛械鬥,可見現在的人心已經難齊,照這麼下去,人家用不着出手武林正道就已經潰敗無疑了,這樣子根本就不如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還有個武林盟主一呼百諾,無人不敢遵從,但自從這位盟主華山一役戰死之後,二十年來沒有人提起過該另立一位新盟主,也就造成了今天這個混亂的局面。現在要想在短短几天裡就推舉出一個讓大家都信服的人來號令羣雄,那也太難了點。
司徒雷皺眉說:“我猜殺手門主暗中佈下的局就是如此,奈何武林中人不爭氣的多,一步步地走進他佈下的局而不自知,這勢必要趕快想個對策,以我看,還是得借少林方丈大師,寧家和雷家掌門人,還有七大門派的號召力,來阻止各種紛爭,曉以利害歸納人心。首發又爲什麼不把私人恩怨先放一邊,以大局爲重呢?”
司徒雲回答:“又不是沒人想過這個,但因爲大哥失蹤,我們都沒了心思。現在大哥回來了,正要和你商量一下該怎麼辦呢。”
司徒雷微微皺眉,不見得他們沒了他就不行的嘛?
“是這樣,司徒大哥處事英明決斷,遠非我們這幾個人能比的。”呂鳴鐵插上一句,“有你出主意我們就放心多了。”
“另外有件事很緊迫。”司徒雲接着說,“必須要讓你知道的,關於蕭雨。”
言簡意骸地把蕭雨被擒的事說了一遍,他又說,“現在他正被關押在寧府地牢,老外婆暫時還沒顧得上處理他的事。我和寧家表哥他們正着急呢,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把他救出來,因爲大哥說過了,要想找到殺手門主,還得着落在蕭雨身上。”
司徒雷聞言不禁皺緊了眉頭。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蕭雨竟然肯爲了鐵如劍棄劍就擒?落入了武林中人的手裡,他的結局絕對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暫時還活着,但又能活上多久呢?那可比被殺手門主派人追殺更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得儘快把他解救出來,但怎麼個解救法,卻讓司徒雷犯難。考慮了好久他才下了決心:“好,一回到寧府,我就去見老外婆。”
“大哥,你有什麼辦法?”司徒雲連忙問。
司徒雷搖頭不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說:“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要把他解救出來。”
但沒想到回到寧府之後才知道老太太出府辦事還沒有回來,只好把這事先緩一緩了。事實上,回來的路程再加上費神思考應對辦法,已經大大耗費了司徒雷的精力,要不是拿出蕭葉送給他的藥丸吃了,恐怕就得累倒在牀上。
他明顯的疲態也讓兄弟朋友們擔心,奈何他絕口不提自己的病情到底怎麼樣,他們也只好把疑問放在肚子裡了。擋不住他知道了雷千里受傷後執意要去探望,一番開解勸慰,眼看着他自己也是一臉的病容,兄弟們感到心痛啊。
卻不知道司徒雷自知能活下去也是時日不多,所以想趁着現在多爲兄弟朋友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才這麼不管不顧自己的身體。
等到下人報說老太夫人已經回府,司徒雷就整了整裝束前去拜見。司徒雲的意思是想多幾個人和他一起去,但他卻沒有同意,當然更不願意司徒月跟着,因爲怕人多口雜,事情沒說清楚反而又旁生枝節,而寶貝三弟更是衝動,說不準又惹出什麼麻煩來。
就孤身一人到了前廳。
沒進大廳時就聽見裡面的熱鬧,原來非但寧老太太在,少林方丈無相大師,七大門派掌門人等也剛回來,濟濟一堂。正大聲嚷嚷着罵人的是七大門派中的幾位,其中一個更是捧着條受了傷的臂膀,傷得不輕——當然傷了他的那位已經被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幾萬遍了。
司徒雷進來的時候罵聲纔算收斂。一看這情景,不用問司徒雷就已經猜到了,敢情,江湖恩怨激化了矛盾,就連原本很少有人招惹的七大門派都已經被捲了進去,而且吃虧的還是堂堂一派掌門人!難怪要臉上擱不住大罵山門。
長輩們在上禮不可廢,司徒雷逐一問候過了,才得寧老太太一個“坐”字。可放眼大廳裡,除了少林方丈大師旁邊有個位子之外根本就座無虛席,而這個位子又豈是他輕易可坐的?就算別人不說他也心裡明白,桃花塢少當家的身份擱在這裡算不上什麼,要是他往那裡一坐,少不得一頂“狂妄”的大帽子就扣到頭上。
因此他只是笑了笑,回答一句:“我只回外祖母幾句話,就站着也無妨。”
寧老太太沒吭聲,無相大師卻伸過了手來,一把扣住了他的脈門,斂神稍微一探他的內息就忍不住輕輕搖頭,嘆一聲:“可惜,可惜!”
然後順手把他帶過來往椅子上一按,司徒雷身不由主地就坐了下來,然後才聽到無相大師說一句,“司徒小施主不妨坐着說話。”
還是無相大師眼力好!司徒雷明白這是大師照顧自己,就道了聲謝。但這麼一來,坐在他下首的那幾位掌門人都不樂意了,江湖中人講究規矩,身份尊卑有別,司徒雷雖然是奉了少林方丈之命坐下的,可也讓他們認定是有意輕視,妄自尊大了。
就有人冷笑了一聲:“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如今年輕小輩們都成材了,翅膀硬了,看我們這些人也就都老朽無用了,真是好有出息!”
另有的深表同意,接着說:“我們可不都是老朽無用了嘛?什麼匡扶正義,懲奸除惡,我們奉之爲至理名言,一生致力於此不敢有半分懈怠的,到了現在的年輕人手上,就成了黑白顛倒是非不分了,把惡的說成是善的,還言之確鑿,倒讓我們搞不清如今的世道是不是已經顛倒,我們從前信奉的那一套是不是都成了小輩們的笑柄了。”
不過就是坐了個上首的位子,就惹來這麼多非議,司徒雷心裡暗想,這些前輩們的肚量還真夠小的。在沒來這裡之前,他就已經聽司徒雲簡略說過了幾天前他們的遭遇,事實無法澄清,反而連累雷千里受了傷,看來這些前輩們固有的成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要說動他們放了蕭雨必然困難重重,自己說話得小心點纔好。
而看少林方丈大師穩坐其上,不爲他人言語所動的樣子,似乎給人一線希望。既然無相大師做到少林方丈,號稱武林的泰山北斗,隱然有武林不掛牌的盟主之威望,是舉足輕重的人物,那麼把他說動了,事情是不是就好辦多呢?
主意打定了,司徒雷就不去理會其他人的冷嘲熱諷,而是對無相大師說:“近幾天無暇拜望大師和衆位前輩,司徒雷失禮了,不過我有件事早就想和大師說起,到今天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無相大師回答:“司徒小施主有事儘管說。”
司徒雷說:“這事關魔教,也關乎天下蒼生,以及武林同道的命運……”
話纔剛剛開個頭,就有人不以爲然地打斷他:“這用得着你說嗎?我們聚在金陵爲的就是剷除奸惡,還天下一個太平。不過,如果你要說的是替魔教塗脂抹粉的話,這就不必多費脣舌了,早幾天我們已經聽過,是非善惡自有公論,哪是你三言兩語就可以扭曲掩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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