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顧惜朝醒了,想要見您。”
女人聞言皺了皺眉,似乎沒有想到顧惜朝醒來後會忽然提出這樣的問題,仔細想了想,應該是因爲那盤豬肉大蔥陷的緣故,搖了搖頭:“不必見了,時機到的時候,他會知道我是誰的。”
豬肉大蔥陷,那是落雪的最愛。
璃,到底是他的孩子啊……
“主子,顧惜朝堅持要見您。”
女人似乎沒有料到顧惜朝如此固執,微微愣了愣,叫他去偏廳侯着,我一會過去。
“是,主子。”
掙扎了一會,女人終於決定起身,陽光趕忙過去扶着她的胳膊,摻着她走出臥房。
“你,在屏風後面聽着就是了,不許出聲。”囑咐了自家兒子兩句,女人知道陽光有自己的主張,也絕不會是遷怒的那種人,並沒有多說什麼,走了進去。
偏廳的風格是現代風,裡面擺着茶几沙發書櫃,窗更是落地窗,此時夕陽西下,金黃的光暈映到偏廳裡,讓人看着便有回家的舒適感,漸漸昏昏欲睡。
此時顧惜朝正坐在沙發上捧着那杯桂花茶若有所思,看到女人進來忙放下了茶杯,走過來攙扶她。
女人走地很慢。仔細看會發現她地腳並不利索。這種情況對於廣告上“活死人。肉白骨”地說法並不一致。顧惜朝卻什麼也沒有問。
“習慣了。明明在這裡沒事卻也改不過來了。”女人卻灑脫地笑笑。告訴顧惜朝自己、這樣地原因。被他扶到沙發上坐下。淡淡一笑。“一定要見我。爲了什麼?”
女人地樣貌氣質讓顧惜朝暗暗吃驚。他一直以爲在欲城開了這樣一個與衆不同地方地女人。一定是一個極爲厲害犀利地人。但是現在見到了真人。卻讓他吃了一驚。
這個女人。僅僅是注視着她。就會讓人忘卻一切煩惱。彷彿萬事俱空。諸事皆是塵埃。不必執着也不必念念。只想就此睡去。
一個人容易讓人忘記自己是誰地女人。這是顧惜朝給她地評價。
“我。可是你那故人?”雖然有些自作多情。顧惜朝很想知道。那盤豬肉大蔥陷還有那熟悉味道地桂花糕究竟是否是爲自己準備地。
更何況,之前一直認爲這裡的主人會是自己認識的人。
只是現在看來,要打翻之前的推論了。
特地看了眼顧惜朝的脣,果然粉紅的略微腫脹。偷偷笑了一下,女人拿起顧惜朝喝過地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看到顧惜朝竟然臉紅了。心裡有些小得意:“你,算是我的故人吧。”
眼見顧惜朝想要追問自己的身份,女人趕忙開口將他的問題噎了回去:“別問我是誰,你不會知道,我也不想告訴你。有些事情,你還沒有必要清楚。我也不想讓你煩惱。”
那讓她如芒刺在背的嫡仙氣質,讓女人有些坐不下去,她站起來準備離開,轉身卻看到顧惜朝眼裡的朦朧。心下一軟:“如果決定了承受知道真相的後果,就去問璃吧,他,比你清楚更多,所以,比你更痛苦。”
打發了顧惜朝,女人神色倦了許多,看着追出來的陽光那殷切目光,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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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想讓他知道出生前那些骯髒地真相。
她只是想讓她的陽光像陽光一樣溫暖。可是這孩子卻……
“我有些倦了,你下線吧,有空再講給你。”擺了擺手,女人躺到香榻上,不願動上一動。
知道自家母親的懶病犯了,更是被顧惜朝激起了曾經地往事,陽光沒有逼迫,合上了門,在外面小聲詢問顧惜朝的所在。
女人雖然聽見了。但也沒阻止。或許,到底還是有私心的吧。
望着白淨的天花板。女人的心思沉浸到了過往裡,一時難以自拔。
那日,前去告知陽落雪自己懷了他孩子的暗影回來後一直站着,沒有開口說話。
屋子裡很黑很暗,雖然還是當初陽落雪親自爲他們的愛巢裝修的別墅,此時卻更加顯得女人那纖細背影的落寞和無助。
暗影站了很久,也知道女人很想知道那個人地回覆,可他,說不出口。
早已經有心裡準備,女人還是從暗影的不敢開口的躊躇中得到了她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說吧,我承受的住。”
那暗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只是眼裡有了哀求,似乎不想說,也不想女人逼他說。
知道這個暗影就是自己成年後被父親安排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的人,她刻意忽略了那哀求目光裡的深意。
女人站起身來,走到暗影的面前,晶亮的墨色眸子仔細地盯着那個不卑不吭站着的影:“說。”
暗影眼神閃爍,終究受不住女人灼灼的目光,低下頭:“陽落雪說,他永遠都不會和您有孩子,這是遂了您的意。”
當初,他們仍舊相愛的時候,陽落雪就想要一個他們的寶寶,可是女人因爲懶惰,拒絕了生孩子那樣麻煩而苦累的事情,之後,他就再也,再也沒提過了。
落雪不會和我有孩子?就算知道是用他的精子,他也不願意承認肚裡的孩子吧,畢竟,他不再是曾經那個攬着自己央求有孩子地陽落雪了。
至少,他已經有了孩子,一對龍鳳胎,自己也看過那照片,確實模樣白白軟軟十分可人疼。
“如果他還僱兇殺我地話,就去告訴輝夜姬,我是誰。”
想了很久,女人下了決定,開始不擇手段的保護自己。
就算,會毀掉另一個幸福地女人。
自己這是自私吧?或許。
笑着流了淚,女人癱軟在香榻上,睡去了。
而此時的顧惜朝,則在欲城的門口,碰到了神情怪異的陽光。
“璃,我有事情和你談。”
紫眸閃了閃,顧惜朝眼底流過一絲驚訝,面上卻仍舊保持着開始的疑惑,並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
陽光爲什麼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到底是誰?
顧惜朝靜靜的看着陽光,敏感的發現了他那完美無缺的陽光般笑容底下的暴虐。
是敵人。
察覺到顧惜朝錯開了前後腳,一副防備的姿勢,蚊子右手一抖,提起了血紅色的逐天,面無表情。
“就算是有關輝夜的過往,你也不願意去聽嗎?”雖然知道母親並不想自己這樣做,但是陽光卻咽不下這口氣。
憑什麼,他們可以無知而幸福的活着,而他們母子倆卻要痛苦的糾結於仇恨不仇恨他們?
就算要猶豫,就算不去報復,也要讓他們知道真相,然後,和自己一樣痛苦着,煎熬着。
這樣,就可以擊碎顧惜朝臉上那淡然出塵的笑容了吧?
陽光如是想着。
聽到輝夜兩字,顧惜朝面色一黯,猛然向前兩步想去抓陽光的肩膀詢問清楚,半路卻又想起他是敵非友,生生停下了腳步,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
到底,還是因爲太過在乎,而失去了方寸。
陽光很滿意顧惜朝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得意的笑,卻發現自己嘴裡竟也是苦澀的。
對面那個人,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姐姐。
“到我那裡去說吧。故事,很長很長。”
蚊子手裡的逐天緊了緊,在陽光期近的時候擡劍揮了出去。
陽光,很平靜的化爲一團白色光芒。
察覺到顧惜朝眼裡有着責備和惱恨,蚊子有些委屈的努了努嘴,眼裡淚光閃閃:“他身上有殺氣。”
如此失去了知曉母親過去的機會,顧惜朝並沒有責備蚊子,卻也沒有覺得他做得對,一路上不再搭理他,任憑他在後面綴着,一句話也不說。
那玄衣飄飛的身後,蚊子可憐巴巴的嘟着嘴,默默提劍跟着。
這次,是最後一次,陽光和顧惜朝平靜的面對,再見面時,已經物是人非。
命運,總是如此折磨人呢。
孽緣總因情。
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