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進!甲鐵城!

無名被能量纏繞,化身爲四肢着地的野獸形態,變的巨大無比,身後的光翼如璀璨的星辰,無數光點從上面飄落,又化作一隻只藍色的光蝶,開始向卡巴內進攻。

卡巴內是深淵吞噬者的產物,是混亂無序的一方,而無名因爲吸食了英落的鮮血,已經是純粹的神造生物,是安寧秩序的代表,雙方本就是天生的宿敵,完全沒有妥協的餘地。

光蝶的藍色光芒代表着生命,卡巴內心臟的紅色光芒代表着死亡,雙方碰撞在一起互相湮滅,光蝶大片大片的消失,卡巴內大片大片的倒下,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猶如親眼目睹神蹟,無數人跪伏於地,口中讚頌着神靈的偉大!

遠處,無名化身的野獸已經向最近的融合羣體發起了攻擊,連鎮守炮都轟不穿的堅固身體被利爪撕碎,露出裡面的藍色心臟,因爲是誕生自有着秩序外衣的“卡巴內病毒”,所以纔會擁有代表着生命的藍色光芒。但這一切不過是個虛假幻影,它的骨子裡其實是一隻想要吞噬世界的惡魔!

就像曾經的“兄長大人”,就像現在的“天鳥美馬”!

我已經明白了,我會爲我自己而戰,爲我想要保護的美好而戰,而不是爲了他人的目標與期望,所以……這一刻,我強大無比!

長有雙翼的猛獸猛的一躥,已經將那顆藍色的心臟撕下,噙在嘴中,能量化成的利齒閉合,藍色光芒瞬間四分五裂,巨大丑陋的融合羣體轟然倒塌。

“嗷!!!!”

野獸對天長嘯,彷彿是某種宣言,背後的光翼越發巨大,遮蔽了天空。

“無名……”天鳥美馬站在甲鐵城上,呆呆的看着遠處的一切,一滴冷汗順着額角滑落。

爲什麼曾經的弱者現在竟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如果這是神靈的眷顧,那爲什麼神靈從不曾眷顧我?

他無法理解,就像無法理解十年前自己的父親固執的認爲他無法擊敗卡巴內一樣,他現在也無法理解神靈爲何寧願選擇一個小女孩也不選擇他!

這不合理!

不過算了,終有一天,我天鳥美馬要讓你們所有人刮目相看,你們會後悔今日的選擇,就像我的父親一樣,在地獄中後悔!

“嗚!!”

甲鐵城的汽笛再次響起,白色的剃刀型車頭正一點點的追趕上來,天鳥美馬眉頭一皺,厭煩說道:“加速,甩開甲鐵城!”

“是!”

克城猛的提速,立刻與甲鐵城拉開距離,菖蒲着急的問道:“沒辦法再快嗎?”

司機妹子搖頭道:“我們的蒸氣鍋爐是臨時修補的,這已經是極限了!”

“可惡,克城上裝有卡巴內病毒,一定不能讓天鳥美馬跑掉!”菖蒲咬牙道:“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司機妹子略一沉吟說道:“前面有一處岔道,本來是用作分流的道路,如果能從那裡變道的話,我們有很大機會可以繞到克城的前面。”

菖蒲大喜:“那還等什麼,就從那裡變道!”

“問題是那條線路僅是臨時通道,道岔開關是幾年前的老型號,必須手動操控,但按照現在的速度,哪怕是卡巴內瑞跳車也是九死一生,更別提普通人類了。如果減速,憑現有的鍋爐想要加速到當前的速度,需要很長的時間,很可能會因此讓克城跑掉!”

菖蒲聞言想了一下,點頭說道:“明白了,這就交給我吧!”

司機妹子大驚:“您不是要跳車吧,這是在自殺!”

“當然不是!”菖蒲拿起自己的蒸氣長弓,打開頂窗的蓋子:“別忘記,我可是一個弓箭手呢!”

“可現在的速度和風力……”司機妹子遲疑着問道:“您有把握射中嗎?”

“如果我說有,那一定是騙人的!”菖蒲輕笑一聲:“但並不能因爲這樣就輕言放棄,所謂的奇蹟,就是將不可能化爲可能啊!祝福我吧,爲了人類的明天!”

“……您說的對!”司機妹子也彎起了嘴角:“那麼,祝您武運昌隆!”

“啊,你的祝福,我確實的收到了!”菖蒲說着,探身鑽出頂窗。

強風撲面而來,甚至讓她睜不開眼睛,但鐵軌的分叉口就在前方几百米的地方,按照甲鐵城現在的速度,留給菖蒲準備的時間大概只有一分鐘不到。

“呼……機會只有一次,別緊張,菖蒲你可以做到的,就像往常一樣,瞄準,射擊,命中,就這麼簡單!”菖蒲輕出一口氣,放空了心靈,在這個關鍵時刻,她反而冷靜了下來,先是檢查了下長弓,確認了輪軸和壓力,然後又抽出一支箭矢,輕輕的搭在弓弦上,眯起眼睛,遠處的道岔槓桿清晰可見,隨着距離的靠近一點點的變大,長弓被豎在身前,一點點拉滿,輪軸咕嚕嚕的滾動着,慢慢達到極限,紅色的指針來回跳動,漸漸的靠近紅色區域……

“父親啊,請保佑您的女兒吧!”菖蒲喃喃念道,手指鬆開,指針猛的歸零,巨大的蒸氣壓力帶動輪軸快速回轉,弓弦在一瞬間崩的筆直,灼熱的廢氣從出氣口噴出,發出“嗤”的一聲脆響,箭矢在彈性勢能的作用下飛射而出,在強風中逆流而上!

下一個瞬間,鋼鐵的箭頭準確的撞在道岔的槓桿之上,擦出一點火花,點燃了希望!

“成了!”菖蒲驚呼一聲,從頂窗中下來,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溼,渾身也不住的顫抖着,竟是感到一陣發暈,一屁股坐在了屬於車長的座位上。

“哈哈,好好休息吧,菖蒲小姐!”司機妹子大笑一聲,脫掉外衣,露出小麥色的皮膚和白色的背心:“現在,一切就交給我了!”說着,她上演了令人眼花繚亂的操作,在一瞬間打開了好幾個開關,數個壓力錶盤的指針齊齊到達紅色區域,整個甲鐵城猛的一陣顫動,巨大的推背感傳來,車輪與鐵軌擦出一連串的火花!

“嗚!!”

司機妹子拉下汽笛:“甲鐵城,超越極限吧!”

白色的猛龍已不可抵擋!

另一方面,無名與融合羣體的戰鬥也進入白熱化,雖然她在“質量”上佔有優勢,但對方卻享有數量優勢,融合羣體在真正的敵人面前放棄了內鬥,一致對外,巨大的生物們扭打在一起,無數建築在打鬥中化爲齏粉,融合羣體在壓力下又再次融合,逐漸化爲三個更爲巨大的融合羣體,比無名化身的野獸大了一倍以上,甚至因爲量變產生了質變,無數黑色觸手從他們身上激射而出,將野獸纏繞起來,然後張大了嘴,噴射出黑色的洪流。

“啊!!”

無名慘叫一聲被打飛出去,甚至連一隻翅膀都在剛纔的一擊下被撕成粉碎,猶如斷臂的痛楚折磨着她的神經,讓她想要倒下,讓她想要放棄,讓她想要退縮……但結果卻是她又站了起來,再一次撲向敵人!

若是因爲敵人的強大就退縮的話,那麼永遠都只是一個膽小鬼!

“我可不是膽小鬼!”無名發出怒吼,野獸也張大了嘴,藍色的光柱噴射而出,猶如閃電從天邊劃過,瞬間將一隻融合羣體打成飛灰,光柱甚至射穿了金剛郭的城牆,連遠處的山頭都被削平,產生了劇烈的爆炸!

“來吧,我還沒有倒下!”

甲鐵城上,司機妹子額頭上盡是汗水:“快一點,再快一點,甲鐵城,你可以的!”

“報告,看到克城了,就在前方!”觀察員大聲說道。

“很好,趕上了!”菖蒲一喜說道。

“但這個速度……”司機妹子皺起了眉頭:“雖然拉近了距離,但我們還是落在了後面,沒有擋住克城!必須減速了,否則就要相撞!”

她剛要去拉操縱桿,卻被一隻手阻止了,擡頭一看,正是菖蒲。

“小姐,你……”

菖蒲搖了搖頭:“不能減速!”

“什麼?可這樣下去會撞上去的!”

“我知道,但……”菖蒲咬緊了嘴脣:“這是唯一的辦法,不是嗎?天鳥美馬不能放過,克城不能離開,上面載着的卡巴內病毒,必須被消滅!”

整個駕駛室裡除了機器的聲響,再沒有說話,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菖蒲。

“抱歉!”菖蒲跪了下去,額頭觸地,以大禮說道:“雖然無恥,但這一次就請讓我獨斷專行吧,如果有地獄,我願在其中一萬年償還欠你們的債!”

一陣沉默之後,答案出來了。

“別開玩笑了!”司機妹子厲聲大喝,但她突然語氣一轉,微笑說道:“您這樣的好人,是不會下地獄的!說起來,我的夢想是有一輛屬於自己的駿城呢,若不是卡巴內,或許我要再磨上好幾年的資歷,才能成爲駿城的駕駛員吧。能跟甲鐵城同生共死,對我來說可是獎勵呢!”

“是啊,菖蒲小姐,請起來吧!”

“我們這樣的人,不值得您行此大禮!”

“這樣做也是爲了子孫後代嘛。”

“放屁,你連女朋友都沒有,哪裡來的子孫後代!”

“都這個時候了,你讓我裝個逼不行嗎?”

“不行,說好咱倆要一起單一輩子的!”

“我想想也不行嗎?”

“不行!”

“你個死基佬!”

“真可惜,你要跟我這個死基佬死在一起了!”

“啊,是呀,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安心了好多,也沒那麼怕了。”

“嗯,我也是……”

衆人轉過頭,臉上帶着微笑,手與手牢牢抓在一起:“菖蒲小姐,請下令吧!”

“大家……”淚水模糊了菖蒲的雙眼,但她卻微笑着說道:“我明白了!”

鰍抱着信乃的孩子走了過來,靠在菖蒲身邊,淚眼朦朧的說道:“只是可惜這孩子,還這麼小就要……”

“機車長的座位下有個暗格,本來是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也是駿城最堅固的地方,將孩子放在那裡吧,如果可以倖存的話,也只有那裡了!”司機妹子突然說道。

菖蒲依言打開暗格,將孩子小心的放了進去,又撕下自己的衣服下襬塞在裡面,當做緩衝物,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紛紛撕下衣服填充進去,不一會孩子就在五顏六色的碎布上“咯咯”笑了起來,在她看來,這只是一場特別的遊戲而已!

“願神靈保佑你,小傢伙!”菖蒲強忍着悲傷關閉了暗格,再站起來時,已沒了眼淚,她打開傳聲筒的蓋子,溫柔的聲音在每一節車廂上響起:“能與各位共事一場,是我的榮幸,擁有你們這樣的夥伴,我無比自豪,甲鐵城將迎來旅途的終點,而人類會繼續走下去,我是四方川菖蒲,感謝大家的一路支持,期待……來世再見!”

傳聲筒的蓋子被合上,菖蒲向司機妹子點點頭,對方微微一笑,將所有閥門打開,儀表在高壓之下紛紛炸裂,整個車廂抖動起來,金屬與金屬互相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甲鐵城,上吧!!”

“報、報告!甲鐵城追上來了!”一名狩方衆驚慌失措的衝進了天鳥美馬的房間,滿頭大喊的叫道。

天鳥美馬皺起了眉頭:“真是討厭的蒼蠅,追上來就再一次甩掉他們,這還用我教嗎?”

“甩、甩不掉……”狩方衆驚慌的說道:“他們……甲鐵城……撞過來了!”

“什麼?別開玩笑了,難道他們不想活了嗎?”天鳥美馬說着,推開了大門,映入眼簾的正是甲鐵城那剃刀型的車頭,白色的塗裝反射着光芒,猶如披上了一層金色的戰甲!

一滴冷汗再次從天鳥美馬額頭上滑落,透過車頭的破洞,他又一次與四方川菖蒲四目相交。

“天鳥美馬,你逃不了!”菖蒲笑着說道:“與我一同前往地獄吧!”

下一刻,白色猛龍與黑色惡蛟狠狠撞在一起,一同飛出了軌道,糾纏在一起翻滾着,掀起泥土撞斷樹木,耀眼的火花與鋼鐵的碎片在空中飛舞,然後是猛烈的爆炸與巨大的聲響,火光混雜着黑煙升上天空,遮蔽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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