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卑睨着下面的一干大臣,再看着跪在大殿中間的三皇子楚炎,眉間明顯不悅之極,涼涼地開口道:
“你皇叔不早朝,朕覺得還是先問問你皇叔的意見比較好。”
“父皇,依依和兒臣早已兩情相悅,早前兒臣就有意求娶依依,還請父皇成全。”
楚炎絲毫不理會楚帝此刻臉上的不悅之色,不卑不亢地說完,朝着楚帝深深地一鞠躬。
楚帝左手緊緊扣住龍椅的扶手,身子微微向左傾斜靠着,右手輕輕地敲打着龍椅的另一半扶手,臉上不耐之色盡顯,掃了楚炎一眼,便垂下眼眸,似乎思量着楚炎的請求。下面的大臣望着上面龍顏不悅的楚帝,大氣不敢出一聲地,恭敬地候着,看着楚炎的眼神多了一絲憐憫,不禁暗自均搖頭。因爲他們知道他們高高在上的帝君一向殺伐果斷,毫不留情,前任太子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前任太子就是因爲長期忤逆自己父皇的意願,最後纔不得善終。試想一個剛剛認回來的皇子就能超過與楚帝相處十幾年的前太子之間的情分麼,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還不知道這個剛剛認祖歸宗的皇子會不會因爲忤逆楚帝而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你先起來,隨朕來御書房。退朝。”
楚帝的話一落,太監李德利尖尖的嗓音在大殿響起:“退朝。”
楚炎這才站起來,等着衆人離去,方纔邁着長腿朝着御書房而去。
“三皇子,陛下已經在裡面等候您多時了,陛下心情不好,三皇子還是謹言慎行的比較好。”
本來垂着頭的楚炎,聽到太監李德利說的話後,倏然擡起頭來,而李德利在楚炎擡起頭來,目光剛好與楚炎的目光相撞,李德利的眸子微微圓睜,臉部肌肉微微一抽,整個身子微微一顫,張開的嘴巴僵硬地閉上,微微後退兩步,低下頭恭敬地說道:
“三皇子殿下請!”
楚炎進去後,李德利方纔擡起胳膊,不停地擦拭着自己額頭的冷汗,明明三皇子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怎麼……怎麼自己剛剛看見的三皇子眼眸殺氣盡顯,雋逸的臉龐頃刻間陰霾佈滿,讓人不寒而慄。
楚炎看着楚帝伏在案臺上批閱着奏章,走上前剛準備行禮,卻被楚帝扔過來的一本奏摺砸在了額頭上,頓時額頭染上一抹殷紅,楚炎臉色依舊平淡無波,擡手拭去額頭上隨着那抹殷紅而流下的血珠。
“你是堂堂正正的楚國皇子,你的正妃應該是一個和你門當戶對的名門閨秀,而不是一個身份不明的江湖女子。”
“依依現在是郡主,不是麼?她的身份足夠了。”
啪,楚帝一掌拍案而起,一臉陰沉地緊緊盯着楚炎,說道:
“雖然朕給了她身份,但是她始終是一個身份不明的孤女,不管怎麼說都沒有一個上得了檯面的身份與你相匹配,想做朕的兒媳婦,她不夠格。”
楚炎微微垂下頭,掩去自己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這個人如此詆譭與輕看自己喜歡的女子,實在是該死,如果現在不是留着他有用,不知他死了多少次了。楚炎隱在袖下的手緊了又緊,忍,楚炎暗暗發誓等到那一天,一定將這個男人折磨的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父皇,兒臣這輩子只想娶依依爲妻,一輩子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就能知足了。”
楚炎說完這句話,很好的掩飾過自己內心的想法,擡起擡頭來,眼神充滿了堅定,望着楚帝。
楚帝眉心跳了幾下,終是忍着這團火,冷冷地說道:
“也不在意上面那把椅子?”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
“也絲毫不在乎,有一天你的兄弟坐上那個位置後,趕盡殺絕?你可知,那一日你還能過着所謂的閒雲野鶴的生活?”
楚炎低下頭,不語,許久再次擡起頭來仍然一副堅定的神情,明顯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楚帝突然在楚炎的身上看到了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隱隱泛着一絲殺意。
楚帝對着楚炎揮了揮手道:
“你先回府去吧,容朕再考慮一二。”
“父皇,兒臣心意已決,希望父皇成全。”
“好,朕知道了。”
楚帝看着楚炎離去的背影,臉色慢慢爬上一抹凝重之色,良久對着空中的某處說道:
“去,查查近幾年三皇子的資料。”
空中響起一聲是,便聽到劃破痕跡的風聲一掠而過。
翌日,早朝,純清王特意被楚帝宣入宮中參加早朝。
“皇弟,上次朕和你提過的事情不知道你可還記得?”
“本王自然記得,只是小女已經答應了三皇子的求娶,而皇上你也應該知道了。”
楚帝微微點頭,忽而又一臉爲難之色地看向純清王。楚炎微微蹙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升起,下一刻楚帝的話便立馬證實了這種不好的預感。
楚帝微微嘆了一聲氣,幽幽道:
“昨夜,朕收到雲國太后的懿旨,說是已經選定了和親對象,而且就選臨陽郡主,爲了兩國友好以示誠意,特此選臨陽郡主嫁於雲國身份最高的雲軒帝爲皇貴妃,此等誠意,朕怎麼好拒絕。而且……”
楚炎垂下的眼眸一緊,手無力地垂在兩側,而後又不斷的收緊再收緊,已經不再去聽上面的楚帝接下來說了些什麼。
純清王淡淡地瞥了眼楚帝,不語。而下面的大臣都開始竊竊私語,大理寺正卿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請問陛下,而且什麼?”此話一出,大臣紛紛點頭,眼光都聚集在上面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楚帝挑了挑眉,甚是滿意,而後重重嘆了口氣,又看了幾眼純清王,方纔說道:
“雲國說,如果臨陽郡主不是和親的人選,將舉兵攻打楚國,而我楚國如今是什麼個情況,想必大家也知道,國庫……”
“本王倒是有些不明,爲何非是本王的女兒?本王覺得選一個真正的嫡親公主纔是最有誠意的不是?”
“皇弟,稍安勿躁,這個也怪朕,朕當初將幾位公主,連同幾位郡主的畫像都送去了雲國,結果他們偏偏就選中了依依。朕當初真的不應該將依依的畫像也送了去。這……”
純清王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楚炎,而後看向楚帝,淡淡地肯定地說道:
“本王不同意。”
楚帝極力地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內心恨不得將純清王千刀萬剮了都不解恨,早就十幾年前就對純清王相當的嫉恨,但是楚帝面上僵硬地一笑說道:
“這個,還是得衆位卿家決定。”
早朝就這樣十分不愉快地結束了,純清王回到王府,第一時間傳了藍依依到書房,將早朝的事情講了一遍。
藍依依秀眉蹙起,不多久慕容睿也來到書房,純清王又對慕容睿大致講了一遍,慕容睿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覺得這個事情過於蹊蹺,第一是慕容軒不可能會同意納妃,因爲慕容軒對上官妍兒的感情自己看的非常清楚,雖然慕容軒還有一個妃子,但是據自己所知,慕容軒至今還未寵幸過,而獨獨只寵幸於上官妍兒。第二是,慕容軒就算是要納妃也是納楚帝的嫡親公主,不可能納一個沒有皇室血脈的王親貴族的義女爲妃子的,這樣的聯姻沒有任何用。
“睿王怎麼認爲的?”純清王突然對慕容睿問道。
“晚輩覺得雲軒帝不可能會同意納妃。”
“哦?怎麼講?”
“據本王所知,雲軒帝至今只寵幸於皇后娘娘一人,就連宮中的另一位妃子原配正妃都不曾寵幸過,當擺設。而且雲軒帝曾說過要給皇后娘娘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所以本王覺得事有蹊蹺。”
藍依依的臉色一陣蒼白,整個人微微一顫,雙手緊緊握住,手指關節隱隱泛着白。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一件讓自己多麼渴望的事情,可是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卻把這份愛給了另外一個女子,罷了,他都從未對自己說過,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強加於他身上的,自己只不過太過於諷刺了些。
“依依……依依……”耳邊驀然傳來純清王的叫喊聲,藍依依這纔回神,擡頭看向純清王道:
“父王……”
“剛剛,睿王叫了你很多聲,你都沒聽見?”
“啊……?”藍依依不明所以地看向慕容睿。
“睿王請講?”
慕容睿看着藍依依臉色蒼白,一臉不明所以,略有驚慌失措,淡淡地說道:
“本王看郡主臉色發白,身子應是哪裡不舒服,還是先去休息的比較好。”
純清王點點頭,對着門外說道:
“送郡主回青依院,好生伺候着。”
聽到門外下人應道,這纔看向藍依依道:
“回去好生休息,你孃親那裡今日就不必過去了,免得看了你又該擔心了。”
藍依依微微點頭,對純清王福了福身便退離了書房……
慕容睿深感自己就是個透明人,藍依依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轉身離去了,這個女人居然……
“你怎麼看?”純清王看向慕容睿,將慕容睿的思緒拉回到和親的事情上,慕容睿垂眸微微凝思了會兒,說道:
“晚輩覺得,這個事情不會就這樣了之,定是有人在幕後促成這事,只是不知爲何非郡主不可。”
純清王微微頷首,而後又說道:
“本王覺得楚彥君一心想送依依去雲國和親,實則想殺了依依,因爲本王在他眼中曾經看見過一閃而過的慌亂。本王也非常好奇,他們倆到底認不認識。不然楚彥君怎麼會將那一串白硨磲賞賜於依依,但是本王又在楚彥君看向依依的眼中看到探究的目光,所以很是不解。”
“晚輩倒是覺得,楚帝未必認識依依,倒是依依定是認識楚帝,至於依依對楚帝的仇恨從何而來,這個晚輩就不清楚了。”
第二天,純清王夫婦、藍依依、慕容睿一同用着早膳,管家匆忙地跑了進來,也不顧尊卑禮儀,急忙喊道:
“王爺,王爺,不好了,現在王府門口聚集了很多百姓,說要郡主……”
純清王蹙起眉頭,不悅地冷聲說道:
“何事如此驚慌,慢慢說來。”
“王爺,現在京城百姓流傳郡主一介……江湖女子先是和江湖中人有染,再是將三皇子殿下迷倒,現在又被雲國帝君迷上了,說……說郡主是紅顏禍水,百姓現在聚集在王府門口,要求郡主立馬和親雲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