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大廳裡的人都變了臉色,連前排的慕容子軒都忍不住回頭打量着那位中國人。這60萬英鎊貴在精益求精,貴在長遠利益,貴在心誠意切。
這幕後老闆會是怎樣的人?慕容子軒疑惑,猜測,然後便有幾分篤定,是他來了嗎?
夏以菱朝主持人點頭示意,主持人笑容滿面,“既然如此,這幅畫便由這位先生獲得,我們以60萬英鎊成交…”
“等等…”中國人擺手阻止了主持人往下敲的鐵錘,“開出這麼優惠的條件,我家老闆對夏小姐有兩個要求。”
要求?夏以菱越發好奇,她道,“先生可以明說,只要我能辦到。”
“第一,我家老闆在拍賣大廳外的草坪上等着夏小姐,希望可以與夏小姐單獨一人相見;第二,我家老闆要三天與夏小姐獨處的時間。”
“這…”第一個要求可以答應,但這第二個要求卻是強人所難,還不知這老闆是男是女,是好是劣,這三天時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夏小姐,我家老闆說只要您答應這兩個要求,他願意無條件再捐助聾啞學校160萬英鎊。”
“哇,”臺下熱烈討論開,“肯花這麼大手筆,這老闆究竟是什麼人?”。
“這老闆是不是夏小姐的愛慕者,這明顯是衝着夏小姐本人來的,這不是用錢買夏小姐三天嗎?”…
這中國人也不管他人怎樣議論,他只躊躇滿志,勢在必得的看着夏以菱。以聾啞兒童3年換她3天,夏以菱理當心甘情願。
果然夏以菱緊擰的秀眉緩緩舒展開,“好,成交。”
中國人將所有人擋在門內,慕容子軒送夏以菱出門檻,“以菱你去吧,不用怕,我就在這裡看着你。”
慕容子軒見夏以菱彷彿心不在焉,一腔心事一雙秀目全寄託在遠方一顆鐵杉樹下模糊的身影上。慕容子軒苦笑,他手心一涼,原來夏以菱已掙脫他的手掌,向前走去。
近處是青蔥勁拔的鐵杉樹,腳下踏着露水沾溼的草坪,藍天白雲,風捲雲舒。樹下背對着站立一名男子,水墨成畫。夏以菱每踏一步都聽見自己“噗通”的心跳,彷彿等待了千年,三生石上話重逢。她莫名心安,那副寬闊的肩膀如此熟識,給她溫暖。可她心傷,爲他落寞蕭條的背影。
他究竟是誰?
慕容擎倉轉過身,他綻放出絢爛璀璨的微笑。三年已過,她今年該28了。一身嫩黃束腰連衣裙襯的她明眸膚脂,原本嬌小的身體豐滿不少,前凸後翹,婀娜嫵媚。她雙頰一片淡粉,白皙的好似能掐出水來,一頭垂直烏髮下一雙毓秀的水眸,婉立嬌笑。
慕容擎倉雙脣闔動,多少日的魂牽夢縈,彷彿夢靨,“三兒。”
夏以菱本來就恍惚着,這人好俊。她應該是不認識他,可是他刀鑿的輪廓,他的眼,眉,鼻,脣,彷彿都在她手心細細摩挲,溫柔撫摸過。這聲“三兒”彷彿電閃雷鳴,花光四濺,她腦海中閃過太多人,太多聲影。她忽然“咯咯”笑兩聲,而後便掉落兩行清淚。她往面上一摸,滿目冰涼。
爲什麼,爲什麼會爲一個陌生人掉眼淚?
“三兒。”慕容擎倉往前走兩步,夏以菱往後退了兩步,他伸出手,“三兒,到我身邊來,我是…小痞啊。”
“啊!”夏以菱突然抱頭一聲尖叫,頭腦裡千萬條鋼筋在鑽着,她痛不可扼,她拼命搖頭,轉身就跑。
“三兒,”慕容擎倉料想過這個結局,比起那些年的陰謀,他更是她的噩夢,她痛苦的源泉。現實來的如此殘酷,她要跑,他箭步去追她,“三兒,別走,別再離開我,”他將她拽入懷中,“求你別走,欠你的你來討,我來還。”
“不,不要,你走開…”夏以菱拼命掙扎,她張口咬在他的臂膀上。他稍稍鬆了手,她當即踩了他一腳趁機逃脫,卻一個踉蹌跌坐在草坪上。
“三兒,”慕容擎倉快痛瘋了,他慌張上前卻不敢靠近她。他眼睜睜看着她淚眼蓬鬆的,戒備,陌生,恐懼的看着他。她嘴裡囔囔着“別過來…”,她不停往前面爬,她叫喚着,“哥哥,子軒…”
終於有個人影箭步飛來,慕容子軒迅速將地上的夏以菱摟進懷裡,他拍着她的背安撫着,“以菱,以菱別怕,是我。”
慕容擎倉看着夏以菱往慕容子軒懷裡鑽去,她摟着他的脖子,泣不成聲,“子軒,帶我走,快…帶我走。”
彼得聖諾城堡坐擁千頃,慕容擎倉正站在大門外向裡眺望。這個角度可能看見一棟棟白色的三角塔頂,萬紫千紅的花草樹木,五彩斑斕的運動場地和器材。他已經站這裡大半天了,現在是夜晚。
不知何時,慕容子軒來到了慕容擎倉身邊。
“你的心臟還好嗎?”慕容擎倉率先打破沉默。
慕容子軒沒想過他第一句話會是問候,“很好,跟正常人一樣生活。擎倉…我爸媽還好嗎?”
“身體很健康,爸,媽…還是住在以前的慕容家。我每星期都會去看望他們,雖然…總是吃着閉門羹。子軒,爸媽愛你,回去吧。”
其實一開始慕容擎倉接回慕容二老時,尤其倪翠芬,對他極度痛恨,在得知慕容子軒不知所蹤後她更是絕食,一心求死。後來慕容擎倉說:要死就早些死吧,等慕容子軒回來我會早日送他去陪你們,你們不可一世,榮華富貴半生,到頭來還不是我贏。
這激將法奏效了,但倪翠芬卻是深深恨下了慕容擎倉,連慕容長風對他也有些無法原諒。
慕容子軒沒想過慕容擎倉會叫他們“爸,媽”,時過境遷,兄弟兩在這樣寂靜的夜空下平和交談還是第一次,慕容子軒有些不適應。
“子軒,”慕容擎倉低低喚了一聲,他滿目真誠,“謝謝你。”
“呵呵,謝我什麼?”真難得在慕容擎倉嘴裡聽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