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孝得知夕夏竟然要離開,整個人都急瘋了。
慌忙去見老太爺,到了這一刻才肯低頭。再回部隊就回部隊,只要他肯同意他和夕夏在一起,他就是當死衛也願意。夕夏走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裡他怎麼活?
莊孝本以爲自己不妥協,老爺子拿他就沒辦法。而且他相信最後老爺子會同意他的選擇,可沒想到,他這裡還在堅持,夕夏就要離開。
老太爺自莊可愛的婚禮後身體狀況急劇直下,精神大不如前。這眼下難得坐起來扶着龍拐走動,也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撐不住了,護工扶着坐下休息。
莊孝由外面闖進來,高聲喊:
“太爺,我答應回軍隊!”
老太爺眸光立馬精亮起來,看着莊孝嚴肅的表情立馬柔和起來。不是長者看晚輩的苛責目光,而是祖父看孫兒的慈靄。
“真的,那好,老夫這就給你準備。”老太爺說的準備是親自打點。
“但您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要雲夕夏!,我要這個女人”莊孝執拗的大聲說。
老太爺當即反對,“不行!”
“如果你拒絕,那我寧願不做莊家人,這就找她去。太爺,我絕不是玩笑!”莊孝說得決絕。
老太爺差點沒順過氣來,氣怒得手抖,指着莊孝順不了一句話,“你,你……孽障,孽障--”
“太爺,我這輩子非雲夕夏不娶,要麼你接受她,要麼你兩我也放棄。反正我姐已經生了王爵,莊家就算沒有我,也不會絕後。”莊孝哪壺不開偏提哪壺,莊可愛的兒子能是莊家的後?
老太爺那麼頑固的人能把王爵當莊家人?老爺子眼裡女人哪有什麼價值,嫁出去的女兒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跟莊家沒有半點關係。
“好啊,很好,你小子竟然要挾我來。你要女人,我給你找十個百個,就那個姓雲的不行!”老太爺退一步氣怒的說。
然莊孝卻一口回絕,“不,十個百個我消受不起,我只要雲夕夏一個,太爺,今天您就給話兒吧,接不接受雲夕夏?您不接受,我立馬就走,也不在這礙您老人家的眼了。”
“你敢--臭小子你,你……你要敢踏出這宅落一步,你看我會不會打斷你的腿!”老太爺龍拐重重往地上一跺,氣勢威武雄厚。
莊孝看着老太爺,看來身體不錯嘛,他是這段時間是就着老爺子身體原因,這纔不敢忤逆,今兒這一看,原來還着了老爺子的道兒:
“我還真敢--給話吧,太爺,接不接受我和夕夕結婚?”
老太爺一聽,當下那個氣血翻滾,“你還想結婚?簡直荒謬!我莊家永遠不接受這樣的女人進門!”
莊孝咬牙猙獰,和老太爺對視數秒,突然轉身離開:
“好,從今天起,小爺不再姓‘莊’,您老人家也別想再多管我一外姓人的事兒,至此別過!”
“莊孝!”
老太爺火怒翻滾,氣血攻心,下一刻竟然口吐鮮血,嚇傻了身後伺候的人。
夕夏那邊行李已經收拾妥當,看看時間,打車去機場時間剛好。再看盛夏,盛夏早就準備好了,兩人提着行李出門。
兩人上車直接去機場,曹楓從他家過來很繞路,約定在機場等他們。曹楓這次是準備送他們去美國,等夕夏和盛夏在那邊安頓好了纔回來。
曹楓也有考慮留在那邊,但是他這邊學校還有一個多月就畢業,他得在畢業後過去。夕夏去美國是去繼續唸書的,他過去和他們姐弟倆也有個照應。
車開動沒多久,夕夏突然對前面司機說,“先生,麻煩再送我們回去好嗎?我有東西忘了拿。”
前面司機點頭,盛夏不明白,轉頭看着他姐問,“什麼東西沒拿?很重要嗎?”
“我還有點事要做,你先回去,等我回來再一起去機場,好嗎?”夕夏說。
盛夏猶豫的說,“可是飛機,時間來得急嗎?”
夕夏點頭,“別擔心。”
夕夏是想在走之前見見那位主導她這一切的大人物,算是禮貌,她也要去見見,所以送盛夏回去後她直接打車去了莊家祖宅。
她爲莊孝有這樣一位長輩而深感悲哀,有親人,還不如她和弟弟孜然一身,相依爲命。
她現在也想明白了,莊老太爺介入她和莊孝之間不能說就是無情,各自立場不同罷了。從他的角度說,是她毀了一個天才少年,毀了莊家下一任接班人。所以,釋懷吧,沒什麼好再在意的,一段沒有結局的愛情、一段不美麗的回憶而已。
老太爺剛喘息過來,就聽見雲夕夏來見,一時急怒再次攻心,龍拐徑直摔地上斷成兩截。所以趕緊讓死衛把人帶進來,不能和莊孝碰上。
夕夏不知道的是,當她被人領進宅院時,迴廊的另一側莊孝狂奔出去。
他出去,她進來。
夕夏來,其實也就是說兩句話,只想爲莊孝說兩句公道話,走進裡面看到的是背對她的老太爺,沒多想別的,直接就說:
“莊老太爺,如您所願,我和莊孝已經形同陌路,我來並不是抱怨這,只是想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爲莊孝說兩句。您望子成龍心切,我理解,但是,您千萬別再倚老賣老,妄圖用您的強權去改變任何事,這個世界,是沒一個人的,不屬於您。莊孝這次對您妥協了,那說明他還敬您這個長輩,希望您能多爲他想想,不要一味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他人身上。”
“莊老太爺,或許我這些話您不愛聽了。哦,也是,我一介小女子您何曾看眼裡過,可我不得不提醒您,您這次得逞了下次未必能如願。好了,祝您長命百歲,兒孫滿堂,再見!”
夕夏一番話說完,總算心裡痛快了,能再次站在這裡面對這位企圖操控她一切的長者說話,那是證明她不是一隻任人揉捏的螞蟻。
別想用這樣的方式擊敗一顆泥濘中搖曳生長出來的‘草芥’,因爲,她並不傻。
夕夏來匆匆去也匆匆,壓根都沒仔細觀察一言未發的老爺子,一通說完鬱結心底的氣痛快了,轉身就走。
走出門外才來得及大口喘氣,當真不怕嘛,怕得很。畢竟他是長輩,就算使東西把她砸個頭破血流她也只能挨着,誰讓她討打,自己個兒送上門去呢。
總怕老太爺從後面追出來,夕夏頓了下立馬小跑離開。
老太爺曾經吩咐過死衛,如果雲夕夏一旦成爲危險時,直接解決。
所以夕夏小跑出去時就已經被人盯上了,上了出租身後的車開動就被另一輛車從後撞開。
夕夏也是命大,坐後座,這次又鬼使神差的綁了安全帶,否則只有甩出去的命,前面的司機大驚失色,來不及換擋後面的車又撞上來,夕夏心跳頓時加速,咬牙閉眼:
不是這麼慘吧,今天就要走了啊--
就在車撞上出租車那千鈞一髮之時,前面衝過來輛路虎,急速衝刺,避開出租迎面朝後面那輛黑色小車撞去,車輪摩擦地面火花直射,擦聲連響。
“嘭--”
兩車相撞,前面出租裡的夕夏嚇得驚叫,雙手條件反射的抱頭,不會爆炸吧?電視裡都這麼演的,她似乎第一時間應該是解開安全帶跳車跑開纔對。
可等了好久,腦中的爆炸聲遲遲未響,這才鬆開手,看窗外。
野戰立在她車門旁,火氣不小,狠狠瞪着她:
“你可真本事,竟然來送死。我早說過莊家老頭子面上一套背後一套,取你小命纔是真的,你怎麼就不信?今天不是我過來,你早就做鬼去了。雲夕夏,女人沒自信不好,太自信就更不好,你以爲你能躲得過莊家老爺子幾次出手?不自量力!”
夕夏臉撇開,她承認他救了她,可莊老太爺真的要殺她嗎?怎麼會呢,他們目的已經達到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還怕她引誘莊孝,引誘一個有婦之夫?
可笑,不過,更有可能是野戰這廝在胡說八道,她怎麼知道他又在打什麼主意?往往做賊的人喊抓賊,以他的爲人,就算他自導自演一場戲,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喂,雲夕夏,你是死人嗎?說句話啊?”野戰怒吼。
夕夏暗自掀白眼,然後轉向他,淡淡的說,“謝謝。”
再對前面司機說開車,前面司機是經過剛纔一劫有些驚魂未定,從後視鏡裡掃了眼後面的女人,遲疑了下才發動。前面司機心裡揣測着,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什麼人,剛纔那麼驚險的時候她竟然沒反應。如果真是黑的,他這不給開車肯定會給他吞槍子兒吧。
野戰來不及發怒,車子一溜煙跑了。
再說莊家祖宅裡,雲夕夏走後沒多久莊老爺子病就範了,心絞痛陣陣加強,這就是背對雲夕夏的原因。或許在夕夏出現之前,老太爺已經開始犯病。雲夕夏離開後老太爺情緒再一次遭受重大刺激,誘發急性心肌梗塞當場暈倒在地。
醫護人員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快不行了,當機立斷叫救護車和聯繫莊家的人。莊家瞬間陷入混亂和不安,莊千夜第一反應就想到是莊孝忤逆,老爺子急怒攻心這才犯病。
可趕到的時候莊孝並不在場,來不及細問抱着老爺子跑出宅院,跟着急救車去醫院。
莊千夜下嚴令讓莊孝即刻趕去醫院,老爺子突然發病,情況很緊急,要他不論在做什麼,必須立刻回來。
老爺子心跳有停止的跡象,一邊的醫生不斷做着急救,莊千夜也急得不行,完全慌了,怎麼在這個時候出事?以爲還能撐一段時間,可偏偏在這最重要的時候出事。
老太爺面色鐵青,手緩緩搭上莊千夜的手,嘴張張合合,似有話要說,卻吐不出聲音來。
莊千夜俯身去聽,依稀有些明白又不明白,老爺子一直在重複,莊千夜最後明白了,撐起身緊皺眉頭,卻是不解。
然而,就在莊千夜疑惑的時候,對面醫生大驚失色:
“老太爺--”
莊孝那邊一心想着夕夏,聽着他老子在電話裡的急躁突然焦慮異常。一邊是愛人,一邊是親人,到底選誰?
如果放棄夕夏,他可能就會失去她。可如果不回去,萬一老爺子就這麼沒了他一輩子也良心難安。
額頭涔涔冷汗直下,厚實的雙掌緊緊扳握着方向盤,最後怒喝一聲,旋轉方向盤倒車。
不管怎麼樣,老爺子對他的栽培他不能忘,對他來說老爺子比父母更密切。夕夏走了他還能追回來,可老爺子這一沒了,他會後悔終生。
可,註定這一天是個多事之日。
莊孝心急如焚,猛踩油門朝天橋衝去,卻撞上迎面甩尾的跑車,兩兩相撞--
跑車內兩個女的和一個駕駛的男的當場斃命,莊孝被撞飛出去,墜落橋底,不幸中的萬幸是,橋底一片青草,雖然撞擊力度大,總好過墜落在岩石碎沙上當場斃命的好。而僥倖中的不幸是,頭部先着地,草地裡大石頭沒有碎石不少,以致當場就被撞得頭破血流。
老太爺那邊救護車已經到了醫院,醫院裡早做好所有準備。而莊家人也都到了,可開門後推出來的是--老太爺已經沒有溫度的屍體。
莊志揚當下老淚縱橫,莊家老太爺戎馬一生、叱吒風雲大半個天下,而今,一代天驕終於逝世,屬於莊家軍界的傳奇神話至此結束。一時間,醫院外哭聲震天,很快消息便傳遞自各界掀起軒然大波。
莊千夜有些穩不住,看着人把老爺子的身體推進去才緩過神來,喬小妝緊緊靠着他,兩眼通紅。
莊千夜耿耿於懷的是,爲什麼老爺子臨走之時記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
“爺爺走的時候有遺言。”莊千夜沉思半響才說。
喬小妝擡起頭望着莊千夜,“有什麼奇怪嗎?”
莊千夜頓了下,說,“爺爺說,不能讓莊孝毀在女人手裡……”
喬小妝有些疑惑,爲什麼這樣說?兒子是天之驕子,是軍隊下一個神話,怎麼會毀在女人手裡,這也太杞人憂天了。
“是誰?”喬小妝知道這問得有多傻,她壓根就不信這話。
莊千夜眸光暗了暗,想說,又頓住。老爺子的遺願是要做到,可用一個死去的人的話去束縛活着的人的一生,這對兒子不公平。
過幾年再說吧,如果過幾年他們還在一起,這事兒就暫且不提。
“別想了,爺爺的擔憂而已。”莊千夜這麼說喬小妝心裡疑問就大了,一準有事兒。
…
夕夏和盛夏到了機場,曹楓整個人都頹廢了一樣,夕夏大驚,這才見不久,怎麼就這樣兒了?
“曹班長,曹班長……滕公子,騰少爺你這是,怎麼了?”夕夏連喊好幾聲曹楓才聽到。
曹楓,對,就是滕市長的公子--騰楓,曹姓是他母性。
飛機已經起飛了,騰楓以爲夕夏後悔了,捨不得走,不會來了。失落加頹廢,一邊自責,又自我心理建設,沒緣分吧,她不屬於他,這麼安慰卻反倒更難過。
所以現在看到夕夏和盛夏出現在面前有些難以置信,張口結舌着,“飛機,已經起飛了。”
夕夏笑着說,“我知道,我們不去美國,我們去英國吧。哦,英國你有辦法嗎?”夕夏笑着問。
騰楓有些無奈,她總是這麼突然,讓人防不勝防。就像她瞧瞧闖進他心靈一樣,防不勝防。
“有的。”
“哈,太好了。”夕夏高興起來。
盛夏是覺得出國都沒差,都是一樣的興奮。
夕夏終於踏上離開的班機了,回頭望一眼故鄉,嘴上勾着淺淺的笑,釋懷的,不捨的。心裡有些酸,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回來。
再見了,京都,再見了我的愛人!莊孝,我祝你幸福,我會帶着和你的美麗回憶離開,再見了,我的傻小子--
……
夕夏在國外的日子並沒有當初設想的那麼艱難,語言溝通沒有障礙,生活也漸漸的開始習慣。
更重要的是,她已經開始漸漸習慣晚上沒有莊孝的擁抱,沒有莊孝的親吻了。
很多時候她都在想,再過不久,莊孝就要和她的記憶遠去了吧。時間真是個無情的東西,它能帶走一切你喜歡和不喜歡的東西。也是個好東西,它能治癒曾經疼得死去活來的傷口。
夕夏在國外進了一所學校繼續深造,學的是純藝術。
她很享受這種畫畫就能過一天的日子,在作畫的時候,她的心才能靜下來。
------題外話------
想了想還是單獨作爲一章上傳,下一章五年後哦…。