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我去就可以了!”王福趕緊地追出去。請牢記小小姐是千金之軀,又怎麼可以做這種雜務事呢!
但小東西腳頭快,早就一陣風似的卷出了客棧——會跑可是她的一大特點!王福無奈,只能一溜小跑地跟在她身後,一邊說:“小小姐,我和你一起去……恐怕你不認識藥鋪子在什麼地方,真會迷路的!”
“我知道!”小東西翻了翻白眼。她當然知道,這兩天和鐵如瀾少說已經把京城逛過兩遍,能去的地方基本上都去了,就差着沒去皇宮大內玩上一玩,難道會連個藥鋪子都找不到?
遠的不去說,和悅來客棧相隔五六家鋪面,就有一家大藥鋪,她心裡清楚着呢!
“王福,你幫我去買幾串糖葫蘆好不好?”小東西嫌王福緊跟在後頭有點礙手礙腳的,她前腳跨進藥鋪的門,轉臉就要把王福支開,“還有啊,我知道那邊有個捏泥人兒的攤子,你去幫我多買幾個來玩——要挑那些有趣的泥人,一定啊?”
“這個……”王福有點猶豫,“小小姐,等會兒我和你一起去,你自己挑幾個,我怕我買的會不中你的意!”
“好啦!”小東西板起了臉翻白眼,“我就是到藥鋪子裡抓副藥而已!又能出什麼事?而且我也不會飛掉!”
——那可說不一定呢!王福不放心地叮囑再叮囑,讓小東西千萬等他回來了再一起回客棧去,看她點頭答應了,這才走出了藥鋪去。
“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兒!”小東西不滿意地嘀咕着,到了櫃檯那邊把藥方遞了過去,“夥計,我抓藥!”
藥鋪的夥計手腳非常勤快,按方取藥,不大一會兒工夫就把藥逐一地稱足了分量,然後包得妥妥當當地交給小東西。小東西沒忘了說了一聲“謝謝”,把藥接過來轉身就走,急得那個夥計一把將她拉住:“姑娘,錢!你還沒有付錢哪!”
“錢?”小東西頓時傻了眼。這麼些天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都是鐵家兄妹給掏的銀子,她出門實在太匆忙,根本就沒有帶上錢!而且,她是個千金大小姐,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過要她付錢的時候,所以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買了東西還要付錢!
她在兜裡掏摸了半天——摸了半天兜裡還是空的,不由汗就下來了:“我……我沒有帶錢啊?”
夥計不由臉色一變,夾手就把藥給搶了回去,說:“沒錢你來抓什麼藥?去去,哪邊涼快哪邊閃!”
“喂,這藥是用來救人的!”小東西跟夥計搶,但卻搶不到,氣得直跺腳:“我先欠你一會兒,等一下付錢給你總可以的吧?你把藥給我!”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夥計說,“現錢交易,概不賒欠!姑娘,不是我不給你通融,這是我們店的規矩!而且,看姑娘這麼面生,我又不認識你,怎麼可以給你賒欠呢?你往門外一走,我又上哪裡找人要銀子去呀?”
“你不認識我,振遠鏢局總認識的吧?”小東西說,“我就是鏢局裡的人,你怕我溜啊?”
夥計嘿嘿一笑:“我對姑娘說句實話,振遠鏢局名氣確實很大,他們的主子也確實講信用,但整個鏢局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難保有個把不長進混飯吃的,打着鏢局的名號在外頭胡來……”
“你以爲我成心騙你幾包藥?我像是會賴帳的人嗎?”小東西生氣了,把袖子朝上一挽——長這麼大還沒有誰敢這麼看不起她呢!
不過別爲那個夥計擔心,小東西挽起袖子並不是想打人,而是褪下了手腕上一隻鑲金絲的手鐲來。看我就去
把手鐲往櫃檯上一放,她說:“這一隻手鐲價值連城,就是買下你這間藥鋪子也沒有問題,恐怕還得你們給我倒貼銀子呢!現在就押在這裡,你把藥給我,等會兒我拿了錢過來贖回手鐲,要是它輕了一丁點兒,我要你賠!”
那個夥計的目光落到手鐲上,一張嘴咧開了就合不上了。爲什麼?還沒見過這麼貴重的東西!鑲金絲的手鐲不稀奇,稀奇的是手鐲上嵌的那些寶貝,手鐲上共用金絲鏤了七朵桃花,每一朵的花芯都有一顆寶石,而且是七種不同色,一亮出來,但見流光溢彩,美侖美奐。
那個夥計是見過點世面的人,雖然認不全那七顆寶石到底都是什麼,但知道這七樣寶貝當中無論哪一樣都已經價值不菲,更別說是七樣湊在一塊了!也別說是把手鐲押在這裡,就是放在櫃檯上,讓他用手摸一摸他都不敢,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可擔當不起啊,得用他幾輩子賺的錢賠,才能賠出個一模一樣的來?
因此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發抖,說:“姑……姑娘,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這個……小的我不敢留下,你還是拿……拿……拿回去再說吧。”
小東西跟他皺皺小鼻子:“哼!你不想要,我還捨不得放在這裡呢!這可是我大哥前年送給我的壽禮,要是不當心缺了點兒又該怎麼辦呢?”
“是是是,姑娘說得很對!”夥計賠着笑說。
“那你現在應該把藥給我了吧?”小東西伸出了手等着拿藥。
“這個……不行啊!”夥計說,“姑娘,你還是得拿錢來才能換藥!”
“幹嘛?你是成心想欺負我還是怎麼着?”小東西叉着腰開始瞪眼,“已經說過了我絕對不會賴你的帳,你還不相信?”
“不,不敢!”夥計還是小心地賠着笑臉,因爲已經知道了面前這位姑娘,既然戴得起那麼貴重的手鐲,就必定是個有錢的主兒,他不敢輕易得罪了。但是,沒有見到銀子的話,他還是不能把藥給她的呀,他不過就是藥鋪的小夥計一名,實在沒法做這個主!
小東西簡直快跳起來了,這時候旁邊忽然有人低聲咳嗽了一下,插上了話來:“這位小姑娘……”
小東西回過頭,因爲正沒好氣,所以口氣兇巴巴地:“叫我幹什麼?”
那個人並不生氣,反而對她微微一笑:“有話不妨慢慢說嘛,姑娘用不着發這麼大的火!”
“再慢慢地說下去,人都要死了!”小東西跺腳,依然瞪了眼睛說,“藥鋪子裡不賣藥救人,又開了幹什麼用?出風頭?還是覺得這樣子好看?”
“我們藥鋪子裡就是賣藥的呀!”夥計說着,心裡想我們賣藥是不假,但你不拿錢來,我們又怎麼賣啊?
“呵呵!姑娘說的很對!藥鋪子當然就是賣藥的!”那個人笑吟吟的,指了指小東西的手鐲,說,“不過先請你把這個收好了。出門在外的一定要當心,財不可外露,還好這位夥計是個老實人,不然恐怕姑娘你會惹麻煩上身的!”
“公子爺說得是!”夥計說,“我確實很老實,換了別的人,說不定已經在打你這個鐲子的主意,想辦法要把它算計了去呢!”
嗯?是嗎?聽他說得有道理,小東西又趕緊把手鐲戴上了,然後上下打量幾眼面前的這個人。在她進這家藥鋪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在這裡了,只是一直沒有開口,她也就沒有在意,這時候他忽然湊上來,又是個什麼意思?
對着小東西一臉的疑問,這個人還是笑笑,轉臉問夥計:“這些藥一共多少錢?”
“總共七錢三分銀子,公子爺!”夥計對這個人很恭敬,賠着笑回答。
這位公子爺點了點頭:“那你把藥先給她,銀子我來付就好了。”說着話,一塊足有二兩重的碎銀子就落到了櫃檯上。
夥計連連搖手,說:“既然公子爺你有吩咐,那小的無話可說,藥就給了這位姑娘,銀子你還是收起來的好,小的可不敢收你的銀子!”
“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嘛!”公子爺笑着說,“你家掌櫃的開這片藥鋪子是要賺錢的,哪能讓我替她做順水人情,送這個送那個的送光了?別耽擱了人家救人,你就少廢話了!”
“是,公子爺!”夥計非常聽話地把藥送到了小東西眼前。
小東西接過了藥包,撓着頭開始不好意思了:“嗯,這個……剛纔我對你好凶,真是對不住啦!多謝你幫我的忙,請問你是誰啊?”
“區區小事,用不着放在心上,你快點用這藥去救人吧。”那位公子爺笑着說,“不過以後可得記住了,出來買東西一定要帶上錢的喲?”
那語氣就像是在和自己的小妹妹說話,透着親切。沒辦法,小東西長得實在可愛,隨便誰見了都會喜歡的。小東西也頓時對這位公子爺有了好感,說:“可我得知道你到底是誰,住在什麼地方,我好把錢還給你的啊?”
“這位公子爺啊?”夥計插話說,“是我們家掌櫃的好朋友,姑蘇的呂公子——大名鼎鼎的呂鳴鐵公子!”
“姑蘇呂鳴鐵?好啊,我記住了!”小東西連連點頭,但卻一時間沒有意識到“姑蘇呂鳴鐵”這幾個字到底意味着什麼,隨口就說,“我叫司徒寧兒,你也記住了哦?別人還都喜歡叫我小東西,等會兒我一定要來把錢還給你的,你別走開,等着我啊?我得走了!”
匆匆對呂鳴鐵一揮手,她就趕出了門。出來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受了傷的那個人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